☆﹀╮=========================================================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爱在绝处逢生 作者:梦筱二 她问,“你一直爱的人,真的...是她?” 男人神色复杂,却没否认,“恩。” 关于爱情,之于她是幸福的回忆。之于他是遥远的距离。 他不是不懂爱,只是没法爱了。心,早就满了。 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爱,忘不了,扔不掉,更舍不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颜,沈岩 ┃ 配角:陶然,顾悠悠,吴子初 ┃ 其它:沈先生 ☆、再遇 ?  六月的天,闷热烦躁。尤其是今天,还没到晌午时分,整个城市就好像是镶嵌在火炉之上。   世爵车里的男人正闭目养神,忽的一个寒噤,被冻的失去了继续小憩的心思。他抚了抚衬衫袖口,将其扣好,又顺手将身边的西装外套搭在身上。   整个过程他的眼睛一直紧闭。   他又把西装往胸前拢了拢,可还是...冷呀。   “小李,把空调关了。”低沉却有些隐忍不满的声音命令道。   “好的,沈总。”小李已经满头大汗,衬衫都湿了大半。他无奈又纠结的看看坐在副驾驶的周特助,周特助耸耸肩,亦是满脸痛苦。   其实空调早就关了,不对,是压根就没开。只是开了前边的车窗,那个热浪可了劲的往车里钻,再这么待下去,他和周特助非中暑不可。   周特助睇了一眼小李,暗暗指了指后座的男人,又指指自己心脏部位。   小李心神领会,他们沈总是因为心冷。   “周特助,不管谁问起,就说我一个月前已经回来。”   周特助擦擦额头的汗珠,转向后座恭敬的回答,“好的,沈总。”顿了顿,“那个,丹尼尔说这几天里六小姐可能会...回国一趟。”   沈岩抓住西装的那只手不由紧攥,“随她吧。”   沈氏银行。   午休时间已过,信贷部又开始忙碌起来,办公室里陆陆续续的有客户进出。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斯文男人环顾办公室一周,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办公桌前驻足。他绅士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哪位是邱颜?”   顾悠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穿着淡蓝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衬衫在八千块上下,腕上佩戴着一块低端的江诗丹顿,左手提着巴宝莉的流行款男包。   综合评定,这个男人品味一般。   顾悠悠的视线上移,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有点三七分,不符合现在女人的审美观点。   戴着个无框眼镜,四方脸,皮肤偏白,长相一般,身材中等。若是十分满分,这个男人充其量五点九分,不及格。   男人被顾悠悠打量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干咳两句,颇为尴尬的重复了刚才的话,“你好,请问哪位是邱颜?”   回过神,顾悠悠没有丝毫失态的难为情,收回视线,“稍等。”   顾悠悠转过身,她就知道此刻的邱颜还在酣睡,虽然有些不忍心喊醒她,可相亲男都主动找上门来了,躲避也不是个办法。   她心一狠,对着邱颜的头使劲揉了揉,“颜颜,起来了,李行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邱颜听到领导找她,条件反射般蹭的一下坐起身来,原本搭在身上的风衣也随之滑落到了椅子上,其中有只袖子甚至扫到了地板。   因为是趴着睡,邱颜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朦胧,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映入她的眼帘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顾悠悠一脸嫌弃的看着邱颜,脑门上被硌了一块红印子,嘴角还耷拉着口水,她抽了张纸巾递给邱颜。   “形象形象!就算长得磕碜了些,可咱也不能自暴自弃,是不是?”   对于顾悠悠的揶揄她早已习以为常,邱颜这才稍微清醒,忧心问道,“李行找我什么事?他没看到我在睡觉吧?”   看来真是睡糊涂了,就算李行真的找她,那也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怎会亲自过来呢。   顾悠悠一副贼兮兮的表情,暗暗指了指身后那人,挤挤眼睛,而后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有客户找你。”   邱颜这才注意到两米外的男人,快速搜索了下脑海,没有痕迹。   她自觉有些失态,赶紧站起身,微微一笑,“您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邱颜,请问您是?”   那男人也是温和的一笑,“我是赵凯,颜教授的学生。颜教授说你在银行上班,我的公司呢准备新上一个项目,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我过来想咨询贷款的事情。”   邱颜嘴角那一丝原本就敷衍的笑僵硬了片刻,她亲娘竟然连这么个损招都用上了,作为客户,她哪有不接待的道理。原本以为她母亲只是随口说说,那想成还动起了真格。   她硬着头皮将赵凯带到客户休息区,一番茶水招待,与他细细聊了关于贷款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这所谓的咨询才结束,终于送走了赵凯,邱颜长长舒了一口气。   顾悠悠端着水杯凑到她身边,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她肩膀上,“看来,你老娘这回拿出杀手锏了,你不去相亲,她就让男人主动找你,打着贷款的幌子,你还没法拒绝人家,这一招,够狠!不用怀疑,你绝对是阿姨亲生的。”   邱颜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你少说两句也不会成哑巴!”   顾悠悠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状。   其实她还蛮同情这小闺蜜的,不是邱颜不愿去相亲,只是上司太无耻,把三个人的工作量都压在邱颜一个人身上,连周末的时间都奉献给了信贷业务,哪有的美国时间相亲恋爱,就连失恋的伤都没有功夫去舔舐。   邱颜回到座位继续看那些贷款资料,无意间瞄到桌角的一摞厚厚的文件夹,她就想甩手走人,还真是把她当牲口使了是不是。   此时,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她伸长脖子瞧了眼电话号码,真是晦气,又是行长办公室的短号。最终还是无奈接起,语气瞬间活泼起来,“李行,有什么吩咐?”   “小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也不等她回答,电话里就传来嘟嘟嘟声。   顾悠悠一脸便秘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看来我真是神算,都能提前预知李行找你!”   “去死!”   邱颜气哼哼的拿起桌上的记事本和笔,不情不愿的走向行长办公室。这回又不知要交代她什么事情,她下定决心,若是再敢给她加工作,她当场就要翻脸!   她从二楼的走廊上看向一楼的营业厅,等待区的座位上满满的都是等待办业务的男女老少,两个保安在门口的位置来回巡视,看样子还挺悠哉。   大堂经理正在给办理业务的客户答疑,稍稍说了几句后,那人就懂了,还连连微笑点头,应该是在致谢。   每个人的工作看起来都比她的轻松很多。   她收回视线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到了行长办公室门口,她调整了下呼吸,开始敲门,得到应答后她推门而入。   李行长一直面带微笑的,看上去比较和蔼可亲。大概这就是江湖传说的笑面虎,他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小邱,坐。”   邱颜微笑着坐了下来,其实心里头一直在诅咒他。   李行长拿下眼镜,双手交握,像个慈祥的长者关心的问她,“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   废话!我脸色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能装!   她嘴角微微上翘,违心道,“几个大客户的贷款都赶到一起了,所以忙了点。”   李行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总行又给了我们营业部两个人员指标,已经培训完了,明天就过来报道。其他的岗位也不缺人,我们商量再三,决定这两人就由你带着,你可以把你手头的工作交一部分给他们。”   邱颜听的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圆圆的,一时激动地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惊喜,就连谢谢领导的话都忘记说了。   李行大概能体会邱颜从泥堆瞬时爬到云端的感觉,没有苛责她的失态,而是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工作了。   “谢谢李行。”   直到走出行长室,她都觉得不真实,天上的馅饼终于砸着她了。还是说她的工作突然骤减,是与那个人有关?   走到拐角处,身后有人喊住她,“小邱。”   她转身一看,竟然是周特助,刚刚心中未平的涟漪,又被一颗小石子轻轻荡起。呵,她今天算是双喜临门吗?   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她嘴角微微勾起,话语间有着几分亲密,“周特助,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月了,你,不知道?”   原来都回来一个月了,邱颜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散去,她略有尴尬的将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落。   再次抬起头,“那个,最近一直加班,都忙晕乎了。”所以没有时间去关注你们到底何时回来的。   周特助心神领会,微微颌首,“你先忙,我到楼上汇报工作。”   她本想问一句,他还好吗?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个字,“好。”   现在的她五味具杂,好不容易从泥潭爬到云端,可是突然神仙老人告诉她,法力失效,云端支撑不住她的体重,于是乎,她啪叽一下,又重重的摔回地面,脸着地,还差点摔的粉身碎骨。   他回来了,真好。   他回来了,就在一个月前。可她却不知道。   他回来了,直到现在都没再联系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真的玩完了。所以她感觉整个人都在下垂。   今天,破天荒的,邱颜准时下班了。这是三个月来的第一次。在过去的一百多个日子里,她都是熬更打点,晚上九点之前她是很少离开银行的。   从现在开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和顾悠悠一起走出沈氏银行的大厦,终于赶在日落之前看了它一眼。   顾悠悠忍不住揶揄她,“是不是挺庆幸在营业部上班的?若是当初李行长没有点名让你留下来,让你分到别的支行,你哪来的机会膜拜这大厦。所以,还是要感谢剥削你的李行长。”   邱颜还在怔怔发呆。   顾悠悠叹口气,知道她又开始想念从前。回不去的过去,何必再执着呢,也只是徒生伤感罢了,她拍拍邱颜的肩膀。   邱颜回过神,挽着顾悠悠的胳膊,“我们都快三个月没一起吃大餐了吧?今晚姐姐我请客,随便点。”   顾悠悠就是一个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的人,既然邱颜都说了随便点,她也就不客气了,说了一个让邱颜心都疼的餐厅名字。   邱颜指指顾悠悠,咬牙切齿的说道,“悠悠,姐姐的钱可都是流血流泪加班挣来的,你就不能省着点花?”   顾悠悠嘿嘿一笑,“难得我不嫌弃,愿意花你的钱。”   邱颜,“......”   某餐厅。   其实不是邱颜不舍得花钱,只怕触景生情。自从与那人分开后,她已经整整一百零二天不曾踏入这里。   由于没提前预定,被美女服务员温婉告知,没有位子了。   邱颜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在这伤心地用餐,看着顾悠悠愤恨的小眼神,她一晚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原来看到别人失落,是一件挺令人愉快的事。   她拍拍顾悠悠的肩膀,“所以说,人不要太贪心!”   顾悠悠乌黑的眼珠一转,冲着服务员说了句,“我们打包。把你们餐厅里最贵的食物都来一份。”又添了一句,“我们不差钱的。”感觉还不过瘾,于是指指身边的邱颜,“她很有钱了。是非常非常有钱的那种。你们放心,不会白吃的。”   站在门厅的两个美女服务员忍不住低头一笑。片刻后又抬起头,训练有素的挂着职业的微笑,“二位请随我进来点餐。”   邱颜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将自己埋了,这顾悠悠是存心跟她过不去,还装暴发户,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刚想教训一顿顾悠悠,就听到眼前的美女服务员悦耳的嗓音响起,“沈先生,晚上好。秦小姐,晚上好。”   顺着服务员的视线,邱颜不自觉的转身看去,只因为她听到了沈先生,只是一个姓氏,就令她如此紧张。   转身后,她的视线与那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而后纠缠。她心里默念,沈岩,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 ☆、他真的要结婚了 ?  邱颜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人,此刻他就在眼前,那一瞬的悸动从心底蔓延,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而后便是紧张,便是不知所措。   可他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的波动,她始终是没出息的那个人。   今晚的他卡其的休闲裤,黑色的衬衫,笔挺的身姿,令人炫目。钻石袖扣折射出的光也不及他自身散发出来光芒的十分之一。随着他的走近,无名的压迫感袭来,她越发感觉到空气的稀薄。   沈岩在餐厅的玻璃门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就连衣服都是去年买的,看来这几个月她真的很忙。挺好。   他礼貌的伸出手,“好久不见。”   邱颜一怔,她与他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这样的疏离客气。他不是该这样说的嘛,“嗨,沈太太,好久不见。”   而后她会很俏皮的回答他,“嗨,沈先生,好久不见。”   可是一切不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他身边的那位,应该是他的新女友了吧,身材高挑,打扮时尚,漂亮有气质,性感中带着可爱。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已回来一月有余,却不再联系她,原来是心有所属。   分开才三个月,他就变心了。男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自己对他来说并无特别之处,这个餐厅,他是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过来用餐的。   这样优秀的男人,有的是女人为他前赴后继,少了一个她,他的世界或许更精彩。她奢望的破镜重圆,已全无可能。心脏的抽痛,让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一些,即便是输,也不能太彻底。   片刻失神之后,她牵强的笑笑,“真是挺久没遇见了呢。”   她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他的手依旧是她喜爱的,熟悉的。修长的手指,干净平整的指甲,只是这只手以后牵着的人,不再是她。她感受着他指尖的最后一点温度,有些贪恋。却没敢多停留,适时收回。   沈岩看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悲恸,他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顾悠悠,顾悠悠脸色阴沉,像谁欠了她一百块钱似的,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吐了两个字,“沈总。”   沈岩点点头,心里一阵失笑,这些九零后的孩子真是有个性,为了挺闺蜜,连老板都不放在眼里了。他话锋一转,“你们这是在等人?”   因为一直没进去,免不了让人这样误解。看来他进来时,就看到了她与服务员在这交谈,在他跟前也无需掩饰那点可怜的自尊,“不是,没来得及定位子,正商量着打包回去。”   沈岩微微颌首,“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而后侧首对着身边的女人说道,“进去吧,你也饿了。”   女人微笑点头,就这样,在服务员的带领下,那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走了进去。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原本就不完整的心再次被割的七零八落。   因为不再重要,所以连介绍都省去了。因为没有关系了,所以她有没有位置吃饭,已与他无关。从此再见,她也只是他曾经的一段过往,或许连记住的必要都没有。   顾悠悠思绪万千,这没钱的男人靠不住,有钱的男人更是靠不住,女人的日子真真是没法过了。她心疼的看向邱颜,伸手擦擦邱颜的眼泪,“对不起,我就不该缠着你来这里。”   餐厅里,暗黄温暖且有点暧昧的灯光,悠扬的小提琴,落地窗外一望无际的深沉夜空,还有寥寥几颗繁星点缀。暗涌的空气仿佛小野猫的爪爪,挠的沈岩有点心神不宁。   秦月细细品味着盘子里的美食,不时的用余光瞄一下对面的沈岩,他貌似没什么食欲,整个人有点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意兴阑珊的看着窗外,从他的侧脸上看不出半分的情绪。   这个男人总是将心思藏得很深,认识这么些年,她还真的没有看透他,甚至连了解都称不上。   原来他和邱颜真的分手了,如此客套,干净利索,没有任何不舍或是愧疚的迹象,这才像是她认识的沈岩。估计除了京城的那位,怕是再无别人能成为他的牵绊。   他的感情游戏再简单不过,合则来,不合则散。就像他在生意场上谈生意一般,他是主宰者,所有的游戏规则他来定,根本不给别人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看来那个叫邱颜的女人是碰触到了他的底线。   秦月的视线再度落到他身上,他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墨黑的双眸里倒映了整个夜空,而他仿佛陷入了无边的黑色。这样的专注,大概又是想到了某个人,秦月的心里隐隐有些嫉妒冒出。   秦月收回视线,默默吃着餐盘里的食物,即便是食不知味,可她还是尽量表现的像个吃货。因为只有天真一点,才能肆无忌惮的像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一直缠在他身边。   她餐盘里的东西已经吃的差不多,用餐巾轻拭嘴角,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你不吃?”   沈岩回过神,“在飞机上吃过简餐。”其实是他已经不怎么吃油腻的食物,这几个月来,他的饮食已经偏清淡。   秦月点点头,她想听的可不是他吃没吃过,指指他面前的食物,“我们不仅要珍惜粮食,更要尊重厨师的劳动成果。”   沈岩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领会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他优雅的将面前的餐盘递到她跟前,“吃这么多,就不怕胖?”口气里满含宠溺的味道。   是的,他是很少见过女人要吃两人份量的食物,关键是还那么瘦。难道她有什么减肥秘诀不成。   她眉眼间荡漾着浅浅的笑,半开玩笑“知道你要请我吃饭,我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沈岩的笑意更浓,却没有再接她的话。她在他面前总是活泼开朗,毫不掩饰的,不过也向来很有分寸,这一点让他感觉很舒服,不像某个人。   秦月吃着美食,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我爸妈说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让你有空时去吃顿饭。”   他明白这话的意思,却没有推脱,“好。”   而此时的马路上。   今晚的饭,是注定没心思吃了,顾悠悠拉着已经失去灵魂的邱颜在大街上晃荡着。她挽着邱颜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邱颜的肩头。   一阵阵热浪从身上吹过,夹带着潮湿闷热,原本失落的心更加烦闷。夜色里的城市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霾,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从此,他的手握着别人。他的怀抱,为别人遮风挡雨。   与她再无关。   经过了短暂的颓废期,邱颜决心振作起来,顾悠悠说的对,即便是她是不吃不喝,将自己给虐死,沈岩再也回不来了,回不到她的身边,回不到曾经的相知相许。   她的自怨自艾,也只是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沼泽。她将心里的那道伤,缝缝又补补,勉强支撑着工作。   李行长给她安排的人也到岗了。是两个刚毕业的应届生,高瘦一些的姓吴,矮胖一点的姓朱,两个小男生嘴也甜,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师父,她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两个徒弟,于是给他们取了外号,悟空和八戒。   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喝了一大杯咖啡,她总算清醒不少,朝悟空招招手,“悟空,过来下。”   悟空闻言,一路小跑跑到她跟前,“师父,有何吩咐?”   她把手上的一叠资料交给他,“把这个送到公司部去,顺便叮嘱他们快点审核,这笔贷款被上面催的紧,流程得走快点,要赶上这周五的贷审会。”   “好咧。”悟空风风火火的离开。   邱颜不禁感叹,年轻真好,无忧无虑。不像她这般,马上就要人老珠黄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剩女的道路,心里的慌张无处遁形。   再过两年,她是不是要沦落到找个四十岁的男人嫁了。   转眼到了周五的下午。   同一个办公室的女同事刚刚和客户从房产处做完抵押回来,一进办公室大门就看到邱颜坐在电脑旁发呆,以为她是无聊所致,于是准备和邱颜分享一下她刚刚听来的劲爆八卦。   “颜颜,你知不知道我们沈氏的四公子,也就是我们上海分行的老大?”女同事神秘兮兮的说着。   见邱颜不吱声,她又继续描述,“就是帅到让我们银行那些女人春心大发的那个男人,就算没见过,你还没听过吗?”   邱颜心里又是一阵苦,或许是刚刚喝了咖啡的缘故。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听说过,他怎么了?”   “听楼上的一小姐妹说,我们老大要结婚了,婚礼定在十一。想到他要结婚,我就激动呀。”   邱颜的心牵扯着疼痛,他要结婚了,他真的要结婚了,他还是选择不要她了。她脸色有些苍白,瞅了女同事一眼,“他结婚,你激动什么。”   “你想想呀,他们沈家那么有钱,老板结婚的话,肯定是要发给员工包红包的,我一想到有红包拿,就兴奋的不想工作。”女同事手足舞蹈的说着,就仿佛一个五百万的红包正朝着她飞来。   邱颜一脸的无语,真是没救了,“你缺那点钱?”   女同事摇摇头,“不缺。其实我兴奋的不只是能拿到红包,而是终于可以一睹他的风采。我刚来总部几个月,还没有机会看到他......”   邱颜头疼的抚了抚额,打断了她,“我还要审核资料,你倒杯水喝喝吧,忙了大半天,也该累了。”   女同事撅着个嘴,讪讪的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与此同时,这栋大楼的三十六层,董事长办公室。   周特助汇报完工作,正准备离开。沈岩多问了句,“有关婚宴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周特助点点头,“都妥了。”他欲言又止。   沈岩察觉出了他的细微动作,眉头微皱,“有话就说。”   “沈总,京城那边怎么交代?”沈家人还不知道婚礼的事,可沈总竟然擅作主张定在了上海这边,沈家那位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还不知要闹出个什么动静,一向听话的二公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着边际之事?   “我自己的婚姻大事,我自己看着好就行。”家里的人太多,若是每个人都同意,他这辈子是别想结婚了。   “可是事关沈氏的颜面。”周特助表情纠结,再次提醒。   沈岩突然笑出了声,周特助不仅为他做事,更忠于沈氏。他就知道自从让这个助理去准备婚宴一事开始,周特助怕是一刻也没有安宁过。他难得作了解释,“这边定的婚宴是给女方用的,之后我们再去京城那边。”   周特助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可他又不死心的问了句,“那邱颜怎么办?我前几天在楼下遇到她了,精神不是太好。”   沈岩眉峰一挑,口气严肃,“做好你该做的。”   周特助深色黯淡下来,他知道自己逾越了,“那我先出去了。”   待周特助一走,沈岩整个身体陷在牛皮转椅内,现在是六月底,还有三个月他就要结婚了。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问,你真的要娶她?   对,要娶的。   一早就决定的事,他不会改变,也没想过要改变。   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今天是周五,他准备离开去未来岳母家。? ☆、卑微的求证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半左右更新,欢迎大家收藏阅读。第一次写文,定会有很多不足,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无论是建议和意见,我都会虚心接受~~   晚上十点钟,邱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其实这些日子原本就不用加班,可是她不敢闲下来,只要有那么一秒钟停下来,她就会想他,想他此刻在干嘛,想他是不是特别爱他的未婚妻,想的她脑袋就快炸掉。   打开家门,颜思敏同志正敷着面膜看言情剧,看到女儿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没有分毫的心疼,反而有些不耐的皱皱眉,像极了传说中的恶毒后母,可事实上,邱颜就是她亲生的闺女。   邱颜瞥了眼母亲,也没打算跟她聊几句。   老邱的作息时间一直很规律,自从半年前从纽约考察回来后,他就更注重养生。九点半准时上床睡觉,这会该进入梦乡了吧。换好鞋子,邱颜就往楼上走去。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我一个大活人躺在这,你没看见是吧?”颜思敏已经把面膜撕了下来,不悦的盯着邱颜。   邱颜无心与她拌嘴,她又走回玄关处,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妈,我回来了。”而后病恹恹的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对于邱颜这样报复心理的幼稚举动,颜思敏已经见怪不怪,她起身去化妆间做睡前的皮肤护理,而后又到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将其中一杯放到邱颜跟前,“你再这样愁眉苦脸下去,会提前进入更年期的,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会绝经。”   邱颜一口血,有这样诅咒自家孩子的吗?她愤恨的看着母亲,“妈,不是我说你,你心眼不正,盼着我爸断子绝孙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颜思敏也不恼,“我是实话实说。”她喝着杯子里的牛奶,又想起某事,“我那个学生,去找过你了吧?”   不提还好,邱颜终于找到撒气的地方,“妈,就那样品味的男人你往我跟前送?你难道不知道沈岩的长相也才算是我的标配!以后低与沈岩的,不管是身高长相还是气质气场,你都别拿来寒碜我了。”   颜思敏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颜颜,不是我挤兑你,沈岩那孩子,也是一时脑子发热不清醒,才找了你。就他那样的才算是标配?我看你是被你爸惯的不成样子,整天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若是低于他条件的你看不上,那你这辈子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邱颜知道自己毒舌不过母亲,只好隐忍着。她难过的是,沈岩真的是一时脑子发热吗?所以清醒后他就离开了,再也受不了她这臭脾气。   她想告诉他,她改了,这三个月,她一直在改,可他为何就不能再等等她?   颜思敏没想到一向要强倔强的女儿会流泪,除了小时候会偶尔哭过几回,长大后,可真没见过她掉眼泪,即便是和沈岩分手的时候,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一度觉得自己生的这孩子没心没肺。   可是没想到,突然间,她竟然哭了,伤心的小声啜泣。颜思敏一时间竟手足无措,半晌后,她才从惊讶中回神,赶紧抽出纸巾坐到邱颜身边,“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邱颜此刻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趴在颜思敏的怀里失声痛哭。她压抑了三个多月的情绪终于爆发了,那些所谓的高傲,所谓的自尊,她统统都不要了,可是却再也换不回那个人。   颜思敏轻轻拍着她的背,“你要是不愿再去相亲,妈妈再也不逼你了,别哭了。”   邱颜抽噎着,“妈,我想他了。”   颜思敏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你就低一次头,死不了人的。面子这东西,真是害人不浅。没有谁规定两个人吵架后,就必须是男人低头致歉。颜颜,没有哪个人会包容你一辈子。”   “晚了,妈妈,晚了。他要结婚了。”邱颜的眼泪又落下。   总以为这辈子不会离开她的人,终是离开。原来这世上本就不存在谁应该为谁忍耐一辈子,也不会有谁等谁一辈子。   十几分钟过去,邱颜的啜泣声慢慢平复下来,兴许是哭累了。颜思敏小声来了句,“不是还没结吗?”   邱颜从她怀里坐起来,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颜思敏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尽量掩饰自己的心虚,“如果沈岩即将娶的那个女人,不是他爱的。你去挽回他,那等于是做了一桩好事,这是降低离婚率,为国家做贡献!”   邱颜摇摇头,不想跟母亲探讨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她累了,起身向二楼走去。   颜思敏冲着她的背影又喊了句,“那至少让他明白你的心意,再让他做最后的决定,若是他还执意要娶那个女人,那你就认了吧。”   邱颜的身体明显一滞,她何尝不想,可是她却没有了那股勇气,曾经追他的那股执着劲,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是自己不再年轻,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冲动,那份执着。   她抬步继续上楼。   她与他认识三年多,她追了他一年,在一起两年,分手三个月。   三年过去,她不再是当初的二十四岁,他也不再是当初的二十九岁。她失去了那份天真,而他更多了一分岁月磨砺的沉稳。   二十七岁女人的行情日渐衰落,三十二岁成熟男人,尤其是像他那样绩优股的男人,日渐抢手。   生活就是这样的不公。   颜思敏恨其不争,又激了她一句,“邱颜,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畏畏缩缩?他是亲口跟你说他要结婚了吗,你连求证的勇气都没了?”   邱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可母亲的话,她都听见了,一字不落。   洗过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母亲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她不该信了一些小道消息,她要求证,想要听他亲口说,哪怕是自己主动打了这个电话,又如何?低一次头,死不了人的。   若是她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他,不管他怎样抉择,是不是自己也算圆满了,这辈子不会再有遗憾?   终于,她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号码,她知道一旦犹豫,她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心里的那些话,她的心意,他至少该明白。   电话终于接通,可是却不是她想听到的声音,清脆的女声传来,“你好,哪位?”   邱颜一怔,难道他连手机号码都换了,她疑惑着,“我,我找沈岩。”   电话那头的女声再度传来,“岩,你的电话。我拿错手机了,以为是我的手机呢。”   邱颜的心像针扎般难受,手机都能拿错,那一定是关系极其亲密吧,还是说她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要结婚了,应该是同居了吧。   低沉的声音响起,“邱颜?”   她低低嗯了一声。分手时,她干了件幼稚的事,就是把手机号码换了,以为他找不到她时,会着急,哪想到,他直接出国了,本就无心找她。   “有事?”还是温润的声音。   邱颜沉默了,所有准备好的台词,她无法再说出口,半夜打电话给别人的未婚夫,她已经无颜再说什么,说出来也怕是让人感到恬不知耻。   “就是问一下,今天下午贷审会有没有通过苏氏的那笔贷款。”她说出来后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大半夜的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贷款通没通过?还是一个上层催着的贷款,怎么可能不通过?   她听到了那头的轻笑,一时间她耳朵都红了,还好不是面对着他,就算再难堪,他也看不见。   “大半夜打电话给你的老板,这合适吗?即便是问工作上的事,你也是逾越了很多级。”   邱颜竟无言以对,只是那句邱邱,让她觉得又回到了从前。沉默两秒,“对不起。”   这回被怔住的是沈岩,认识她三年,这是头一回听到她说这三个字,明明该高兴的,却发现开心不起来,反而有些心疼。她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什么时候愿意服软了?   “你在家?”邱颜莫名的问了句。她害怕听到他回答是,那样她所有的幻想都会破灭。她其实应该问,那个接电话的女人是谁?   “不是,在朋友家。”   她脱口而出,“女的?”问完后,又感觉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他轻笑两声,“难道之前误接你电话的是个男人?”   终于可以死心了,她后悔了,后悔自己厚着脸皮打了这个电话,可人生总算是没了遗憾,也总算是死的明白,死得其所。   “那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邱颜,说谎不是你最不屑去做的事吗?怎么,现在也开始朝着谎言靠拢了?”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邱邱显然是被激怒了,被拆穿后就无须遮掩,既然他想要体会赢她的感觉,索性遂了他的愿。   “沈岩,你现在在你女朋友家里,是不是?你要结婚了,是不是?你爱上别人了,是不是?”   好吧,她承认她嫉妒难过了,他赢了。   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可这真是他想要的吗?让她难过,可他为何没有了满足感?   沈岩顿了顿才说,“我没有女朋友,一帮朋友在外面打牌的。”   所以很多事,要问清了再下结论,可千万别捕风捉影,妄下结论,她庆幸自己给了彼此一个机会。   可沈岩接下来的话,又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   “我有未婚妻,也的确要结婚了,婚礼定在十一。”   邱颜瞬间慌了,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在颤抖,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那天与他一起共餐的秦小姐,她脱口而出,“你爱她吗?”   “你觉得我会娶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邱颜按掉了电话。   三个月的分离,或许足够他爱上别的女人。也或许,早在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移情别恋,所以她的那次无理取闹的分手,他成全了,成全了她,成全了自己。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周末,邱颜的心情半点不见好。她觉着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都说绝处逢生,可是她找不到那一线生机。   又是一个周一。   放款审批单上,她将苏氏企业12亿的贷款,多写了一个零,直接成了120亿,被上司李行长骂的狗血喷头。   悟空端着一杯咖啡过来安慰,“师父,消消气,等我恢复了法力,我分分钟就将那老家伙给灭了。”   邱颜开怀大笑,“我怕你还没施法呢,就被他收在了五指山下。为师最近手无缚鸡之力,也搬不动那大石头,你还是给我安分点。”   “徒儿明白,但是我一定会为师父出了这口恶气。”悟空信誓旦旦。   邱颜失笑,哪里是恶气了,她犯错,挨领导批,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悟空护短而已。   邱颜摆摆手,“去忙吧。”   这个悟空,哪里有半点猴子的样,一米八多的身高,长得眉目清秀,阳光帅气,眼角眉梢处,还带着校园里的稚气与青涩。先下流行的词小鲜肉,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当初怎么就给他取了一个悟空的代号呢?邱颜摇摇头,不再纠结于此,开始埋头重新填写放款申请单。   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台历,今天是二十一号了,贷款还息的日子,她打开电脑,看看她经办的那些贷款,有没有逾期未还息的。   今天是诸事不顺,系统进不去,妈蛋的,就连电脑都要跟她过意不去。她扫了一圈办公室,只有她一人在,其他人不是去客户那里,就是去房产局做抵押,她伸个懒腰,决定到一楼会计那里查阅一下。   将重要文件放到文件柜里锁好,拿上钥匙,晃晃悠悠的下楼去。到了柜台外面,敲敲玻璃,示意里面的人给她开门。终于进到营业厅里面,坐在窗口的柜员都在忙碌,只有主办会计还稍微清闲一点。   “陈姐,帮我查一下我的那些客户是不是都按时还息了。”邱颜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话。   陈会计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性格温和,看到邱颜神情恹恹的样子,她手指勾勾,小声问道,“是不是饿了?我这有巧克力。”   这里都是监控,营业大厅里可是坐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怎敢明目张胆的吃东西?可是悄悄进行还是可以滴。   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有助于大脑兴奋,她现在最缺的可不就是大脑兴奋么。   她笑嘻嘻的走到陈会计的办公桌跟前,四下瞄了瞄监控镜头,尽量背对着摄像头,鬼鬼祟祟的拿出一块巧克力,两手在抽屉里剥好了包装纸,放在手心里,而后小心翼翼的将拳头放到嘴边,以最快的速度放进嘴里。   她没有咀嚼,而是放在嘴里用口腔内的温度和唾液融化它。陈姐开始给她查还息的情况,她闲着无事,就在内厅里无聊的走来走去。   看着透明的玻璃,她心里嘀咕,万一这个时候来个持枪抢劫,也不知道这玻璃具不具备防弹功能,还真是有点小担心。   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的吹到她身上,穿着短袖工作服,还真是有丁点的冷意,她下意识双臂抱胸,尽量取暖。   她的视线没有目标性的到处乱看,突然间与一道凛冽的目光狭路相逢,不禁一个寒颤,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让过去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   于是疑问接二连三的涌入脑海,他怎么会亲自过来办理业务?以往这些事不都是由周特助代劳的吗?这银行本就是他家的,至于这么大费周章?还是说他微服私巡的?可就算是微服私巡,这里大多数的老员工都认识他,也微服不出来什么成果。   她嘴巴紧闭,也不敢乱动,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偷吃东西,这可关乎营业部的形象。   如今,她与他只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可是她们营业部,是李行长。   也不知他跟柜员说了句什么,柜员的神色有点紧张,赶紧连连点头,这时沈岩也起身离开。   柜员没有直接叫号,而是关掉话筒,侧身对上邱颜,“颜颜,沈总看到你吃东西了,他在营业厅门口等你。”   然后,整个里厅都安静下来了,就连键盘声音都停止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到邱颜身上,除了同情还是同情。毕竟今早的早会上,她可是被李行骂的那个惨,可是才多会的功夫,她就直接被老板给揪住了小尾巴。   她双手合十,对大家的注目礼以示感谢,接下来她要奔赴刑场了。   沈岩呀沈岩,为何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都已经在情场上输得一无所有,难道你还真的绝情到让我在职场上混不下去?   邱颜慢腾腾的挪到营业厅的门口,沈岩修长的身姿笔挺的矗立在那,白衬衫黑西裤,双手抄兜,视线一直盯着营业厅大门的方向,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深呼一口气,腰杆也是挺得笔直,一步一步朝着他的方向迈近,风吹过来,夹带着一丝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让她欲罢不能。   嘴里的巧克力在短短的路程里已经被她吃进胃里,她想好了,一会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她庆幸自己吃的是一块白巧克力,不会沾到牙齿上留下罪证。   “沈总。”   沈岩直直的看着她,真没想到她会穿着工作服。以前他可是清楚记得,她嫌工作服不好看,穿不出女人的气质,所以上班从来都是穿自己的便装,为此没少被领导骂过,可是死性不改,不管领导怎么骂,她依旧我行我素。每次的理由都是,我忘记穿了。   后来领导都懒得骂她了,于是她赢了。   可行里明文规定不穿工作服要扣工资,所以,每个月下来她都要被扣掉很多很多钱,可以说是近大半个月的工资。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任性,没有人能管的了她。可是现在,她竟然穿工作服了。   直到她的视线再次投来,他才知道自己失神了,他不动声色的收拾好所有的情绪。   “谁让你吃巧克力的!”他的口气颇为严厉,邱颜知道,这是他生气前的写照。   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吗?不就是在上班时间吃东西了吗,至于这样上纲上线,难道男人都是狠心的,有了新欢就不再对旧爱留有一丝的怜香惜玉?   邱颜很是干脆,“我没有!”   “邱颜,再嘴硬!”   “我没有!”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容易胃灼热?让你少吃巧克力,你当耳旁风了是吧?”沈岩被气的,心口处有些起伏。   邱颜的心里一暖,原来他还记得,只是现在装情圣给谁看呢,她可不稀罕这样的特殊关照,“我说了,我没吃!”   就在邱颜猝不及防之时,突然一道黑影压下来,沈岩的鼻子已经凑到她嘴巴处,她还以为他要恶作剧的亲她,慌张的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的耳根开始发热,她心里挺瞧不起自己的,又不是没亲过,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她搁这里矫情什么呢。   大白天的,作为老板的他,都敢正大光明的调戏自己女员工,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顶多是拍拍屁股走人,老娘再也不干了。   沈岩看出她的紧张与无措,曾经那个张牙舞爪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猫,如今也会任人欺凌,真是挺新鲜的。   他目光一冷,“嘴里还有巧克力的味道,你还敢说你没吃!”   她吃不吃,吃多少,如今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谁带来的巧克力?”他开始威胁。   “以后不会了。”她到底还是认错了。是因为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上班时间吃零食,还是不想好心的陈姐给连累,亦或是最终被他的那点关心给感动了?   “念在你是初犯,两千字的检讨,手写。明早交到董事长办公室。”他将这事当公事处理了。   她很想问问他,他是怎么知道她嘴里吃的就一定是巧克力?算了,问了又能怎样,显摆自己在他心里很特别,她与他心有灵犀?   他站在那里不再说话,她也低着头不语。哪怕只是站着不动,这样近距离的相处,也怕以后没有多少机会了。   六月的天气,室外还是闷热的不行,他自己的后背都出了汗,再看看邱颜,鼻尖也有细细的汗珠,知道她不仅怕冷,还怕热,他下意识的想伸手替她将鼻尖的汗水给擦去,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淡淡的吐了几个字,“进去吧。”   他转身向大厦的院子里走去,她看了看四周没有认识的人,突然喊了一声,“沈岩。”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如果我今天辞职,我的检讨就不用写了,是不是?”   “随你。”扔下冰冷的两个字,沈岩拔腿就走,没有任何的留恋。   她原本想着,她的任性她的威胁,是否可以换来他的心软,换来他的妥协。曾经这一招,她屡试不爽,每每先认输的那人都是他。可是现在呢?呵,他再也不是他了。   她记得颜思敏说过,“邱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能作的女儿!你早晚有一天把你跟沈岩的感情给作死!”她母亲果然是一语成谶。   回到二楼,远远就听见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炸开了锅,又不知有什么八卦下来了,难不成是沈岩将她开除了?不会吧。   她加快脚步,走进办公室,几个同事从外面回来了,正围在那里高声阔论,好不热闹。   悟空看见她进来了,笑呵呵的问她,“师父,你刚去哪里了?”   “在营业厅里的,你们在这兴奋什么呢?”邱颜不明所以的问着。   “刚刚秘书办在微信群里通知,以后上午十点半,下午三点钟,都有下午茶,牛奶咖啡随便选,还搭配着糕点,由餐厅统一配送。特别声明,不许自带零食,尤其是糖和巧克力之类。”有个同事兴高采烈的说着。   又一个同事附和,“沈氏是越来越人性化管理......”   后面的话,邱颜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下班后她也没再拖延,早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有些事,她就算不面对,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为何他都要结婚了,她还是没脸没皮的赖在沈氏银行不走?她也不是找不着工作,也不是别无去处,那为何还没有辞职的心思呢?   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是要存心与他对抗到底,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件事,沈岩,没有了你的保驾护航,我在你的领地依旧混的风生水起,我吃的饱,睡的香,笑得甜,压根就不会因你爱上别人而痛苦不堪。你看,我活的比以前还潇洒了,所以说我依旧是赢家!   可事实呢,她一点都不好。什么都不好。   二十七年了,走在人行道上,在这样一个微风徐徐的夏夜,她头一次认真反省自己。   原来她将生活过的这样糟,她自认为不缺爱,父母恩爱,家庭幸福。也觉得在成长过程中不缺钙,因为她睡前都要喝杯牛奶,可是为何她的心里有些扭曲?   她叹口气,转个弯,来到了江边,外滩可真热闹,只有她一个人是孤单的。她和沈岩的感情怎么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第三者,没有谁不爱谁了,可就是分开了。      性格不合吗?挺强大却无可挑剔的理由,可问题是,他们俩的性格,也从来没合过呀。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颜颜,怎么啦?”顾悠悠正吹着空调听着音乐,啃着凤爪,好不惬意。   “悠悠,想问你个事,请你如实回答,来不得半点隐瞒。”   “啥事?”   “我矫情吗?”   顾悠悠毫不犹豫,“有点。”   “我任性吗?”   “是的。”   “我很作吗?”   “忒作。”   顾悠悠是实话实说了,可邱颜的玻璃心却碎了一地。这个跟她相处了才一年,不同吃同住的女人都觉得她作,那她的这些缺点也是真真明显极了。这些年,也真是难为老邱和小颜同志了。   邱颜眯了眯眼,做最后的挣扎,不管结果如何,“如果你是男人,你会娶我这样的女人吗?”   “不会。”   没有丝毫的犹豫,邱颜的心都疼了,仍不死心,“为何?”   顾悠悠在那边啃得很香,“因为你老加班,整天累的死去活来,夫妻生活肯定不和谐。”   我勒个去。邱颜对着电话啐了她一口,果断挂掉电话。她看了眼腕表,六点半了,可是她不想回家,太早了,貌似有点不敬业的感觉。   伴随着湿热的江风,思念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女人都有着与她相同的经历,在某个夏日的傍晚,城市不算太闷热,路上到处都是幸福的人,唯独她寂寞着,孤单着。   看着幸福的人群,她竟然会不自觉的落泪,因为她又想他了。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沈总,检讨书是用蓝色笔书写还是用黑色笔书写?】她知道她是故意撩拨了。   没过一分钟,电话就进来了,她随手接通。   遥远的电波传来,隔着云里雾里,却也是清晰的不行,“铅笔也行。”   邱颜,“......”真是无趣。   “还在银行里?”   邱颜看着黄浦江,“准备跳江殉情。”   沈岩笑了一声,“要不要我通知电视台,来个现场直播?”   “如果我真跳了,你会有一点点难过吗?”   那头沉默一阵,“如果你被淹死了,我可能会有点失落,毕竟我是你的游泳教练,没把你教好,是我的失职。”   邱颜又是无语,“......”   沈岩低沉的声音再度萦绕在她耳边,“还不回家?”   邱颜不答反问,“你呢,在哪?”   “在我应该在的地方。”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她看着远处的游轮,声音有些缥缈,“沈岩,你和你的未婚妻领证了吗?”   “没,她比较忙。”   没领证就好,情况还不是太糟糕。   “见过家长了?”像是审问犯人一般,要将所有情况摸底。   “呵,你说呢?”沈岩那边安静极了,应该是在家吧。   是啊,都要结婚了,还能没见过家长吗,可是见了又如何?当年,她和他认识才半年,他就带她回家见了家长,可倒头来还不是分了。别说是见家长了,就是结婚生了孩子,还不是照样离!   “你很爱她?”邱颜不死心的问着,她总觉得沈岩这辈子就只会爱她一个人,她怎么能接受他爱上别人的事实呢。不可以的。   那边传来沈岩上楼梯的脚步声,他的公寓里没有楼梯,那么现在他应该不是在自家,难道在那个女人家里?   沈岩在电话那头也是思忖良久,或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看似肤浅,却又极为重要的问题。   就在邱颜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答案,以为他默认之时,她又听到了他最真实的表白,关于爱情的宣言,没有华丽的词藻,却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只是求而不得。   曾经年少他也是个有爱的人,只是不能爱,没法爱。如今,他都快忘记爱情是什么模样,“爱这个字对我来说,它没有任何意义,它也只是个汉字。”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我想对我的未婚妻好,试着接受她的全部。她不想离开父母,那我就在上海定居。她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着父母,那我就当岳父母的儿子,陪他们吃饭聊天,消遣时间。只要是她做不到的,我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去做到。”   他可真爱那个女人。   以前就算他们热恋时,他也没有对她说过这样动人的情话,那时她不想离开上海去北京,害怕父母留在上海会孤单,他却说可以把父母接到北京一起住。而他现在呢?   “她真的就那么好?”值得你这样的牺牲?   沈岩犹豫半晌,“是。当然,她的缺点也多不胜数,和你不相上下。”   可是沈岩,我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倔强,不再那么任性。   我愿意改掉那些坏毛病。   你,还愿意回过头来吗?   大概是不愿意了吧。   因为你终于找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放弃所有的女人了。   可惜她不是我。   “邱颜,陶然的电话进来了。”   陶然是他的妹妹,在沈家排行小六,外人习惯称呼她六小姐。陶然虽是沈家的孩子,可是跟着姥姥姓陶。   曾经她和沈岩还没有分手时,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始终排在陶然后面,现在分手了,这地位已经是一落千丈。陶然的电话进来了,那就是要挂她的电话了。   这个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失恋,可生活还是要照旧。时间的隧道里,定有那个你等,也等着你的人。所以,邱颜,放手吧。   “好,再见。”她收了电话,过去终究是要过去的。? ☆、他的失控 ?  回到家里时,时钟的短针指向八,长针指向三,八点一刻。   这是最近一百多天来,除了周末休息时没出门,她第一次回来这么早。别说老邱和小颜不适应,她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换好拖鞋,她极其礼貌的和父母打招呼,“爸,妈,我回来了。”原本以为老邱同志会很高兴,毕竟她已经太久没有早归,没有陪着他下棋聊天侃人生了。可出乎意料,老邱反应淡淡,只是恩了一声,继续看他的纪录片。   霎时,自尊心受创,这个最爱她的男人,今儿是怎么回事?按照剧本,老邱看到她时,不该是起身笑脸相迎,而后嘘寒问暖,屁颠屁颠的给她张罗吃的?   “爸,我回来了。”邱颜真怕他年龄偏大,没有听到。   老邱依旧是淡淡的说了一个恩字,可视线却没有离开电视屏。这个家看来她是呆不下去了,都没有人稀罕她了。   她厚着脸皮,“爸,我饿了,晚饭还没吃。”   “厨房里还有生菜,你放微波炉里热一下。”老邱终于回过脸来看她。   什么?邱颜紧盯着父亲,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要不就是老邱老糊涂了,竟然让她自己动手。她长这么大,连衣服都没洗过,就别说进厨房了,微波炉要怎么用?   她叹口气,“算了,减肥吧。”   老邱到底是沉不住气,哪舍得闺女饿肚子,赶紧站起来,恢复了往日讨好般的笑容,“爸爸马上就给你热饭,两分钟就好。”   颜思敏狠狠瞪了老公一眼,真是怒其不争,不是都商量好,要让女儿生活自理的吗,这才开始不到三分钟,他就缴械投降了,真是没用!   看着老邱真的要去厨房,颜思敏赶紧站起来,抢在他前头走进厨房,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只是上天待他们邱家总是不薄,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总算是留住了一条命。      翌日早上八点钟。   所有人员都在二楼会议室等着开早会,可是主持会议的人,今天竟然还没有到,真是稀奇,他们李行长迟到了,欧耶,扣工资,写检讨!   想到检讨二字,邱颜一时又蔫了,她一会还要去三十六楼送检讨书呢。虽然她昨天很牛叉的说了要辞职,可是还是欠了点决心和勇气。若是离开了,以后就真的桥归桥,路归路,城市这么大,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再遇见,那该是多悲惨的一件事。   她的确很作,很矫情,可是却没有不爱他呀,相反,她比谁都爱他。如今,她的缺点标签上又会多一条,恬不知耻。   无所谓了,反正在沈先生那里,关于她的罪行也是罄竹难书,多一条就多一条吧。她告诉自己,她再贪心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若真娶了,真的结婚了,她就会真的离开。做小三,离间人家夫妻感情,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不知为何,她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独白,他不会结婚的,他那样说,只是为了报复她。   这样想着,心里舒服多了。如果自欺欺人能够过得舒服一点,她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也不犯法。   二十分钟,李行长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一大清早就开始出了汗。他连连说着抱歉,本以为他会说堵车才迟到,可是闭口不谈堵车二字。   也对,他老人家说过,堵车不是迟到的理由,今天,终于让他尝了一把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邱颜心里幸灾乐祸,因为她这三年,真是被他骂过来的。   简单的早会过后,柜台人员都急急赶着下楼了,他们楼上的人也各自散开回了办公室。   邱颜从包里拿出那几张纸,这是她昨晚熬夜赶出来的检讨,虽然轻如鸿毛,可里面的诚意却重如泰山。   这时悟空神神秘秘的走到她跟前,眼神还不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用手挡在嘴边,小声说道,“师父,徒儿昨晚给你报仇了。”   邱颜一怔,眉心微蹙,她还真被弄糊涂了,她有仇人?猛地想起,昨天被李行骂了后,她记得悟空说要灭了李行长,可是李行长今早好好的呀,他是怎么报了仇?她一时来了兴致。   “怎么报的仇?”   悟空咧嘴一笑,整齐雪白的牙齿都能够做牙膏广告了,“我把他汽车的四个轮胎都扎爆了。嘿嘿。”   擦,这也太损了,难怪迟到了,难怪只字不提汽车,原来如此。这徒弟还真没的说,“你要是被抓到可怎么办?”担心还是有的。   悟空干咳两声,“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笨?”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有些暧昧,就好像男朋友不满女朋友的质疑,邱颜鄙视了下自己,人家是小孩子,你瞎想什么呢。于是扯了个有些牵强的笑,“我这么聪明的师父,怎会教出来笨徒弟。”   或许是因为心虚,因为自己瞎想,她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她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着,“真的很谢谢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感觉到师父的关心,悟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短碎的头发,“好,知道了,我先去忙了。”   邱颜看着他充满朝气的年轻背影,又想起了三年前的沈先生,她初识的沈先生,也是这般年轻自信,朝气蓬勃,浑身都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芒。哦,不对,她用错词了,三年前的沈先生也已经二十九岁了,哪里能好意思受得起朝气蓬勃一词,老当益壮还差不多!在心里损了他一顿,心里这才稍稍舒服一点。   她拍拍自己的脸蛋,邱颜,醒醒吧。   很是无奈的将那几张检讨纸放进档案袋里,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被领导罚写检讨了,否则,她是没脸再混下去。虽然她早已臭名远扬,可是不能再差劲下去了。   拿着档案袋直奔洗手间,在镜子跟前照了半天,除了眼圈黑点,其他还好,转了个身,没发现不妥的地方,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出了营业厅的大门,进入另一个门厅,这才是沈氏银行的正门,直通领导层。进入电梯,她按了三十六层。还好运气不错,没有遇见什么熟人,也省的再打招呼。   电梯四周的不锈钢墙体上,映射出好多个邱颜,每个邱颜都是无精打采的,还是心事重重的。   三十六层吧台处的小接待是认识她的,看到她时,笑盈盈的说道,“沈总在办公室等你呢。”   靠,就这么想看她惨败的样子,他还真是自信她会过来,如果她今天真的卷铺盖滚蛋了,他的那点自信岂不是成了笑话。   坐在办公室的沈岩,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文件,忽的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微信消息进来。   他点开来,是陶然发来的。   【四哥,我结婚了,祝福我吧。】还附了一张结婚证,日期正是今天,在北京登记结婚的。她不是不愿回来了吗?竟然今天回来了。还结婚了。她真是能耐了。   沈岩觉得自己的胸腔马上就要爆裂,有些疼痛莫名的侵占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来不及多想,就拨了号码。电话接通了,那边很是安静。   “陶然,你他么长本事了,是吧?”这是第一次,沈岩爆粗口。他所有的沉着冷静不动声色在她跟前都会溃不成军。   那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好似连说句话都是多余。   沈岩又急又气,“你哑巴了?”   “四哥,对不起。”温婉的声音传来,像清泉般,将他心底的那团火,浇灭了一半。   沈岩冷笑一声,“呵,你的对不起可真值钱,陶然,你这是作践你自己,你知道吗?”   她矢口否认,“没有。”   还嘴硬呢,她难不难过,他还听不出来吗?结婚不是件高兴的事吗,她的语气里哪有一丁点的喜悦。她一定是偷偷回来的吧。   “不回去了,是吗?”他隐忍着火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同她说话。   他听到了叹息声,很微弱,可是他还是听到了,心里开始跟着难过。   “晚上回纽约的航班。我只在这里待一天。”陶然的语气里尽是无奈,还有那么丁点的歉意。   良久,沈岩才缓过劲来,“然然,你把婚姻当儿戏了。你逃了六年,可是结果呢,还是把自己的幸福搭进去了。你爱那个人吗,你就跟他结婚!”   “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爱上我老公。”仿佛抬头时,她就已经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幸福在向她招手。   好吧,他还能说什么呢,她长大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当个合格的倾听者。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四哥,从今天开始,我就再也不能想他了。我已经为□□了。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可是今天,我还是嫁给了别人。我跟他再无可能了。”   沈岩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正在默默流泪的陶然,他知道陶然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不是她现在的老公,是他们从小就跟在屁后喊的陆二哥。   “你在机场等我,我现在就回京。”沈岩最见不得的就是陶然的眼泪。从小到大,只要她哭,他就彻底没辙。   “不用了。不方便。”   沈岩一愣,还不方便,几个意思?他觉得自己七窍都在生烟,“婚都结了,你老公不会连你的家庭情况都不了解吧?”   果不其然,“他没问,我就没说。以后再跟他说吧。”   真是奇葩的一对。婚都结了,连她的基本情况都不知,还是说,那个男人已经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过以他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他不会做那么无聊的调查一事。   “随你吧。”   电话里又传来陶然的声音,“四哥。”   “恩?”   “好好对待四嫂。相信你自己会给她带来幸福。当你还能抓住她手时,就别轻易放开。有时,一个松手,就是一辈子。”   听的他有些心酸,“好,答应你。”顿了顿,“我结婚,你回来吗?在上海这边的婚礼。十月一号。”他特意说明,“没有家里其他人参加。”   那边愣了半晌,“好。”看似心情还不错,声音轻盈起来,“四哥,还是你对我最好。”毕竟逃离了那个家六年,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里的那些人。   “我的婚礼谁都可以不来,却不能少了你。”   本以为还能得到她掏心掏肺的热泪盈眶的回应,结果她却来了句,“先不说了,我老公回来了。”   沈岩,“......”心嘭的一下碎了。   他的小女孩结婚了,跟他无关,他除了口是心非的祝福,还能做什么呢?他想过有一天她终究会成为别人的新娘,没想到时间会来的那么快,在他猝不及防之时,她结婚了。   他紧紧握着手机,骨节泛着惨不忍睹的白色。   良久,他收起手机,起身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让他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他两手撑着盥洗池的边缘,看着镜中颓败痛苦的自己,原来他荒芜了自己的三十多年,换来的依旧是一无所有。   哗哗的流水声依旧,他双手鞠了一捧水扑倒脸上,在心里默念,沈岩,收起你那些龌龊的不该有的想法,好好过你的生活。   邱颜精神呆滞的坐在公司不远处一个小广场的长椅上,刚刚她在沈岩办公室门口,听到了他的电话内容。这样的沈岩,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暴怒的沈岩,是她陌生的。   若不是邱颜知道陶然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她一定会以为这个叫陶然的女人是他此生挚爱,她结婚了,他不该高兴的吗?可是他却愤怒了。   在一起两年,他顶多是生气呵斥她,可真的没有大声吼过,刚刚那句,“陶然,你他么长本事了,是吧?”差点将她的耳膜被震破。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沈岩他真的要结婚了,不是为了气她,不是随意编造出来的。他让他妹妹十一的时候来参加他的婚礼,恩,他真的要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她邱颜。   如果说她之前还一直心存侥幸,抱有一丝希望,认为那个结婚的消息有可能是假的,但这一刻,她是彻底信了。因为他有可能对任何人撒谎,却不会对他那个宝贝妹妹撒谎。   这一刻,她莫名的心慌。   也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多久,她头疼的快要爆炸,今天的班她是没法继续上下去了,打了个电话给悠悠,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先回家去了。今天这破工资她不爱要了。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她都没有接到沈岩的电话或是信息,她盯着无声的手机,自嘲的笑了笑。? ☆、还是她的沈先生 ?  被沈岩召见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她原以为她的检讨白写了,正准备放进粉粹机里处理一下,准备用来祭奠那份已经逝去的爱情,哪知手机的信息声响了。   【是你把检讨书送上来,还是我到监控室查看那块巧克力的主人。】   太特么的嚣张了。   可她还是乖乖的决定将这份还没有来得及粉身碎骨的检讨书,送到那个万恶的男人手里。   沈岩刚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不经意抬头时,就看到站在门口,手握门把手的邱颜。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尤其是想到她是来送检讨书的。   他指了指沙发,示意她进来坐。邱颜的脸色很是不好,那张脸都能拧出水来了。   他也随之站起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向她,同时将手伸出去,“拿过来我看看。”   邱颜却两手死死地攥紧文件袋,沈岩也不跟她啰嗦,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文件袋。   把它抱得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头是她的卖身契呢。   邱颜莫名的问了句,“陶然要回来了?”她这不是间接承认那天偷听他打电话吗?   沈岩在看检讨书,突然拿着检讨书的那只手微微颤了一下,静默几秒,他敷衍了她一个字,“恩。”   她觉得挺无趣的,便不再说什么,静静等着他的发落,不知道他会不会故意找茬。   应该不会了吧,都不是男女朋友了,就不会再故意为难她。她现在特别想念从前他们在一起互虐的日子,那样生动有爱。   他就坐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心里遥远的却像隔着一个太平洋。他在大洋此岸,而她却在大洋彼岸。   他看完后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而是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婚礼那几天我会很忙,陶然对这边不熟悉,到时候她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就像丈夫在叮嘱妻子,要照顾好未来小姑子。这样温馨的场面是她期盼的,可如今却变了味。   她郁结,“你老婆不会照顾她吗?”她都已经是失意的那个人了,为何还不放过她,非要残忍的目睹他的幸福。   他风轻云淡,“她会很忙,我不舍得。”   邱颜,“......”   曾经大多时候都是她虐他,她踩他,可是现在完全颠倒了,她明知他会践踏她的尊严,可还是这么下贱的送上门来给他放在脚底下踩。   所以说,邱颜,你活该。   “那天我也会很忙。”多么无力的反击。   他嘴角上勾,来了兴致,“哦,差点忘记了,以前你好像说过,等我们结婚时,你要亲自在礼台边上数我们婚礼的份子钱。虽然现在的情况与预期的有些不同,新娘换了,可是没关系,我妻子是个大度的女人,你依然可以继续替我数份子钱。”   他的视线攫住她的双眸,不想错过她眼里的任何精彩,可是让他失望了,他没有看到愤怒,没有看到醋意,却看到了两行眼泪。      眼泪,邱颜的稀缺物品。   他一度认为,她就不是个女人,因为不是说女人是水做的吗?不是都说女人爱哭吗?可是他认识的邱颜,却不知眼泪为何物。   认识她三年,他一次都没见她哭过。再伤心再难过的事,她都不会伤心落泪。   可是今天,她哭了。   他认输了,还不行吗?   他坐到她身边,把手里的手机随手放在沙发上,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他都三个多月没有抱抱她了,比以前瘦了好多。   他开始自责,“邱邱,我没有别的女人。”   当他以为他真的再也没有机会陪伴她时,可上天再次眷顾了他。他是如此幸运,在他五岁的时候,在他三十二岁的时候。   邱颜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连哭都忘记了。   恩,所以说,他还是她一个人的沈先生。   她本应该生气的,可她没有。   她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彼此的气息互相纠缠着,仿佛就从来都没分离过。哦,不对,该是别来无恙。   她努力收住她的悲伤,因为她的沈先生已经是一个孤独寂寞的行者,她要做的唯有愉快陪伴。快乐,是她唯一富有的可以毫无保留的送给沈先生的礼物。   这一室的静谧谁都不想去打扰,就这么静静相拥,若是时间就这么停止了也是不错的。   沈岩感觉到了怀里的她又开始抽泣,他都有些怀疑,这幅身体里是不是换了一个灵魂,已经不是他的邱邱,怎么动辄就开始落泪了呢。   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还没等他安慰,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的,还真的...疯了不成?   邱颜抬起头对着他的嘴唇就来了一口,她咬完后就要离开,沈岩却哪里能如她的意,一手紧紧箍住她,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小嘴含进自己的嘴里,而后长驱直入,这个吻来的炽烈且凶猛,就好像被饿了八百年一样。   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她也想他。   从沙发到休息间,吻得难舍难分。他们都太熟悉彼此,默契的将束缚给褪尽,急不可耐的双双倒在大床之上。感情到了深处,思念到了决堤时,也唯有这样的亲密可以将他们的心彻底释放。   激情过后,他还是覆在她的身上,伸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将她脸上鼻尖处的汗珠给轻轻吻去。然后很不要脸的说了句,“你说要是被我未婚妻知道,你上了我,这该如何是好?”   奈何被他压得死死的,邱颜无法动弹,可她嘴巴能动呀,卯足了劲啐了他一口,“你未婚妻肯定会说,上的好。”   “......”他把唾液在她脸上蹭了蹭,要恶心,也要大家一起。邱颜真是被恶心到了,一个干呕。她的贱男又回来了,真好。   “邱邱,你吃完了爽过了,嘴一抹,就不想认账了是吧?”   邱颜累的要死,哪还有精力搭理他的胡搅蛮缠。将脸别过去,好像酣睡一觉。他们的赤诚相见,最让她有安全感。   他咬着她的鼻子,“我这么卖力,准备怎么奖励我?”   他还不依不饶了呢,邱颜翻了个白眼,“别叽歪了,你骗我说要跟别的女人结婚,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真是自负,就这么肯定我的婚礼一定是给你的?”   她嘚瑟的睇了他一眼,“除了我,你不会爱上别人。”   瞧,多骄傲的一句话。   可是听在沈岩耳朵里,讽刺的不行。因为他辜负了这么一句美好的话。不是他不会爱上,而是他早就不会爱了。   他曾经浓烈炙热的爱给了别人。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外放的人,这一生仅有的那么点激情与浪漫全部给了那个不可能的人,他早已贫困潦倒。若不是遇到邱邱,他此刻怕是一直还在黑暗中混沌吧。   现在他三十二岁了,他再也没有二十多岁时的那份冲动,给一个女人一场奋不顾身的爱,不计回报,心甘情愿。如今,他不再年轻,风花雪月的浪漫早已远离了他这个年纪,他要的不过是一场繁华过后的平凡。   他能给邱颜的就是一辈子的平淡温情,一生的宠溺,和这一世的不离不弃。他知道这或许对邱邱不公平,可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已是倾其所有。   他的笑意夹杂着歉意,“那刚刚哭鼻子的是谁?”   被戳到了痛楚,她开始龇牙咧嘴。幸好他早有防范,将她的手已经举过头顶,否则他的脖子非得遭殃不可。   “沈先生,为何这三个月来都不联系我?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我之前跟你闹分手。你肯定有你的不得已。现在,告诉我好吗?”   沈岩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紧盯着她,这还是那个任性刁蛮的邱颜吗?只是三个月未见,她好像长大了,懂事了,也让他心疼了。其实,她无需长大,只要有他在,她可以继续肆意妄为,继续作下去。   他故意逗她,“如果就是没有任何原因呢?”   她那么笃定,“不可能。我认识的那个沈先生,不会无缘无故就将我丢下。虽然当我看到你和另一个女人挽着手去用餐,当你亲口告诉我,你有未婚妻,要结婚时,我有过动摇,有过害怕,觉得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可是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一直都认为,你不会丢下我的。这辈子你都不会放开我的手。沈先生,是不是这样?”   沈岩低下头,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眼。这样的邱邱,他没有理由不动心。虽然离怦然心动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可他会努力做的更好。   “沈岩,我知道你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定有你的缘由,你选择不说,我就选择不问。”   但是我会在原地等你。我一直在反思,或许是我做的不好,所以你要小小惩戒我一番。于是,我开始改变自己,三个月来,我认真工作,认真生活,不再挑食,尽量改掉那些坏毛病。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等你回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好像,我做的还不够。因为我没从你那里感受到丝毫的惊喜,可我还是会继续努力。   这么煽情的话,她可是羞于表达的,默默放在了心里。   他轻啄她的嘴唇,“邱邱,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当初无理取闹,要分手的人是你。”   她摇摇头,“我认识的沈先生,他一定不会。他说过他会守护我一辈子,我信他。”   所以他怎么刺激她,再怎么逼她,她都没辞职,还乖乖的把检讨书送来了。   他的邱邱就是这样的女孩。在他们的感情里,她从不矜持,向来都是最主动的那个,当初也是她先追的他,不对,那怎么说是追,顶多是有意的撩拨,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恶。   邱颜换了个话题,“陶然要回来?”   沈岩点点头,“她结婚了,所以没法做你的伴娘,不过这样正合我意。她之前还吵着要做伴娘,我就一直在想,要让化妆师给她画丑点,否则,她太漂亮,会把你的风头抢去。”   邱颜噗嗤一笑,“你这么阴暗,你妹妹知道吗?”   “平日里,我总是偏心她,可结婚那天,你是我最要的人,你是新娘子,你最大,我得无条件的偏心你。”   邱颜心里美滋滋的,好歹赢了陶然一次。   沈岩揉着她柔软的发,眼神有那么一刻是晦暗不明的,“我那么疼她,你会不会不高兴?”   邱颜莞尔一笑,“当然不会,要是我也有那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妹妹,我也会掏心掏肺的疼她。那么让人心疼的一个女孩,有谁不喜欢呢。”   他将她柔软的发缠绕在手指间,“她也很喜欢你。知道她在电话里对我说了什么吗?”   邱颜嘿嘿一笑,“说你配不上我。”   不知好歹,沈岩咬了一口她的下巴,一本正经起来,“她说,让我好好对你,别轻易放开你的手,以为一松手,或许就是一辈子的分离。”   没有给邱颜感慨的机会,沈岩拍拍她的脸蛋,“起来了,朕要早朝了。”   “......”这马上都要中午了。   穿好衣服,洗漱好之后,邱颜准备离开。毕竟擅自离岗太久不太好。走到门口,想到他还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呢,回过头来,“沈先生,你这三个月里,为何对我不闻不问?”   他浅笑,“沈太太,当初是你先踹我的,我为何还要死乞白赖的贴着你?还有啊,被你踹的太远,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爬回来。”   邱颜哼哼两声,转身开门离开。她知道他不想说,那她继续等,等他哪天想说了,她再听。   不算误会的误会也解开了,她的沈先生还是她的。她三个月的等待与付出,加倍的回报了她。   其实她还是有个疑虑,那晚那个秦小姐是谁?   她摇摇头,不该操那份心。? ☆、作女的生涯 ?  一路上哼着小曲,到了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李凯。几天不见,她差点都将这号人给忘记了,她的亲娘同志,怎么就会给她找麻烦,若是让爱吃醋的沈先生知道她和别的男人以别样的形式相亲,她保证她三天下不了床。   顾悠悠冲她做了个鬼脸,“颜颜,李总在这等你好一会了。你也真是的,手机怎么没带?”   为何不带手机?当然是故意不带的。她去沈岩办公室,就抱着发生点什么的心里去的,总不能让手机坏了好事吧。   “走得急,忘记了。”   李凯倒是先自责起来,“是我不好,来之前也没有打个招呼。”   邱颜突然有了主意,“悠悠,你这会没什么事吧?”   悠悠以为嫌她这个一千瓦的灯泡碍事了,赶紧摇头,“没事,没事。颜颜姐,有什么跑腿的事交给我就成。”   邱颜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苏氏的那笔贷款还没有好,我一会还要跑趟授权中心。你先帮我看看李总的贷款资料,看看还缺什么,让他再回去准备。”   顾悠悠,“......”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李凯就转手了,她这个接手人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当着客户的面说不。客户就是上帝,你怎么可以明着拒绝上帝呢。   若是眼神能砍人,邱颜早已被顾悠悠砍成了肉泥。   邱颜先是和李凯抱歉了一阵,又装腔作势的拿着一个文件夹一蹦一跳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没地可去,可又不能跑出去瞎玩,唯一的去处就是营业里厅。过了两道门禁,终于进到柜台内,陈姐开口就问,“小邱,昨天沈总没有为难你吧?”   昨天没为难,今天在床上为难了,算不算?   她开始打哈哈,“没,我死不承认,他也没辙。”   所有人,“......”   整个银行里,敢这样和上司叫板的,非邱颜莫属,说她脸皮厚更贴切一些。   其他人都低头忙碌,只有她闲人一个。真是没劲透顶,她又开始想她家沈先生。可是沈先生还有正经事要忙,还是别撩拨他了,可是不撩拨他,又无人可撩拨。   她离开营业厅,里面都是摄像头,玩手机被看到了不太好,她找了个角落,发了条短信给沈先生,【沈太太想她男人了,你说,这可咋整?】   没过几秒钟,信息来了,【小邱,你好,沈总在开会。】   轰,犹如五雷轰顶,她的脸开始燃烧,他怎么可以把手机放在周特助那!要死了,她以后可怎么见人。   【我也没什么事,麻烦周特助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整颗心都哇凉哇凉的。   不一会,信息又进来了,【沈太太,我帮你灭了你心里那股邪恶的火,怎么感谢我?】还配上一个龇牙的表情。   擦,被耍了,好你个沈岩,竟敢拿周特助来吓唬她。   接着又是一条,【以为是周特助看到了你的信息,是不是撞墙的心思都有了?我们邱邱真是不经吓。】   还没等她回复,沈岩的信息再次落到她手机上,【若我没猜错,我们邱邱现在想杀人,淡定,淡定。】   邱颜肺都气炸了,【沈岩,你这个贱人!看我晚上回家怎么收拾你。】   【乖,我真的去开会了。】   邱颜默默流泪,开会,好无敌的理由。好,她忍了。   她的沈先生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那个在外人面前高冷清贵唯独在她这里又暖又贱的沈先生回来了,她又可以开始作女的生涯了。   从明天开始,她又可以不用穿工作服上班了。又可以矫情了,又可以挑食了,又可以蛮不讲理了。   她攥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加油吧,邱颜,继续做你的作女。   手机又提示有信息进来,【下午下班后在老地方等我,一起回家。】   老地方,回家。远离了三个月的词,又回到她的生活里。多亲切。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离沈氏大楼三百米远的那个广场。她每次在那里等她的沈先生。不公开恋情,是她当初进沈氏银行的首要条件。她可不想被贴上老板娘的标签,那样就不好玩了。   其实,她本不想在沈氏旗下的银行工作,可是沈先生不依,说那么漂亮的小妻子必须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省的别人惦记。   其实吧,她一点都不好,她自己知道,可是沈先生却把她当成了宝。这样的沈先生就算偶尔离开几个月,她也是要等的。因为除了沈先生,她知道,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她的手机响起,以为是沈岩的,却是一个北京陌生号码。北京,敏感的地方,因为那是她未来婆家所在的城市。   她犹豫几秒,接通了,“您好,哪位?”   “球球四嫂,是我,陶然。”   陶然一直喊她球球,好久违的称呼,一切都回来了,“然然,最近还好吗?听你四哥说,你,在北京?”   “恩,晚上就离开了。”言语间里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我四哥还好吗?”   “挺好。刚和好。”她没有隐瞒。   “四嫂,我真羡慕你。陪着你的始终是我四哥。球球,没有谁比我四哥更爱你,所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别轻易离开。”   邱颜只当做是她有感而发,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她爽快答应,“这是自然。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他那么好。”   陶然诉说着自己的心情,“球球,你知道吗,六年了,我终于可以离他这么近,不到一个城市的距离。可以尽情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可是一张结婚证将我和他分在了两个世界。我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邱颜静静听着,不知为何,她也偷偷落泪了,她最近泪腺发达了,是吧?怎么动不动就成林黛玉了呢。   “我多想打个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可我还是怯懦了。我害怕我会反悔,害怕让我老公伤心。球球,或许你不信,我老公他不比你的沈先生差,他比你的沈先生还要帅,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觉得如果不嫁给他,我就该糟天谴,所以我嫁了。可是四哥好像不喜欢他,或许是因为他比四哥要帅要有钱。球球,试着说服你的沈先生,让他接受这个挺残酷的事实。”   邱颜突然间又笑了出来,不愧是沈岩的妹妹,他们沈家人天生的自负自黑。可她听出了陶然心里的苦涩,“然然,没有谁规定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你这么好的女孩,你不会不幸福。”   陶然叹口气,或许吧。   邱颜和陶然又聊了一会,才恋恋不舍的将电话挂掉。她多庆幸,自己还能牵着沈先生的手一直走下去。而陶然和那个人呢,明明相爱了那么多年,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   她把手机塞进兜里,准备到员工餐厅吃饭,一个上午,都被她给蹉跎了,太不像话。   来到餐厅,正是用餐高峰期,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排队打饭,突然悟空的声音传来,“师父,这里。”   她向右侧脸,她常坐的那张餐桌前,悟空在向她招手,她还真是有福气,这个徒儿已经替她打好了饭菜,现在的孩子,果然招人疼。   在悟空对面坐了下来,看看餐盘里的菜,其实沈氏对自家员工一向体贴大方,中餐特丰盛,可是她太挑剔了。餐盘里也只有牛柳还勉强能吃几口,其他的菜她看一眼的食欲都没有。   邱颜耷拉着个脸,悟空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师父不高兴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是不是我擅作主张给你要了这几样菜,你不太喜欢吃?”   若是他没记错,这几个菜就是平日里师父最爱吃的,餐盘里每日必有。可今天好像食欲不振。   她笑着摇摇头,食堂里的菜我都不爱吃,所以,“跟你没关系,我在想工作上的事。”   悟空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用餐。第一次和师父这么近距离的吃饭,坐同一张桌子,还坐对面,他总觉得心跳加速,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算了,食不言。   或许是因为沈先生回来了,邱颜挑食的毛病又附身了,不想吃蔬菜,不想吃虾,汤里还有她最讨厌的葱花。   邱颜对着盘子戳戳点点,勉勉强强吃了几口米饭,尤其是那个虾,总觉得有股腥味,看着就生气,她特意挑出来放到餐盘的一角。   师父闷闷不乐,悟空也不敢随意说话,只是偷偷瞄两眼,满腹的心事,师父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是失恋了?不可能!   他可是想方设法从顾悠悠嘴里套出不少关于师父的独家消息,第一条就是师父没有男朋友。   看看餐盘一脚的几只基围虾,又联想到前两天邱颜在吃虾时,也是皱着眉头,好不容易将虾壳去了,难道是不会剥虾壳?   应该是了。   悟空放下筷子,快步走向餐厅售餐窗口,边上有食品袋,方便他们早餐打包,他拽了几个,又火速赶回去。   邱颜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以为悟空又去盛汤了,却没想到他拿着几个白色食品袋回来了,不解的问,“你要打包?”   悟空神神秘秘的表情,“马上你就知道了。”   他把食品袋当成了一次性手套,开始替她剥虾壳。那一瞬,她心里有股暖流涌出,她的沈先生,也是这样心细的一个人,每次都把虾剥好了壳塞进她嘴里,逼着她咽下去。   只是现在这样的事换成了另一个人为她做,她感觉很不适应,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或许是她多想了,剥个虾而已,再说,她平时对悟空也不错,耐心的教他很多东西,全当徒弟对师父的一片孝心。   他剥好了一个,放进她的盘子里,很有成就感,沾沾自喜,“这样吃起来就方便多了。”   邱颜本就讨厌吃虾,也不想搞得那什么暧昧,她赶紧出声阻止,“悟空,今天我的食欲不太好,一个虾足够了,再剥的你自己吃。”   这样的拒绝他听得懂吗?   悟空不以为然,“不想吃的时候,就越要多吃。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像个说教的长者,弄得邱颜怪不好意的。   说着又将一只剥好的虾放进她盘子里。   职工餐厅与领导餐厅只有一墙之隔,确切说是一道隔断之隔,领导用餐的地方装修的要再高大上一点,环境优雅的堪比高级餐厅。   今天中午沈岩就选择了在餐厅用餐,来的比较早,这时已经用餐完毕,和周特助一起走了出来。路过职工餐厅时,他下意识的往里瞅了一眼,或许只是习惯,不自觉的就想看看那个位置有没有邱邱的身影。   没让他失望,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只是她对面怎么多了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很年轻,二十四五岁的模样。那长相就是现在被小女生追捧的高颜值小鲜肉,什么时候他们沈氏的人力资源部也开始崇尚颜值了?没内涵!   他记得很清楚呢,他家邱邱可是个帅哥控,这回可得着她了吧。就算是背对着他,他都能看到她脸上荡漾的笑意了。   可恶。   可更可恶的是,小鲜肉竟然正在剥虾,还放进了邱颜的盘子里。   更更可恶的是,邱颜就这样接受了,因为那个男的一脸的满足,又继续剥虾了。   周特助看看扑克脸的老板,再看看邱颜那边,哎,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直到职工餐厅有用完餐的员工向门口走来,沈岩这才收回锋利的视线,面无表情的向电梯口走去。   周特助摸摸鼻子,想笑又不敢,讨好却又有点揶揄的语气,“我回去后就通知后勤,以后餐厅不许再出现虾。”   沈岩瞪了他一眼。   进了电梯,沈岩按了三十六,又按了一个数字,三十九。   周特助还纳闷,大热天的,去顶楼干嘛?就为了一只虾,难不成还要爬到天台是上跳楼不行?   几十秒过去,电梯门开了,停在三十六楼,沈岩走出电梯,却并没有走开,而是堵在了电梯门口。   周特助错愕的看向他,老板几个意思?   沈岩露出诡异的笑,指指楼顶,“站得高才看的远,也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在天台好好享受你的午休时光。再见。”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   而餐厅这边。   悟空还在乐此不彼的剥虾,连自己的饭都没顾得上吃。   邱颜纠结的不行,叹口气,虽然真话很伤人,可是若她不说,伤的那就是她自己了,犹豫再三,“悟空呀,其实,为师不喜欢吃虾。”   这样够直白了吧?听懂了吧,非要逼她说实话不行。   悟空一愣,哎?不喜欢吃?什么鬼,不喜欢吃还每次餐厅烧虾的时候,都要来一份,女人都有自虐心里?   他讪讪的把手里刚剥好的那只虾放进自己的餐盘里,漫不经心的问,“那师父喜欢吃什么?”   邱颜随口编了一个公司餐厅里没有的菜,“松子桂鱼。”   悟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饭来。松子桂鱼,是吧?? ☆、谁更得不偿失 ?  午休过后,顾悠悠才从外面回来,小脸红扑扑的,邱颜忍不住打趣,“从实招来,在哪个酒店鬼混的。”   顾悠悠剜了她一眼,愤愤不平,“你还有脸说,都是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妇人将我推进火坑。”   那个赵凯实在太过热情,到了午饭时间非要请她吃饭,说是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她再三推辞,说不用这么客气,自己去食堂吃饭就好。   结果赵凯怎么说,人家说,“既然你不想出去吃,我就到你们职工餐厅请你吃饭。”   顾悠悠想死的心都有了,带着个陌生男人去餐厅吃饭,这不就等于昭告天下,她那什么要公开恋情的节奏吗,就算她有十张嘴说这是她客户,估计也没几个人信她。   没法子,只能答应他出去吃饭了。可是对着这么个长相平平的男人,她的食欲真不是一般的差。   要问她的小脸为何红扑扑,那是她实在不愿多一秒钟面对那个赵凯,吃过饭,她说自己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消消食。   赵凯觉得这个女孩还蛮有意思,就依了她。   虽然吃饭的地方距离他们银行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可是大中午的就这样顶着毒辣的太阳走过来,脸不红才怪呢。   听完顾悠悠的抱怨,邱颜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谁让顾悠悠不道德,整一个颜控,对长相平凡的男人有歧视,这下好了吧,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了,就安排了这么个男人给她。   所以说,人要厚道。   邱颜整理好需要李行长签字的文件,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行长办公室。还没到行长室,就遇到了走过来的李行长。   “李行,您这是要出去?”   李行长点点头,看了看她怀里的一摞资料,“我去趟董事长办公室,回来再给你签字。”   原来是她家沈先生有请呢,邱颜微笑,爽快应着,“好。我也不急,领导您先忙。”   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李行长的屁股还没有沾到沙发,沈岩就开口了,问的那个理直气壮,“吴子初是你安排给邱颜带的?”吴子初就是悟空。   李行长还以为沈岩找他有什么要事商量呢,却原来是件屁大点的事,他也气的不行,他很闲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关键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李行长之于沈岩,是长辈,是老师,所以很是无所顾忌。   “是我安排的。你不是说要给她减轻点工作吗?我一下子就给她安排了两个助手,你不该感到高兴?”李行长也是阴阳怪气。   “......”他高兴的起来吗?媳妇都整天被小鲜肉围着,他拿什么高兴?   “给吴子初重新安排个岗位,就这两天安排妥当。”沈岩坚定的语气不容拒绝。   李行长也是感觉沈岩幼稚的不行,可他偏偏不顺着沈岩的意思,“除了信贷部,没有合适的岗位。”   “安排到国际业务部,那么个高颜值的小伙子,不安排在柜台窗口,可惜了。既有的资源,我们要最大化的利用。”瞧瞧,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李行长故意打趣,“就算是调岗,他们中午还是可以一起吃饭。吴子初那小子真不错,心细,体贴,还懂得为女孩子剥虾。”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原来李行长也看到了吴子初给邱颜剥虾。   沈岩翻看了吴子初的入职资料,他父亲是某个领导,家就住在附近,当初进沈氏时,特别强调了,说上班的地方要离家近些,所以就直接安排在了营业部。如果再将他调到别的支行,怕是对那领导不好交代。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还真是头疼。也只能先这样了,等过段时间,吴子初熟悉了业务,就将他调到楼上来,省的两人整天打照面。   “李叔,您去忙吧。慢走,不送。走路时,小心您的老腰,别闪着。”沈岩咬牙切齿的说着。他就是一个小人,幼稚的小人,睚眦必报的小人。   李行长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李行长回到办公室就拨了邱颜的座机短号,“小邱,过来吧。”   没到三分钟,邱颜就来到行长办公室。将需要签字的资料整齐的放到行长办公桌上,她站在行长身侧,把每一份文件翻开到需要签字的那页,都是贷款需要上报给总行的资料,她把每份需要签字的资料都说的极是详尽。   李行长对她做事还是比较放心,虽然有时很作,可也都是沈岩给惯出来的,也怪不得人家女孩子。   十多份资料都签完了,邱颜整理好文件准备撤,李行长又喊住她,“苏氏房产的那笔贷款已经放下来了?”   “恩,已经全部做好了。”   李行点点头,紧接着又问,“苏氏物流有笔贷款马上也要到期了吧?”   邱颜想了想,认真回答,“恩,七月十号到期,他们继续转贷,资料我在准备中。”   “他们财务总监上午给我来了电话,想在月底前把这笔贷款做完。你和小吴辛苦下,今晚把所有的资料准备一下,明天开始申报流程。”   What 可上司的话就是圣旨,她领旨便好。硬着头皮,将差事应了下来。又是加班!她到底得罪了谁!   虽然她的沈先生就是老板,可又不能打小报告。抓狂中。今晚的约会泡汤,泡汤。   李行长的思维很简单,老板虐他,那他就虐老板娘,看看到底是谁更得不偿失。   五点半,沈先生准时出现在小广场。将车停好,他悠哉的听着车载音乐。三个月了,他没有在这里等他的邱邱。   曾经,真的以为没机会了。   五点半的太阳,已经没有了灼热感,照在身上还算不错,能每天看见太阳,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西边的大半个天空,挂着美丽的火烧云,这样的美景,有个人欣赏不到。他拨通了那个电话。   “到机场了?”   “恩,马上过安检。”陶然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她又要离开了。下一次回来,又要多久?   他看向道路上的车水马龙去,可真是热闹。只是他的生命里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然然,我婚礼时,你回来就别再走了,行吗?如果不想回京城,就待在上海定居。邱邱还能陪你逛街,多好。”   “四哥,如果我答应你回国后再也不走,那你以后能回家过年吗?听大哥说,你已经六年没回去过年了。”   “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是吗?”当初对你的伤害,你都忘了是吗?可是我没忘。   他顿了顿,“然然,当年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了,我们沈家找了你一年却没有任何线索,所有人都以为你不在了。你知道那一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至少到现在我还没打算原谅他。”   谈判又一次失败。   “四哥,我结婚的事,只有你知道,所以。”   沈岩依旧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为难自己。“放心,我心里有数。”   手机里传来提示某个航班登机的广播,她要登机了。   “四哥,照顾好自己,别喝酒,别吃油腻的,注意休息,别累着。还有要按时体检,我会让三哥监督你的。”   沈岩笑了,他的小公主长大了,知道关心他了。满是欣慰,“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恩?”   “你讨厌的那个人他会照顾好我的,嘿嘿。”   “......”他何时说过他讨厌她老公?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四十,邱邱还没有到。她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吧。果然,又开始作了。   他点开屏幕,在信息框里输入一行字,【小乌龟,爬到哪里了?】然后按了发送键。   虐她,实在是人生一件乐事。有时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男人,在外人面前,他清冷孤傲,高深莫测,可在邱邱面前,他幼稚顽劣的一塌糊涂。   邱颜正在埋头苦干,心里一直在诅咒李行长,早就把她的沈先生抛之脑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才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妈蛋都快六点了。   点开微信一看,她的沈先生又骂她了。她回复,【王八大兄弟,我还没出门呢。】   悟空体谅自己师父今天不在状态,食欲不振,于是包揽了加班一事,“师父,你今天就早点下班吧,准备材料的事交给我。”   邱颜一个感动,可是问题来了,若她真的拍拍屁股就走,显得太不厚道,“没事,一起做我们都可以早点回家。”   现在是表现的绝佳机会,悟空猴精,哪能放过,再说,他是真的有点心疼师父,对于一个女孩,这样的工作量太大,“我回家也是打游戏,偶尔加班真的没事。我爸妈都不在家,回家了也无聊。听悠悠姐说,你这几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加班,都没时间陪父母。所以你早点回去吧。”   说到邱颜心坎里了,可关键是她现在下班不是回家而是约会,会不会有点无耻?算了算了,不管了,因为好久都没有和沈先生一起吃饭了,只此一次,下次她一定不会丢下悟空一人加班的。   于是含泪感激,“悟空,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其实,说请客,也只是客套一下。   可悟空却当真了,心里美滋滋的。现在的孩子,真单纯。   邱颜收拾好东西,拿着包就离开,信息又进来,【小乌龟,你今天别出来了,交警叔叔说限你的号,你爬了也是白爬。】   邱颜气急,【王八蛋。】   一路跑到小广场,她的沈先生像个男模,慵懒的倚在车门上,低头看着手机,完美的侧脸,修长的身材,真是好看极了。   她高喊一声,“王八蛋。”   沈岩将手机收进口袋,双手拍了拍,而后张开手臂,像在哄小孩子过去,“小乌龟,爬的还挺快。”   她扑进他怀里,“等着急了吧?”   “还行,然然陪我打发时间。”他放开她,“上车回家。”接过她手里的包,绕到副驾驶那边替她打开车门。   系好安全带,她面向他,“然然今天打电话给我的。”   他并不惊讶,他的妹妹一定是嘱咐邱邱,要好好珍惜他们的这段感情,“她的航班马上起飞。”   邱颜看出了他的低落,将她的左手覆在他的右手,“没事,我们结婚她不就回来了嘛。”   他没有吱声,发动引擎驱车离开。在等红灯时,他侧过脸,幽幽的说道,“原来我们家邱邱这么恨嫁。”   当然!她后悔当初没有早点结婚,只顾着玩了,若是他们早点结婚,他们也不用分开这三个月。   “我一直都想问你,陶然怎么不姓沈?”   他看看倒车镜,拐上了左转的道,为什么不姓沈呢?其实他也不是太清楚,那时他也挺小的,大概就是,“因为不管是我爷爷这边还是我姥爷那边,所有的小辈里只有然然一个女孩,物以稀为贵,我姥姥特别疼她,所以就跟着我姥姥姓了”   到底是掌上明珠,连姓都特殊,还跟着姥姥姓,“她真幸福,这么多人宠着她。”   他侧过脸,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其实她名字的由来是这样的,我们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就喊她讨厌,讨厌和陶然不是很相似吗?怎么样,现在心里平衡了吗?”   她半天吐了两个字,“幼稚。”   “我只在你跟前幼稚。”   邱邱别过脸,看向车窗外,心底甜的不行。他只在她面前幼稚。多么动听的情话。   三二十岁,成熟稳重的年纪,她也看过不同场合的他,或是傲娇,或是沉默寡言,或是睿智风趣,或是低调沉稳,可她最喜欢的还是贱贱的有些幼稚的沈岩,那个独属于她的沈先生。? ☆、悄然中的那些改变 ?  沈岩单手扶着方向盘,左手随意搭在车窗上,他侧首提醒她,“跟爸妈说一声,今晚你住我那里。”   “沈岩,你还真是自来熟,这爸妈都叫上了。”不过她还是乖乖听话,掏出手机打给颜思敏。   电话接通,邱颜脸不红心不跳的跟颜思敏撒了个小谎,“妈妈,今天是悠悠生日,让我去她们家吃饭,我晚上就住她那里,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颜思敏淡淡应了一句,忽的,她恶作剧的心里又来了,小小捉弄一下自家女儿也该也是蛮好玩的,“她三月份不是刚过完生日?”   “......”非要拆穿她吗?她一向可是个乖孩子。邱颜一头黑线,嘴巴张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应付的字,“今天是农历生日。”说完后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赞,这小头脑聪明机灵的没话说。   其实颜思敏知道女儿要去哪里,无意再为难她,简单交代了女儿几句就挂了电话。   邱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片刻的失神,这真的是亲妈?谎言都揭穿了,还这么放心她夜不归宿?   沈岩伸手晃晃她的脑袋,“傻了?”   邱颜叹口气,一脸的颓败,“我只是感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开明母亲被我遇上了,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沈岩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别有深意。   真怕她想不开,遂又安慰,“很多事,你向来都有分寸,所以妈特别放心。别再庸人自扰。”他岔开话题,“晚上想吃点什么?”   也对,她虽然作的不行,矫情的不行,可是有些规矩,她却一直遵守的很好。比如自尊,自爱。当然了,在沈先生那里除外。   她不再纠结于此,歪着脑袋看向沈岩,“是不是只要是我想吃的,你都会去做?”她真的很难想象,一向连厨房都不进的沈先生,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速成为家庭煮夫。   “只要是你想吃的,我都会...让保姆做。”他略有尴尬的轻咳两声。   邱颜贼笑,做饭是沈先生的短板,也是他唯一不会闪光的地方。对于这个算是不足的不足吧,他归结为是上帝太过于嫉妒他完美,所以他成了十全九美。   邱颜哪能放过这个可以奚落他的机会,好生羡慕的说着,“听说陆哥哥烧的一手好菜。可能他就是传说中的完美男人。”   本以为沈岩会跳脚,毕竟陆二哥是他心中这些年的禁忌,可她就是喜欢没事摸摸他的逆鳞。   沈岩没有接话,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邱邱,如果换做你,你会轻易原谅他吗?”   邱颜没等到他的暴怒,却等来一句沉重的话语,她抬眼看了看他,完美刚毅的侧脸线条,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哀愁。认识他三年来,不管哪一次提到与陶然有关的话题,他从来都没笑过。   邱颜认真思忖,假如陶然是她的妹妹,她会原谅一个伤害自己妹妹的人吗?她摇摇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血浓于水的兄妹情到底有多深厚,她只知道她挺羡慕陶然的。   她遣词酌句,小心甚微,只因他对这个妹妹太过在意,“爱情的世界里,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也只有爱情的当事人能深有体会。其中的爱恨情仇,并不是作为一个看客的我们所能体悟的,如果连爱情的当事人都选择放下芥蒂,那么作为一个外人,我们何不学着放下,学着原谅。”   沈岩静静听着,他问自己,他是一个外人吗?在他这里,他觉得不算,但是陶然那里呢?或许他在她的爱情世界里,也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他被邱颜的话当头浇醒,不算是醍醐灌顶,也算是经历了一番洗礼,他赶紧摸出手机,边看着前方的路,边点开微信。   他抱有一丝侥幸,或许她还没关机呢。其实关不关机又有何所谓,开机后不就可以看到了吗?只是这一刻,他希望她能尽快看到这条信息。   【我以后每年都会回去过年。所以,回来后就别再走了。】   没过一分钟他就收到了回复,【谢谢你,四哥。】   他如释重负,从未有过的轻松,原来恨一个人,最痛苦的是自己,关键是没有人承他的情。现在呢,陶然回来,爸妈可以放心了。   突然间沈岩猛的一个急刹车,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响彻耳际,邱颜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满的开始抱怨,“你就不能等到停车了再发信息?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她想到刚刚那一幕就心有余悸,还好他反应的算快,及时踩住了刹车,否则定要追尾。这么不靠谱又心不在焉的沈岩,她可是很少看到。   后面汽车的鸣笛声持续传来,他定定神重新发动引擎。对于刚刚的失误,他毫不避讳,“给然然发的,她的航班马上就起飞。”   他知道自己的确疏忽大意了,毕竟她还在车上,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浅笑着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着他紧张着急的模样,她嘴角弯了弯,故意打趣,“我以为你会说我比你妹妹更重要,以后再也不会在开车的时候给她发信息。”   沈岩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是我妹妹,你无须和她比什么。”到底是无需比,还是没法比,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这回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了,邱颜想当然的解读成,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无须跟他的妹妹作比较,所以乐不可支,开心的哼起小曲。   半小时后回到了沈岩的公寓,那是她与他曾经的小窝。几个月后再回这里,物是人依旧,多好。   餐桌上摆满了她不爱吃的菜,保姆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看着她蔫蔫的样子,他笑着走了过来,提提她的耳朵,“还不去洗手!”   久别后的重逢,她有过欣喜,有过委屈,更有过幻想,可是这顿丰盛的晚餐的确不在她的意料之内。沈先生可真是爱惨了她,做了这么多她讨厌死了的蔬菜,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   只是消沉了一会会,她又嘻嘻哈哈起来,像个快乐的小精灵去洗手间洗手去。这份快乐自然也是感染了沈先生,他之前抑郁的心情被她的明媚笑容一扫而光,拿着碗给她装饭。   三年前,他选择跟她相处下去,大抵也是因为她的那份阳光开朗打动了他,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渗透到他生活的各个角落。   从洗手间出来,她两手还在滴水,免不了沈先生的批评,“一点记性也没有,说多少遍了,洗完手要烘干再出来。”   她翻了个白眼,拉开餐椅坐在沈岩的边上,将两只手在沈先生的白色衬衫上蹭了几下,她嘚瑟的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不就结了?沈先生哭笑不得。   邱颜拿着筷子,单手支着下巴,没有要下筷的意思,因为这些菜,她一道都不喜欢吃,看着它们,也就饱了。   沈岩的筷子在她腕边上敲了两下,“发什么呆呢,吃饭。”   她的嘴角向下,“没有食欲。”这些菜她以前都不爱吃,他是知道的,这会倒是装失忆了。她为什么要发呆,因为吃不下呗。   她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看向沈先生,她不是素食主义者,她是食肉动物,食肉的。   沈岩自顾自慢条斯理的吃着,感受到她投过来的目光,抬头迎上她的视线,“这三个多月,你在公司餐厅好像挺喜欢吃这些菜的。怎么,现在又不想吃了?”   “......”她狠狠感动了一把,连她在餐厅吃的菜,他都知道,看来是安了什么眼线在她身边,原来他并没有远离她。   她哪里爱吃蔬菜了,还不是因为他的突然离开,她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于是曾经不爱吃的,这三个月里她就拼命吃,差点把自己虐死。   她放下固执,放心骄傲,还不是因为她怎么都没法放下他。   如今他回来了,所以,她的那些个坏毛病又很不自觉的回来找她收留,她是个念旧的人,看着曾经熟识的面孔,她无法做到残忍拒绝,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吃这些蔬菜?我只爱吃肉。”   他失笑,这才是他家邱邱的真面目,过去的时间里,她所有的改过自新也就是装装样子,他们这才和好第一天呢,她就开始露出了原来的面孔,可是他不能再由着她了,合理膳食,她才会健康。   他果断驳回了她的请求,“不可以。”   她的沈先生还是变了,以前的沈先生对她绝对是有求必应,不管是有理的还是无理的,现在竟然直白的回绝她。她理直气壮,“女孩子都挑食的。”   他的语气更是坚定的可以,“然然就不挑食。”   “......”在她的生活里,陶然就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因为沈先生的眼里,陶然是个完美女神,没有任何缺点,即便有点小不足,那也是瑕不掩瑜,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这几年,陶然就成了她的范本,无所不在。   以前,沈先生只说不做,每次也都是嘴上说说她而已,行动上还是照旧纵容着她的各种矫情,可目前的情形,沈先生是要动真格的了。   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羊,据理力争,“我是我,陶然是陶然,我的不可爱正是我的可爱之处,如果你一味的想按照你妹妹的模式来打造我,那我再也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邱邱。”其暗含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你逼我的后果是蛮严重的,想清楚了。   沈岩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想再多一个妹妹。就算你想成为她的模式,也只会是东施效颦。”   噗嗤,邱颜呕血了,太损了,她有那么丑?还东施!   “她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模仿不来。同样,你也是最具个性的,我喜欢原本的你,没想让你成为谁谁谁的影子。”他指指盘盘里的菜,“只是让你平衡膳食,你怎么想那么多。”   以前由着她,那是不想看到她不开心,可是现在不行了,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我就是不想吃蔬菜。”   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必须吃。”   她的脸陡然冷了下来,将筷子扔在餐桌上,起身就走。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之前说好的改变呢,说好的不再任性呢?或许都已经统统见鬼去了。   所以颜思敏同志曾经奚落他,早晚有一天,她和沈岩的那点感情被她给作死。她是一点记性都没长。仗着他的纵容,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沈岩看着散落在盘子里的筷子,脸色沉了沉,他没有像曾经那样去哄她,知道她脾气坏的很,就算要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早就做好了拉锯战的准备。他好像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自己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邱颜在卧室呆了几分钟,仍旧不见沈岩过来,她踮着脚尖走向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有没有他的脚步声,他还真不来哄她了。可若是自己就这样走出去,岂不是很掉面子?   内心又一个声音告诉她,面子算个啥,你在沈先生那里还有面子一说?她自我安慰道,好吧,他一定是饿极了,所以暂且没空过来找她,那她勉为其难的去找他吧。   她在衣柜里找了件家睡衣换上,换好衣服后这才走出去。走到餐桌前讪讪的坐了下来,沈先生一碗米饭几乎都要吃完了,可恨的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真是欺人太甚。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我说我刚刚为啥矫情呢,原来是没换衣服就坐下来吃饭了。”   沈岩终于幽幽的抬头瞥了她一眼,差点笑喷,她换了件卡通的睡裙,既然她都让步了,他也不好再继续拿捏,口气软了下来,“这下顺眼多了。”   这就是他的邱邱,虽然任性,可是有度,知道适可而止。   邱颜当然看到了他神情里的得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开始咀嚼那些难以下咽的蔬菜。   沈先生吃饱了,放下碗筷,开始给她剥虾。又是虾,邱颜热泪盈眶,她跟虾该是多有缘分,中午吃了,晚上还是难逃一劫。   沈先生贴心的替她剥虾壳,心里却是腹黑至极,你不是爱吃虾嘛,那就让你一次吃个够,看你以后还让不让别的男人给你剥虾壳了。   吃过晚饭,他们习惯性的到小区附近的那个公园去散步。手牵着手,和普通的情侣无异。   这是邱颜一直向往的简单生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十年后,三十年,五十年后,她最大的愿望依旧是,每天晚饭后可以与沈先生在公园里散步,那是人生最浪漫的事。   一切又回到了几月前的时光,满满的都是说不尽的幸福感。   夜晚的微风习习吹动,像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拂过沈岩的面庞,只是他还未好好感受一下,却是风过无痕。   看着朦胧的夜色,熙攘的人群,他的思绪也是沿着时间的轨道向后跑去,跑过了一年前,五年前,六年前,十年前,十六年前,二十年前,直至它停在,他初到沈家时的情景。   一幕幕,像电影预告片,意犹未尽之时,它早已播放完毕。? ☆、他的初恋 ?  邱邱的另一只手紧紧抱上他的胳膊,一脸的讨好,“沈先生,这几个月你有没有想念这里的公园。”想念的话,为何不来找我散步?   “没有。”   故意的,邱邱的心像被小猫挠了一下,痒痒的,他有能耐,都和好了,还不从实招来!   “对了,那天跟你一起吃饭的美女,我以前好像没见过。”她是谁?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否则让你领盒饭走人。   “世伯家的女儿。”   哎呦我去,真是酸死她了,说的这样肉麻,还世伯,欺负她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是吧,直接说大爷不就行了嘛。   他明显不想多说,她很识趣的不再多问,多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反而给自己添堵。若她没猜错,那个世伯一定是相中了他做女婿,问题有点棘手,她得好生看着沈先生,不能给他丝毫的叛变机会。   翌日早上。   还没到七点半,邱邱就搭上了上班的顺风车。最苦逼的莫属于他们在沈氏银行上班的人类了,每天都要起个大早,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单位,非人的待遇,不公的破规定。   哪天等她熬成老板娘,一定要被提前一小时到岗这个破规定给改了。柜台人员早早到岗就算了,她们信贷部为何也要早去?   二十分钟的早会结束,大家纷纷从会议室走出,悟空走到邱颜的边上,小声说了句,“师父,我一会去趟苏氏,把借款书拿去给他们股东和法人签字。”   邱颜点点头,这徒弟真上路子,“辛苦了。”   悟空腼腆的笑了,“那个,师父,中午我回来的可能比较迟,到时候帮我打一份饭。”说完后就快步离去。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节俭?非要赶回来吃顿免费的午餐。她摇摇头,自叹不如,暗暗发誓,以后也要抠起来。   顾悠悠从后面追了过来,胳膊自然的搭在她肩膀上,“你那小徒弟一大早就开始释放荷尔蒙了?”   邱颜拍掉她的胳膊,很是护短,“瞎说什么呢,人家就一孩子,你嘴巴也积点德。”   顾悠悠眉峰一挑,“哎呦喂,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心疼了啊?俗话说的话,女大三抱金砖,以后你家得买多少保险柜呀。”   突然,顾悠悠哇的一声尖叫出来,其他同事都好奇的瞅着她,她尴尬一笑,可脚尖传来的疼痛直接钻到了心窝里,邱颜可真狠,竟然用高跟鞋踩她的脚趾。最毒妇人心呀,小人。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呢,有个漂亮的女同事拿着报纸就一惊一乍的,“擦,一大早成心给我添堵吗!”   顾悠悠好奇的看向她,幽幽说着,“你的男神又被睡了?”   那个漂亮女同事无心顾忌悠悠的调侃,有点肉疼的皱皱眉,“乔家大小姐乔嘉禾和金融新贵的豪门婚姻破裂,今天正式离婚。”她又爆了句粗口,“这些臭记者,早上起来没刷牙是吧?”   顾悠悠也好奇的不得了,“怎么了?”   美女同事愤愤不平,“该死的新闻,把乔嘉禾的恋爱史也八了出来,关键是我们老板赫然在列,还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呢。我们老板就算是瞎了也不会看上那样矫情的大小姐!”   顾悠悠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邱颜,果不其然,她的脸色真有那么点难看,看来沈岩是乔嘉禾初恋男友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三十六楼的沈岩,他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新闻,这些媒体还真是无底线。不过初恋是的确存在的事实,可要说他和乔嘉禾的恋爱刻骨铭心,那可真不属实了,绝对的瞎编乱造,他的心都铭给了陶然,哪还有第二颗心再给乔嘉禾?   收起报纸,开始整理文件夹,准备去会议室开高层会议。忽的手机屏幕亮起,他点开来,【四哥,我已到达曼哈顿,一切都好,勿念。】   他在输入框里来来回回输入了很多遍,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后只发了简单的两个字,【好的。】   陶然是飞翔在高空的飞机,有专属于她的航道,而他是行驶在地面上的火车,有属于自己的轨道。   他有幸看到她刚起飞时的高冷飒爽英姿,却无缘她展翅遨游的壮丽,更是无法企及她落地时的令人怦然心动翘首以待的模样,因为他的轨道永远去不了她所在的那个地方。   所以,退回原来的位置,是他最好的结局。   漫长枯燥的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他期间走神多次。想到了父亲,想到了母亲,想到了陶然,想到了邱颜。   对于邱颜,他应该是问心无愧的吧,给了她那么多宠溺,抵挡住外界所有的诱惑,回归到最平淡的状态陪着她。   虽然他心底最深处住着一个遥不可及的,这辈子都无法可能的人。可谁没有个过去呢,哪个男人的心里不藏着一个秘密,那个属于青春年少的秘密。他只有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才能轻松一些。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不走心过,底下的人说了什么,他是一点都往脑子里走。   刚到办公室门口,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来,是母亲打来的。挺巧,就算母亲不打来,他这两天也会打电话跟母亲商量一下结婚的事。   他轻轻喊了一声,“妈。”   沈母的声音里自带笑意,“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适?”   沈岩用脚轻轻将门带上,“妈,我是一个正常人,你别把当病人看待。你们每次都这么问,搞的我自己都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既然不喜欢,妈以后就不这么问了。对了,最近有没有和然然联系?我在她朋友圈留言,她都不回我。我给她发了红包,她也不接受。”沈母越说越来气。   沈岩笑出了声,“妈,你每次就发给她几毛钱,她是懒得动手指头了,下次您多发点,我看她还能无动于衷。”   沈母郁闷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心情,“可是你爸每次都才给我发个几毛呀,我也收的挺开心。”   他的父母负责沈氏集团金融板块的海外业务,因为各个地方都有时差,所以平时没有休息的时间。“你们不是忙的不行吗,还有时间玩发红包?”这么无聊的游戏。   沈母还真是没把儿子当外人,“我们只有在内部会议,也就是不用不我们主持会议时,才有时间玩玩。”   “......”真是无聊的两个人,难怪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他的三伯,上次在董事会会议上明确提出,会议期间不许看手机。   沈氏集团董事会的十五位成员,三分之二都是他们沈家人,其余的也都有些岁数,根部不贪恋手机,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极品的父母,在董事会会议上竟敢玩发红包,他能说他们无聊幼稚吗?   “妈,您和爸爸是不是刚学会发红包?”所以才玩的乐此不疲,竟敢懈怠董事会。   沈母还挺自豪的,“恩,前段时间刚学会玩。”她平时的视频会议太多,是真心没时间捣鼓这些东西,等发现这么好玩时,一发而不可收拾。   沈岩说了句让沈母痛心疾首的话,“妈,在我们年轻人这里,它早就过时了。所以您要理解然然。”   “......”沈母被噎的说不出话,嫌弃她老了是吧?儿子女儿那么大了,她能不老嘛。   言归正传起来,“小岩,你妹妹最近怎么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是失败,想知道女儿的近况,还得通过儿子打听。   怎么样?您都有女婿了,而且那个女婿是您生意场上的死敌,是您最不待见的一个人,您说是好还是坏?可他答应了陶然暂时不跟家里人提起她结婚一时,只好敷衍过去,“妈,然然答应我,我结婚时她回来,而且。”他打住了。   沈母急了,“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呀。”   “而且留下来,不出国了。”   沈母一个激动,差点没拿住电话,她的声音有丝沙哑,小声呢喃,“不回去就好,不回去就好,这些年,我和你爸亏欠她的太多,总感觉没有机会弥补了。还好,她总算愿意回来了。”   沈岩的心里也是闷闷的,亏欠她的,何止是父母,还有他。因为他的出现,原本属于她一个人的父爱母爱,都被他分了来。从小被父母带在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沈母沉浸在喜悦里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小岩,你刚刚说你要结婚?”她确定自己没听错。   “恩,和邱邱结婚。”   那头顿了几秒,“妈虽然不是特别中意那个女孩,因为毕竟门不当户不对,但妈信你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沈岩一阵感动,他的母亲是最懂他的人,“妈,那您好好跟爸说说,还有,也跟爷爷提一下。”   他害怕一大家子人都不赞同,毕竟当初他带邱颜回去时,虽然明面上他们对邱颜表现的很友好,很客气,可是他知道他们不是太喜欢邱邱,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们做不出当面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   沈母安慰他,“我们沈家也不是势力的人家,不会瞧不起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何况我们也无需通过商业联姻来给沈家锦上添花。我和你爸爸只是希望你和然然能过得开心一点就好,别无所求。”   “妈,谢谢。”   “婚礼准备定在什么时候?该有的礼数我们一样都不会少了那个孩子的。你们结婚后准备住在上海?”她的话里夹杂着些许的失落。养大的儿子,就这样跟着媳妇跑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沈岩站在临街的落地窗前,视线开阔,可是眼前却好像被一层幕帘遮住了眼睛,他有些看不清自己想要看到的地方。   “妈,结婚后,我两个星期就回去看您和爸爸,好不好?等到您和爸爸哪天不想干了,要退休了,我就回去。”得回去接班,就算到时候他有一百个不愿意,怕也是不行的,所以他就现在这边多陪陪邱邱的父母。   沈母心里宽慰不少,她什么都想的开,就算是住在京城,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单住,他也未必有时间每个星期都回家看他们,再说,也用不了几年她就想退下来,享享清福。   “妈,我和邱邱十一准备在上海办一场,是她们女方家里的。我想过了,到时候只让然然过来,在京城那边的,她应该不想过去。”因为去了,她就要看到那个令她伤心的人。   和沈母又聊了一会家常才结束通话,如果说陶然离开京城是逃避一段失败的感情,而他又何尝不是?他可以逃开那个没有陶然的地方,却逃不掉他心里编织的那张无形的网。那个伤心地,终有一天,他要回去面对。? ☆、饭不能乱吃 ?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毫无觉察中已悄悄溜走,又到了饭点。顾悠悠伸了个懒腰,将转椅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敲敲邱颜的桌面,“小妞,吃饭去。”   邱颜看了看悟空那张空荡荡的办公桌,又想到十分钟之前他发来的信息,【师父,徒儿将以最快速度赶来,半个小时后见。】   她眉心微微紧蹙,叹了口气,“你先去吃吧,悟空让我等他一起去吃饭呢,他替我跑腿跑了一个上午,我不能忘恩负义。”   顾悠悠不买账,“那你就能见色忘友?”   “......”这是哪跟哪,眼下顾悠悠是认定了悟空对她有点意思,其实吧,她自己也有点感觉,毕竟她也不是个爱情白痴,对于异性特殊的眼神,她虽然没那么敏感,可还是有点后知后觉的。   可悟空是她的小徒弟,据说,家里背景不一般,就是不知道为何偏偏选择了沈氏的银行,而且还愿意在信贷部待着。   她的沈先生是银行的老板,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所以她不能无形中得罪这个小二世祖,以免给沈先生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悟空真的对她有意思,目前最妥帖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将他给拒绝了,把他那点小火苗给扼杀在初始阶段,否则一旦惹祸上身,就是消防员都保不住她的小命,她现在自求多福。被人喜欢原来不是件什么幸运的事。   “悠悠,一会我们一起去吃呗。”她是真的不想跟悟空单独吃饭,避免掉那些暧昧不明的接触。   顾悠悠哪里会是一个听话的人,“不行,我快要饿死了。你还是等着你们家悟空一起化缘吧。”   邱颜的手指在顾悠悠的肩上点了点,眼一眯,心一横,肉一疼,“我那个限量版的爱马仕,我也是用不着,喜欢的话,你拿去。”   顾悠悠的纤纤玉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那叫一个激动,“成交!”   果然是见利忘义,见钱眼开的家伙,交友不慎,悲哀悲哀。   不到二十分钟,悟空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发丝都是汗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结束一万米的长跑。   他手掌扶着靠近门口的办公桌,弯着腰,大口喘气,几分钟后才平复下来,可是感觉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他视线扫过邱颜再扫过顾悠悠,她俩都是一个表情,半张着嘴,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他,讶异错愕全部写在了脸上,仿佛在看一个极品怪咖。   “怕你...们等着急,所以跑回来的。”他是从家里拿了保温壶,一分钟都不敢耽搁,紧赶慢赶,这才不算太晚。   顾悠悠很是豪爽的挥挥手,“理解,理解。一个上午不见,如隔一个半秋。大家都是从年轻那会过来的。”   悟空,“.....”貌似顾悠悠只比他大一岁。还有那什么如隔一个半秋,是几个意思?   邱颜在顾悠悠身后掐了她一下,又用狠励的眼神警告她,限量包不想要了是吧?顾悠悠忍着疼痛,撇了撇嘴,瞬间安静下来。   悟空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打的什么哑谜,他不好意思的擦了一把额头,手掌上都是汗,呵,他激动兴奋的都浑汗如雨了。手下意识的放到身后摸了摸后背,衣服全湿透了,这会他才感觉黏黏的有些难受,他赶紧歪过头,鼻子凑近肩膀处,嗅了嗅,还好,没有什么汗味。   邱颜想缓解一下尬尴的气氛,她指了指悟空手里的保温壶,“大夏天的,你拿个保温壶干嘛?”   还没到见证奇迹的时刻,悟空不想把这点小惊喜给提前透露,支支吾吾的,“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什么?他自己编不下去了,撒谎可不是他擅长的事,他话锋一转,“师父,我们赶紧去食堂吧。”   肯定是吃的,既然不想说就算了,她直觉这保温壶里的东西一定与她有关,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邱颜推推顾悠悠,“走啦,还傻站着干嘛。”   顾悠悠回神后,挽着邱颜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的向食堂餐厅走去。悟空一个大男孩手里提着个保温壶,像个小跟班,紧紧跟在她俩身后。   到了餐厅,大部分同事都已经吃完,餐厅所剩无几人。她们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打饭的体力活自然都由悟空承包了,来回跑了三趟,他才忙完坐下来。   顾悠悠指指保温壶,“吴子初,这里到底是啥宝贝呀。”   悟空的心情有些忐忑,他想让邱颜知道他的用心,可又怕她知道后,或是选择不回应,或是选择拒绝他,反正纠结矛盾的要死。他都有些讨厌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别扭,一个大男人,还矫情起来了。   在紧张的呼吸声里,悟空拧开了保温壶的盖子,扑鼻的香味散了出来。顾悠悠就是属狗的,她咋咋呼呼的,兴奋至极,“悟空,姐姐爱死你了,竟然带来了我最爱吃的松子桂鱼。”   顾悠悠差点就泪流满面,曾经她最爱做的事就是周末开车去苏州吃松子桂鱼,只是后来,她觉得自己老了,是心老了,再也没了那份激情,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这一瞬间,她有种穿越重生的错觉。   悟空随口一问,“你和我师父的口味还挺接近。”   顾悠悠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桂鱼,说出的话哪还会经过脑子,“哪里接近了,她是肉食动物,最讨厌的就是吃鱼吃虾吃蔬菜,我跟她恰恰相反。”   悟空心塞了,难怪昨天邱颜吃虾的表情那么痛苦,难怪看到桂鱼时,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是说不出的无奈。可是昨天问她喜欢吃什么,她为何脱口而出就是松子桂鱼?   邱颜内疚的偷偷观察着悟空的表情,他是真的失落了,哎,她就不该信口开河,这条鱼一定是他从家里拿来的,大中午,他跑了那么远的路,她心里除了内疚还是愧疚。   她尽量补救,“我的确不爱吃鱼虾,可报纸上不是说要膳食平衡么,所以我现在尽量吃些鱼虾。”   悟空的心瞬间被修复,毕竟还小,孩子气也重,不懂得怎样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脸上的表情就像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分钟还乌云密布,这一刻,又太阳高照。   悟空的嘴角上钩,拿了一双公筷殷勤的给师父挑鱼刺,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业莫过于此。   面对这个大男孩,邱颜的头又疼了,即便是拒绝,也要讲究个策略,她很想问问他,徒儿,你的心是不是玻璃做的?若是,我拒绝你时,一定会小心翼翼,加倍小心。   吃着悟空挑给她的鱼肉,她食不知味。不过倒是便宜了顾悠悠,不仅美食到嘴,包包也到手,还有谁比她的运气更好。   或许是吃了桂鱼的缘故,回到办公室里,邱颜的胃都不舒服,看来是消化不良了,现在这个社会,话不能乱说,饭,照样不能乱吃。   她揉揉自己的胃,胀胀的发疼,她发了条信息求安慰,【沈先生,我胃疼,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见你一面。】又打了几个流泪的表情。   沈先生的信息不仅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差点让她胃穿孔,【活该,看你下次还敢吃别人的鱼。】   擦,他还有千里眼不成?【你监视我?】除了这个可能,她再也想不到其他。   【餐厅就只有你们三人?】   邱颜看着信息,明白了,她们去吃饭的时候,还有其他同事,好像还看到了一张熟脸,就是三十六楼的那个小接待。真是大嘴巴,不就是吃一条鱼嘛,她连屁大点的事都要跟老板说。   【小接待告诉你的?】   沈岩很直接,没有半分为难,【我不小心看到了餐厅的监控。】   【......】三楼的监控室是一个不小心就能看到的?   邱颜的脸皮也厚,【沈先生,你若是想我了就直说嘛,看真人不是比看那些不清晰的影响更能解相思么?】   沈先生毒舌起来不是一般人都招架的,【看来邱小姐孤陋寡闻了,有一种女人,叫背多分,只有背影还有几分看头,正脸嘛,看了影响□□。所以监控里的朦胧美也挺好的,我最近迷恋上了这样的感觉。】   邱颜发了上百个抓狂的表情过去,直接把他从通讯录里删除,太狠了,太狠了。   沈岩的办公室里,他盯着手机,手指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很好,邱颜,竟敢把他给删除了,有你哭的时候。   他从通讯录里找到苏氏物流总裁的电话打了过去,“你们公司有一笔贷款要转贷是吧?”若他没记错,经办人是邱颜。   “你问我,我问谁?”对方语气不善,好像被饶了兴致。   “大中午的,你就不能消停一阵!”沈岩也听出了电话那边的动静不对,他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你明知我饭后要做适量的运动,你就不能等我上班时再打?”对方还跟他杠上了,不依不饶。   沈岩可没兴趣听人家的床事,长话短说,“若是邱邱找你在借款书上签字,你想个法子回绝她,至于何时签给她,等我消息。”   “......”欲求不满的表现,他嘿嘿一笑,“抱歉,上午已经签过字了,是你家媳妇的小徒弟过来的,那小子长的跟个明星似的,你该有点危机感了。毕竟人家比你年轻,体力上肯定胜过你。”   简直在沈岩的伤口上撒盐,沈岩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可是也不能让对方太得意,“你就不怕你精尽人亡?”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早知道他就不打这通电话,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过两分钟,信息进来,还是那个男人的,【忘了告诉你,我们一个大股东到集团开会去了,还没来得及签字,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给小嫂子使绊子的。】外加一个猥琐的表情。   沈岩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几分。看了看今天的安排,下午有个季度总结会议,晚上还有个酒会。   他疲惫的揉揉眉心,他的人生就像一座时钟,没有停歇的时候,好几次,他感觉到指针已经转不动了,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暂停下来休息,哪知,又被勤劳的钟表师傅上了发条,他依旧要继续前进,继续转圈。   这就是他周而复始的人生。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他手机震动起来,他点开一看,是母亲的信息,【小岩,你妹妹果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我告诉她我给她发了两百块的红包,她果然收了。实际上我只发给她五毛钱,你老妈聪明吧。】   沈岩也是醉了,他真的很难想象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商场上的女强人,在发这条信息时的沾沾自喜的表情。   他发了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给陶然,希望能及时弥补她受伤的心灵。他的母亲,哎,怎么说呢,极品母亲。他顺手给母亲发了一个,当然也是两百块。   然后他就收到了两条信息,【儿子,还是你对妈妈好,我决定跟你爸爸冷战,小气吧啦的男人,真是不比不知道。】   沈岩一头黑线,他无形中就得罪了父亲。   另一条是陶然的,【四哥,还是你最爱我,你知道母后大人有多恶劣吗,老是发个几毛钱来撩拨我。父皇更过分,发个两分钱来恶心我,真受不了他们了!我决定用你给我的两百块钱砸晕他们!】   沈岩的疲惫随之消失,这两个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因为他给的两百块钱激动不已,突然觉得他周而复始的人生其实也是有点意思的,至少没那么糟糕透顶。   突然一想,这个点,是纽约的凌晨时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本来已经睡了,母后大人打电话给我,让我起来收红包。】加了好多个流泪的表情。   还好,他即使补上了两百块钱,【快睡吧。】   【四哥,我九月中旬回去。我睡啦。】   握着手机,他久久没有回过神。? ☆、给不了结果就不要给希望 ?  因为被吃饭给耽搁了,悟空也没来得及休息,就拿着资料袋赶去了苏氏,希望能等到那位股东,所有的资料都已经齐全,就差最后一个股东的签字。   看着悟空离去的背影,邱颜的心一直往下沉,这么好的大男孩,为何偏偏看上了她呢?太糟心了。   用手搓搓脸,不能再无病□□了,虽然她的胃还在隐隐作痛,可还得赶紧干活,那么多报表,她还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敲进系统里。   两个多小时过去,她才将一家贷款企业的上个年度的十二份月报表输完,眼睛干涩的厉害,拿过眼药水,仰着头滴了几滴,总算润色了不少。   到了下午茶时间,顾悠悠替她拿了一杯咖啡和一小块抹茶慕斯,“邱总,小的给你把下午茶端来了,您休息一会吧。”   看着顾悠悠的狗腿样,邱颜心情舒畅不少,她决定那个限量版包包过些日子再给顾悠悠,她得好好虐虐顾悠悠。   邱颜手轻轻一挥,“本宫有些乏了,没什么胃口,这些就赏给你了,吃了后好好干活去,别杵在这碍着本宫的眼,本宫要清静清静。”   顾悠悠,“......”为了那个包,她忍。   不知不觉,下班的时间又到,悟空还没回来。邱颜有些过意不去,本来属于她的工作,结果都是悟空帮她做了,她突然想起来,她不是还有个徒弟嘛,叫什么来着?名字忘记了,但是绰号没忘,叫八戒,可是这都多久了,为何自从第一天看到他,这么久都没冒个泡?   她用笔盖戳戳顾悠悠的背,顾悠悠取下黑框眼镜,无精打采的看着她,“娘娘,我在闭门思过呢。”   邱颜没心思开玩笑,一本正经的问她,“那个八戒,怎么都没见到他过来上班呢?”   顾悠悠的脑袋转了半天,不可思议的看向邱颜,“开早会的时候,你的魂去哪里了?他过来报道的第二天貌似就得了急性阑尾炎,行长提过一句,还说派代表去医院慰问过了。”   这是哪个年代的事,她怎么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她这个师父太失职了,回来后好好补偿补偿八戒。   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悟空打来的,“师父,我回去可能还要一阵子,他们的股东还没回来呢。”   邱颜并没有大惊小怪,她以前为了等一个签字,有时都会连着等好几天,别看是贷款,企业大了,贷款也是很牛气的,哪有半分求着她们银行的意思,都是她们拿客户当祖宗供着,明明是他们应该主动来信贷部签字,现在是她们眼巴巴的赶去人家公司,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会很顺利的见到该见的人。   “回来吧,明天再去。”   放下电话,看了看窗外的夕阳,五点钟的太阳,已经不再炙热,甚至有份美感。沈先生在干嘛呢?也不主动打个电话给她,他是知道她座机号码的,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她发了个短信给他,【为何不主动加我微信?】   好半天也没有动静,小气男人!   办公室的同事都陆陆续续的离开,顾悠悠也溜了,她收拾好桌子上的资料,拿起包向她的小广场奔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她的沈先生,她低下头不自觉笑了出来,真是别扭的男人。迎着夕阳的余晖慢慢走近他,她嘴角咧开,“哟,这是谁家小哥,生的挺俊俏,在这等心上人呢?”   他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说着,“等一个有病的人。”   靠,你才有病!   他迈着长腿几步走到她跟前,捏捏她的脸,“胃还疼吗?”   他的关心就是一副治愈的良药,这会早已康复了,她摇摇头,“看到你就不疼了。”   他牵着她的手朝着副驾驶那边走去,“先送你回家。”   她顿时失落,“你晚上还要应酬?”   他打开车门,手挡在车门上面,另一只手一直牵着她,下巴轻扬,示意她坐进去,“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酒会,我会早点回来的。”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参加酒会之类的活动,因为太耀眼,无论到哪里都会吸引太多女人的注目。   虽然他对她好到了极点,可有时,莫名的,她也会怕,怕他再遇到让他一见倾心的女人,毕竟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还是她倒追的他。   坐上车,沈岩打趣她,“今晚以什么借口在外留宿?要不就干脆说是顾悠悠的妈妈过生日吧。”   她都能预测自己未来是怎么死的,就是活活被沈先生气死的。对于敌人言语上的打击,就要选择漠视,邱颜吹着口哨,看着车窗外的美景,心情很愉悦。果然,沈先生的脸黑了。   其实她最近再也不用为夜不归宿烦恼了,因为颜思敏下午打电话告诉她,说是已经在机场,要和老邱找个凉快点的国家去避暑,归期不定。   这才是亲爹亲妈。   一路上沈岩都没爱搭理邱颜,比耐性是吧,他是不会输得,他等着邱颜求他说话。   邱颜的手指无聊的敲打着车窗,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沈岩,“今天的财经报纸看了吗?”   “看了。”   邱颜等了半天就等到两个字,既然看了,“那读后感呢?”看到初恋情人离婚,心里是否很澎湃,所以今晚找个借口出去喝两杯。   “看过之后就忘的差不多。”即便不忘他又能说什么?乔嘉禾的确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她离婚了,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   既然他不想提,她就不问,看来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谁还没有个初恋什么的。   把邱颜送到公寓,将车停好。此时,司机已经开了另一辆车停在公寓门口等他。他自己开的车平时只用来接送邱颜,因为邱颜曾经无理要求他,他的车不能坐其他女人,可是生意场上难免会接触到女人,他就专门买了辆车自己开,那辆车除了他和邱颜,没再坐过第三人。   车里的温度偏低,他打开后窗玻璃,手臂搭在车窗上,外面的热风可了劲的往里头钻,他的手臂感受着冰火两重天。汽车很快驶入主干道,加入了下班的车流里,汽车像蜗牛一样慢慢爬行。   到了酒店时已经七点半,其实他从不热衷于这样的应酬,甚至是讨厌,可是一些场面上的事他还是要走过场。   他的出场与往常一样,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除了他背后沈氏集团的光环,还有他自身的个人魅力。他优雅的从侍应生的手里接过一杯红酒,微微颌首,跟面熟的人打招呼。   酒会的主办方苏氏企业的董事长看到他后,撇下身边的一干人,笑呵呵的迎了过来,客套的话他听的耳朵都要生老茧,可还是微笑回应。   之后他被一群人围着,如众星拱月般,苏氏董事长的风头几乎都被他抢了,可是酒会能请到他,而且他还给面子来了,就算被抢了风头也是无限荣幸。   一番应酬下来,几杯红酒已经喝下,该寒暄的,该假客气的,也都一一应付过来,期间不少女人过来敬酒邀舞,都被周特助挡了回去。   沈岩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他有些意兴阑珊的走向食品区,空腹喝了不少酒,得吃点东西才行,现在他懂了养生。   身后传来一声“四哥。”   明知不是她,可身体还是一僵,他缓缓转过身,其实从声音他就能判定是谁了。   秦月今晚穿着一件深V的黑色紧身长裙,成熟抚媚了些许,她手里也端着一个盘子,甜甜的浅笑,看着他手里的一块糕点,“早就看到你了,就是没机会跟你说句话,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甜食吗?”   “的确没那么喜欢,可也不讨厌。”之前他对秦月的态度就像对这手里的糕点,没那么喜欢,可也不讨厌。甚至有时候跟她相处觉得挺舒服,就像上次吃饭,她给他的印象不错。   但是她今天的那句四哥,让他心生一丝厌恶,他不喜欢别人喊他四哥,他记得他曾经提醒过她一次,可是她又逾越了。   “四哥,你要吃点水果吗?”秦月指指琳琅满目的水果问他。   “秦月,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若是你觉得不妥,还像以前那样称呼我沈岩哥,我听着比较习惯一些。”他没有板着脸,可是语气却是严厉的。   秦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勉强开着玩笑,“我本想偷个懒,少喊一个字,看来上天都不如我的愿,行行行,以后就喊你沈岩哥。”   沈岩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端着食物走到休息区,秦月坐在了他不远处,默默吃着甜品,而沈岩正看着盘中的甜品发怔。   秦月像是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带着一丝娇憨的微笑,看似无心的说了句,“我在报纸上看到嘉禾姐姐离婚了。沈岩哥,你要加油哦。”   沈岩一怔,看着秦月那双明亮无瑕的眼睛,只当她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的童言无忌。他凛冽的眼神温和许多,“快吃吧。”   沈岩的手指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沙发扶手,乔嘉禾离婚了,他只是感觉挺惋惜的,当然更多的是歉疚,终归是他欠了她的。若不是今天看报纸,这个名字他已是好久都没有想起过了。   他一时有些烦躁,想要抽根烟,摸摸口袋,又突然记起,他已经戒烟了,一年前已经戒了。   秦月知道若是她不主动开口,他是不会找她聊天,她找了个话题,想拉近一些距离,“沈岩哥,我爸这两天又在念叨你了。”她聪明的没有接着说下去,剩下的话语权交给了沈岩。   他吃了一口糕点,拧着眉,原来没那么喜欢的东西还真不怎么样,太甜了,腻人,他强忍着咽了咽去,这才开口,“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会也多,晚上回去还要陪邱颜。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看望秦伯伯。”   秦月情绪有些激动,“你和她不是分手了吗?”说完后,她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真是大嘴巴。她赶紧解释,“我也是听圈子里的一个姐妹偶尔说的。”   沈岩不动声色的看了她眼,原来她是认识邱颜的,只是那天遇到了,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只字未提。   “恩,她老是跟我闹分手,我就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并没有真的分,认定了她,这辈子就不会放手。”这样肉麻的情话他第一次在外人跟前说,并不是有意秀恩爱,他知道秦月的心思,有些事给不了结果就不要给希望。   秦月好半天在缓过神,她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笑,“挺好的,祝福你们。我以为你会和嘉禾姐...”   沈岩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事,先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心跌入谷底。上次在意大利餐厅吃饭,她明明看着他和邱颜像分手的人,表现的那么客气,她信了她打听来的,他们早就分手的消息,所以没有多问沈岩。   她当时还小聪明的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在向邱颜宣示她的主权,现在看来,她是那么可笑,像个跳梁小丑。   那个邱颜,她有什么特别!   接下来的两天,悟空天天蹲守苏氏物流的那位大股东,可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每次秘书都说他在开会,他是一筹莫展,周五下午的太阳已经西落,美好的周末即将开始,可他却毫无收获。下周,他若是再等不到那人,他决定利用父亲一下,哎。   美好的周五晚上,顾悠悠拉着邱颜去逛街,单身女人最大的趣事或许就是花自己的钱,然后心疼,而后心里平衡。   邱颜爽快答应,因为沈先生要应酬。   她和顾悠悠一致决定去吃了个路边摊,人生一大乐趣就是和二百五的闺蜜,坐在熙攘嘈杂的路边,吃着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垃圾食品,吐槽着让人蛋疼的极品上司,八卦着办公室里的某某女同事又抱哪个领导大腿了。   聊了大半天,然后问题又转回来了,“颜颜,我真心觉得悟空这孩子不错。放心,我绝对不鄙视姐弟恋,虽然你老牛吃嫩草很不地道,可是你这牙口也只能去啃啃嫩草。”   邱颜满嘴油光津津有味的啃着羊肉串,给了顾悠悠一记‘你就不能等老娘吃完这串再说’的眼神。   终于盘子里的烤串都吃完了,邱颜拧开碳酸饮料的瓶子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摸摸圆鼓鼓的胃,打了个饱嗝,真爽。   拿起摆放在桌子中间最廉价的餐巾纸擦擦嘴巴,今晚的天气异常闷热,没有一丝凉风,邱颜用手掌放在耳边扇着风,少有的一本正经的口气,“悠悠,我和他和好了。”? ☆、沈先生的手机密码 ?  鼎沸的人声却也没把这句轻柔的话给淹没,它的穿透力太强,直击顾悠悠的心脏部位,顾悠悠眨着那双灵动的杏眼好半天才消化这个消息,她不可置信的问,“就这么原谅他了?”      邱颜轻笑点头,眉眼之间都洋溢着幸福,“恩,我爱了他三年。”她的双颊带着小女人的娇羞,“他很专一,那天只是...和朋友去吃饭。”   这算是为沈先生洗白了,她的沈先生是最好的男人,她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丝毫的偏见,就算是自己的好朋友也不行。   虽然平时都嘻嘻哈哈惯了,说个话也没边没际的,看上去就像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女孩,可是遇到人生大事,顾悠悠一点也不糊涂,甚至有着超乎同龄女孩的淡然和冷静。   她承认沈岩对任何女人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如果他主动,怕是没有哪个女人会舍得拒绝。   就是因为太过优秀,就像天上的星辰,只有远远看着的份,连肖想都是莫大的奢侈。那个看似温和却气场强势的男人不是她和邱颜这类纯情的女孩可以轻易驾驭的男人。   她目光严肃,语重心长,“颜颜,我们只是这繁华都市里的小资女人,出生书本网,有着还算不错的收入,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也只是不错而已。”   顾悠悠喝了口碳酸饮料,“颜颜,沈总就是天上的星星,而我们是地上那些个看星星的娃娃,我们和那样的男人有着云泥之别。”   悠悠的担心何曾不是她曾经的顾虑,尤其是在去了他家之后,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刚进城的没见过世面的山城孩子,光是厨师就六个,沈家的大宅更像是个庄园,主副别墅一共三幢,庭院内,只有你想不到的,却没有它没有的。   可是一旦爱上了,她就没法回头,关键沈先生对她那样好,从没有瞧不起她分毫。沈家那一大家人更是涵养甚高,与他们聊天都是人生的洗礼,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望着无尽的夜色,路边霓虹灯闪烁,邱颜缓缓道,“悠悠,虽然豪门是非多,可是他们家却不是,没有那么复杂。我也知道我是高攀了他,可我也在努力变成自己的公主,尽量缩小与他的差距。”   这么严肃沉重的话题和她们俩好像很不搭,友情提醒的义务已经尽到,剩下的就是当人的事,顾悠悠拍拍她的肩膀,挤眉弄眼,“我顾悠也不是个贪心的女人,我就等着你成为豪门太太,到时候随便赏我个三四百平的带游泳池的公寓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开怀大笑,有这么个好朋友,还有爱她的父母,疼她的沈先生,她的人生好像真的没有遗憾。   邱颜起身一把拉起顾悠悠,手臂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肩膀上,“走吧,姐姐今晚就满足你的愿望,看看有没有公寓模型卖的,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姐姐也买得起。”   她们正准备离开,这时对面走来一对情侣,男人紧紧搂着女人的肩膀,男人不知道在女人耳边说了什么,哄得女人眉开眼笑。   这一幕像汽车的大灯,闪的顾悠悠眼疼,连眼泪都差点被闪出来。她本想快速离开,可是脚下像被钉子钉住,怎么都动不了。这城市真小。   那对情侣已经走近,想来也是过来吃烤串的,男人在看见顾悠悠时,身体明显一顿,视线对视了差不多零点零一秒,像是看个陌生人似的,没有任何留恋的别过脸去,应该是问女朋友想要吃什么。   顾悠悠嘴角划开,像是苦笑,又像是嘲讽。   邱颜推推她,“傻妞,走啦。”   从顾悠悠看那个男人的眼神里,邱颜已经读懂了一切,又是悲催的与前男友相遇场景。   被邱颜搀扶着,机械的走出了好远,她想回头再看一眼,最后却又放弃了,多看十眼也还是那个结局,没意思。   “颜颜,刚刚那个男人就是我从大一开始谈了五年的男朋友,我以为我们的爱情童话会延续下去,我以为我们毕业就能结婚,父母把我们的婚房都准备好了,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他背着我和我的闺蜜苟且。”   邱颜没有说话,所有的安慰对失恋的人来说大多都是废话。她挽着悠悠的胳膊,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处,“悠悠,这一幕你觉不觉得很熟悉?”   前不久,在餐厅偶遇沈先生,伤感的那人是她,陪着她的是顾悠悠,当时顾悠悠也像这样挽着她,没有多余的话,陪着她漫无目的的轧马路。   顾悠悠泪点很高,刚刚那么难受,她都忍住了没哭,这一刻,她没忍住,眼泪悄悄落下。   “颜颜,平凡的男人不一定靠得住,有钱的男人也不一定就见一个爱一个。遇上什么男人,或许是我们上辈子的修行。而我,修行还不够。”   邱颜挽着她的双手紧了紧,或许吧。   她们也没有再去逛街,打车把顾悠悠送回家,她就在悠悠家的小区门口等着她的沈先生来接她。原本她是要自己打车回去,可是沈先生说自己应酬结束,正好顺路过来接她。   也没等太久,沈先生的车就停在了她跟前,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是沈先生亲自开的车。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凑到他跟前,“没喝酒?”没有一点的酒精味道。   “没,谈好事情顺便吃了个简餐,大家都没喝酒。”他长臂伸过来替她系好安全带。   发动引擎,汽车缓缓前进,“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什么都没买?”   邱颜叹了口气,“悠悠遇见前男友了,陪她走了一个晚上,哪还有力气去逛街。”   沈岩专心开车,没做任何评论,她朋友的事,他没立场去评论,也没有那个兴趣。   邱颜仍旧唉声叹气,“唉...那个男人是悠悠的初恋,他们又谈了五年,悠悠是要放不下了。”她侧首问沈岩,“沈先生,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冷血动作?”   “怎么讲?”   “他们在一起五年,感情那么浓烈,可他却可以轻易的移情别恋,再见面还能做到若无其事,风轻云淡。你说这不是冷血,是什么?”邱颜愤愤不平,替顾悠悠不值。   沈岩直视前方,眼眸里却有层薄薄的寒气缭绕,沉默片刻他侧过脸对邱颜淡淡一笑,对刚才的问题未作回答。   今晚的他好像有些疲惫,对她的话没有多少兴致不说,更是少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恢复了他在外人面前一贯的孤傲清冷。这样的他让邱颜有点不适。   邱颜以为他对顾悠悠的事不感兴趣,索性将话题绕到他自己身上,“沈先生,你是个冷血的人吗?”   “你说呢?”   没劲,不想说就算了,邱颜嘟囔着个嘴,他想说,她还不爱听呢,管他热血冷血呢,就算是冷的,她也会给他焐热了。   回到公寓,沈岩又接了一个越洋电话,语言是她听不懂的法语,她一个人无聊,先洗了澡,她出来后,沈先生还未结束通话,她真后悔当初为何不报个法语班,至少现在不用做个听得见的聋子。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沈岩这才结束通话,转身就看到倚在门框边上的邱颜,头发湿漉漉的,发梢上还有几滴未落下的晶莹水珠。   他将手机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朝着邱颜走去,把她搭在肩上的快要滑落下来的毛巾拢了拢,催促她,“去化妆间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   她歪着脑袋,眼里带笑,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开始撒娇,“你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沈先生虽然宠着她,惯着她的坏脾气,会送很多礼物,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可是很多贴心的小事他从来没替她做过,比如帮她吹头发,或许给她做顿爱心早餐,或是陪着她吃个路边摊。   他拒绝的很直白,“我不会用电吹风,万一缠着你的头发怎么办。”他又推推她,“快点去。”   她撇撇嘴,说的好像电吹风是个多复杂的高科技东西一样,还不会用!哪个疼媳妇的男人不会用电吹风?结过婚后,她一定要好好改造他,让他不仅会用电吹风,还要会用电烤箱,偶尔给她做个爱心小蛋糕。   邱颜把头发吹了半干就出来了,回到卧室没看见沈先生,透过浴室的门看到一个身影,原来美男沐浴了。   走到床边,一头栽在床上,床单上还有沈先生的味道,她摸摸嘴角,还真的有口水流出来。赶紧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擦,若是被沈岩看到,又要嘲笑她一番不可。   看到沈先生的手机时,她又想起那天删了他的微信后,他还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也没有主动加他。   反正她不会主动加他的,这是面子问题,是气节的事,不能就这么妥协了。既然沈先生也拉不下脸面,那她就做回好人,帮他这个忙。不用感谢她,谁让她是好人呢。   拿过他的手机,还要解锁密码呢,她和沈岩交往至今,从来没有翻看过对方手机,主要是她没习惯查对方的手机,那是基本的信任。   输入了几个密码,都没成功,男人的手机不应该是用老婆的生日,或是一些纪念日来做密码的吗?为何她家的沈先生是另类,她把能想到的密码都试了一遍,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苦思悯想,沈先生不会用□□密码作为手机的开机密码吧?那也太不谨慎了。沈先生的□□密码是沈先生的手机尾号,以沈先生的智商,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用自己的手机号做密码呢?   输入□□密码还是不行,有蹊跷,有□□。她躺在床上想啊想,脑袋都想破了,还是未果。   沈岩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邱邱拿着他的手机在屏幕上使劲点,五官差点纠结到一起,脸上有失落有无奈还有点愤恨。   知道她应该在试密码,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890318”   邱颜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被当场捉贼,她有点心虚,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就被逮个正着,她的名誉就此毁了。   现在的她理屈词穷,有点语无伦次,“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想看看你的微信号,我想加你为好友。”   他点点头,没有特别的反应,“我知道。所以告诉你密码。”   她从没这么窝囊过,她就该理直气壮地说,老娘就是想查你的手机,怎么地!不高兴就滚蛋。   她清清喉咙,有些局促不安,却又不想被看穿,所以拼了命的掩饰,声音明显洪亮很多,“密码是什么?”她刚刚听到了,可是一紧张又给忘记了。   “890318”   怎么会有点耳熟?肯定是一个人的生日,还是个女人的,她家沈先生不会无聊到找个男人的生日设密码,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从她眼里捕捉到了疑问,沈岩没有掩饰,“然然的生日。”   ? ☆、莫名的出差 ?  哦,难怪耳熟了,以往每年的那一天,沈岩都会飞去纽约。可是他也够奇葩的,竟然用妹妹的生日做密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恋妹狂。   还没等到她再发问,他又说了句,“用习惯了。”   好吧,邱颜无语了,还真是体贴她,想她所想,答她想问。   沈岩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薄被坐上了床,慵懒的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今天他真的有些累了。   邱颜凑到沈岩的身边,半开玩笑的口吻,“沈先生,改成臣妾的生日呗,密码就该经常换,脑子也就会越灵活,不至于得老年痴呆症。”   他睁开眼,揉揉她的发顶,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一个密码而已。不早了,睡吧。”   就这么点小事,他都没依她,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曾经只要是她要求的,他都会满足。不失落那是假的,她总觉得他变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也或许他没变,就是因为这个密码是与陶然有关,所以他依旧坚持着妹妹第一位的原则。   她没再缠着他,今晚的沈先生一直都精神恹恹的,应该是累了。她得学会体谅,她单手支在床上,倾着上半身,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嘴巴又移到他的耳边,“晚安。”   她刚要撤回来,头顶又传来他悦耳迷人的声音,“不行,再亲一下。”   靠,原来男人也会撒娇这一套,她又凑过去在他嘴角狠狠亲了下,像哄小孩一般,“乖,睡吧。”   他一直眯着眼,可是嘴角上翘的弧度,邱颜却看到了,还真是好哄,一个吻就这么知足。   她坐回自己的那边,输入密码,入眼的手机桌面还是让她小小嫉妒了一下,是一张全家福,这张照片她在沈先生的钱包里也见过。   照片上有他的父母还有陶然,不是第一次看陶然的照片,可是每一次看她都会被惊艳到,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她没见过陶然本人,可是沈先生说过,这照片上的陶然有些失真,真人更美。   比照片更美,那不得倾国倾城?原本觉得自己长得还算漂亮,可是跟陶然一比,她自行惭秽,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点开他的微信,将自己添加为他的好友,手又忍不住犯贱,点开了备注为妈妈的人发来的信息。   她知道偷看沈先生的聊天记录是一件很不厚道的事,也挺鄙视这样的自己,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打开来了。   她感慨良多,以后再也会要轻易唾弃鄙视一些所谓不知廉耻的小人,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有幸成为这类小人中的一员。   她厚着脸皮,心情忐忑的开始翻阅信息,看完后她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她一直觉得未来婆婆是不苟言笑的女强人,可是没想到她也有可爱的一面。对,是可爱。   未来婆婆不禁开会时玩手机发红包,还会跟自己的儿子抱怨撒娇,更有意思的是,竟然半夜打越洋电话给自己女儿,让女儿收红包,还有这么有爱的母亲吗?   她清楚记得,当年沈岩带她见家长时,他母亲对她算是挺客气,可从来没笑过,连微笑都极少看到,她一度认为婆婆不喜欢她。   可是沈先生告诉她,他母亲天生就是冷面的人,不怎么爱说话,说女强人都这样,话说多了就没神秘感。还说他母亲对任何人都这样,包括对他和陶然。她当时信以为真了,却原来都是沈先生安慰她的说辞。   这一夜,邱颜辗转反侧,竟然失眠了。看,得到惩罚了吧,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偷看别人的信息。   翌日,邱颜顶着双熊猫眼去上班,收到了很多注目礼。她领略了婆媳关系这把双刃剑的厉害,婆婆的一个态度都能把她弄成这副鬼样子。   她从抽屉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真是惨不忍睹,难怪沈先生一早的心情就比较好,合着是她起的娱乐作用。   对着镜子做了个愤怒的表情,属于沈先生的特殊铃声响起,哎呦,一大早的就开始想她了。   因为在办公室,她也不敢太过分,收敛了嚣张气焰,一板一眼的问道,“什么事?”   “邱邱,我要去趟纽约,那边的分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我马上就要赶去机场,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司机会接你上下班。”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什么?要去出差,这也太突然了,他们这才刚和好,又要开始分居两地的日子,她不同意!可话到嘴边还是成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低低一笑,“尽量赶在婚礼前回来,邱邱放心,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逃婚的。”   邱颜一时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她环看一圈办公室,压低声音,“我回去给你收拾行李吧。”   “我在那边有公寓,东西齐全。”   手机里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走出办公室了,她不能再耽搁沈先生的时间,这么急着出差一定不是个小状况,虽然强大的沈先生不需要安慰,可她还是奉上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我们家邱邱这句话,这艘船不敢不直了。到了纽约我给你电话,先这样。”而后就急匆匆收了线。   邱颜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怔神,沈先生一定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商业危机,从昨晚到现在,他隐隐透露出来的焦躁与不安,她感受到了。   在生意场上一向沉稳自信,在劲敌面前一向不动声色,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照旧色不变的沈先生,他的高深莫测就连她都无法解读,可是现在,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乱了方寸?所有的担忧情绪他都写在了脸上。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沈先生一切顺利。   这一天,悟空照旧去苏氏蹲守,当然,夕阳西下时,他还是失落而归,看来是有人故意刁难,他不得不求救于他老爹。   这一天顾悠悠的心情虽然依旧低落,不过比前一天晚上好了许多,感情的伤,只有自己去治愈。   这一天的凌晨时分,邱邱接到了沈先生的电话,声音里都是疲惫,告诉她,他到了纽约。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安稳了。   肯尼迪机场。   曾经他来了又回,回了又来,一度离她那么近,却从没有去看她,是不敢。她在电话里抱怨过那么多次,说他眼里只有邱邱,没有她这个妹妹,他一笑置之。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她可知道这些年,他的心一直封闭着,莫名的排外,再也容不下别人,饶是邱邱,与他的心脏也有着两厘米的距离。      是的,关于那两厘米,与他,不是回忆,而是距离。   他大步流星穿过没有熟悉面孔的人群,保镖和周特助紧随其后。坐上车,周特助小声询问,“沈总,先去别墅还是医院?”   沈岩正闭目养神,喉结轻滚,“医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问,“我岳父这几日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挺不错,符合术前要求。”周特助恭敬回他。   沈岩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车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就差听到心跳声了。   清脆的手机铃声在狭仄压抑的空间响起。   “妈,还没休息呢?”不管心情有多糟,在母亲那里他永远都是心情愉悦的状态,每句话里都夹带着笑意。   “没呢,刚到家,这回要在纽约待多久?”   看着车窗外的晨色,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握紧手机,“不一定,项目谈的顺利差不多一个月。”他隐瞒了出差的另一个缘由,其实说不说的,对母亲来说没有多大区别。   “你的婚事我跟你爸爸和爷爷提过了,不太满意,可情况不算太糟,至少比我预想中的要好。我找人算了算结婚的日子,放在十月底比较好,你和小邱再商量一下。”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他母亲说的,他照做就行,“妈,京城那边的婚礼,一切由你说了算,任何细节你把握就行,不用再征求我意见。你是我妈,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好吧。对了,别忘记去看看然然。”   “好。”   收起手机看着车窗外发呆,他怎会忘记呢。他很想忘记,可是忘不了呀。   【然,最近忙什么呢?】好吧,决定去看看她,他已经三年没去看她,不应该的。就当她是妹妹,看一看,不为过。   【休假了,陪我老公在伦敦呢。】   终究是无缘无分,他不承认都是不行的。   翌日中午。   邱颜和顾悠悠正准备去食堂吃饭,悟空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嘴巴差点咧到耳门,脸上的笑容足以感染到每个人。   邱颜猜到了他为何会这般兴奋,“终于等到了?就知道你很能干!”   悟空拼命点头,“花儿都谢了,他才姗姗来迟。我们晚上出去庆祝一下怎么样?我请客。”虽然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工作,可是总要找个合适的借口约师父才行。   邱颜有些难为情了,沈先生昨晚还交代她按时回家,不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鬼混。瞧瞧用的都是些什么词,不三不四,还鬼混。其实就是警告她,不许再跟悟空出去。   她也算个天生的表演派,扯着一个无害又无辜的略带遗憾的笑,“今天是你悠悠姐妈妈的生日,我答应阿姨要去给她庆祝生日的。”而后祈求的眼神看向顾悠悠。   悠悠的眼都圆了,她妈妈的生日,她怎么不知道?擦,利用她还上瘾了,但鉴于还没有拿到她的限量版包包,只有睁眼说瞎话,“悟空呀,我妈妈和颜颜的感情好的不得了,要是颜颜不去,她肯定不开心。这样吧,改天姐姐我请你吃饭,怎样?”   悟空虽说有些失落,可是又不能不懂事,“阿姨的生日可不能缺席,我们啥时都可以庆祝。”   恩,好孩子。   悟空虽然有些愚钝,可是也感觉到了师父的一些闪躲,既然强攻不行,他就曲线救国。他最大的有点可不就是坚持么。   接下来的日子,邱颜很是烦恼,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悟空,要命的是悟空并没有特别的暗示。只是每天主动给她拿下午茶,但不是只给她一个人拿,也会很热情的帮其他同事带过来。   现在的他学聪明了,每天从家里带来的红烧肉或是排骨,他都会叫上其他同事一起分享,她能说什么?   她偶尔说了句喜欢水培绿萝,结果隔天,他就买了六盆水培绿萝,每个同事桌子上一盆,不偏不倚,还说绿色植物看了养眼,心情也好,同事们对他赞不绝口,称他为办公室的暖男。邱颜只能仰天长叹。   要说悟空对她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男人对女人的温情,可是她总不能凭着眼神去判人家的刑吧,这样显得太自负,又不尊重人。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重复着。每一天的晚上她都会接到沈先生的电话,短暂的关心问候,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调,她的心情也愉悦不少,既然能开玩笑,说明事情没那么严重。   可奇怪的是,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已经过去,沈先生的归期迟迟未定。? ☆、另类求婚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 文章改名啦,改后的名字与文更贴切,欢迎阅读,欢迎收藏,欢迎投雷~~   邱颜每天都在台历上标注一下,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走过两月有余,从盛夏快要走到初秋,苏氏企业的贷款也已经还了两个月的利息,顾悠悠也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就连学生们都已经结束暑假开学了,可是她的沈先生还是没回来。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今天早上的城市有了初秋的味道,上班时路过学校门口,学生陆陆续续的走进校门,好多人手里捧着百合花,原来今天是教师节。   沈先生已经离开了七十六天。   昨晚她打了个电话给颜思敏同志,告诉她上海的夏天已经过去,他们可以回城了。母亲说也就这两日回来,真好,又可以和颜女士拌嘴了。   这两月里,她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每天回家都冷冷清清的。虽说沈先生每天都会跟她视频,可是始终隔着一道屏幕,触不可及。   来到银行的停车场将车停好,正准备下车呢,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沈先生的电话。她赶紧打开包,有些手忙脚乱,翻了好半天才找到。   电话接通,“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她想问是不是公司又出了什么大事。   “打我们家邱邱的电话还要预约?”沈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吓死她了,她扶扶胸口,还好不是坏消息,“平常这个点你不是都在开会的吗?所以不太习惯而已。”   “恩,先这样吧,我开会去了。”   邱颜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电话已经切断。王八蛋!若是沈岩现在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赏他几个耳光,让他知道老婆的电话不能随便挂。   到了二楼,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就被顾悠悠拖着向会议室走去,这恼人的早会。昨天她又不小心犯了个小错,就是把借款单位和担保单位填错了位置,今天早上的一顿骂,她是少不了的。   果然,早会的第九分钟,李行长又拿她开刀了,骂的那叫一个爽。   “邱颜,你说你怎么不姓厚的呢,我觉得那个姓最合适你了,真的。你现在好意思犯错,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了。你是脑子里天生有洞,还是后天让人砸了个坑?这样的低级错误你都敢犯?.....”   其实吧听李行长骂人也是不错的时光消遣,正在同志们听的津津有味之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会议室里哇的一声沸腾了,没过几秒又自动安静的不像话。   邱颜目瞪口呆,她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张两米宽的会议桌,此时的会议桌像是一滴迎着太阳的水珠,折射出了五彩斑斓,透过幸福的色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着不远处的那人。   她刚才还在诅咒埋怨的,还在牵挂思念的沈先生突然就从太平洋那边游到了会议室,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两三米的距离,那样远这么近。   李行长站起身,嘴角有着意味不明的笑,“你若是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骂下去呢。”   众人撇撇嘴,面面相觑,直接忽略掉前半句话,紧抓后半句不放。李行长还真是谦虚,就是骂上个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词穷。   沈岩双手抄兜,依旧站在会议室门口,没有要走进来的意思,他和李行长相视一笑,并未进行言语上的交流,而后将视线移到邱颜身上,看到她呆萌的样子,他嘴角不由上翘,“邱颜,两个月不见,你不会连你未婚夫都不记得了吧?”   此话一出,绝不比炸弹的威力小,整个会议室炸开来了,所有的目光都唰唰唰的投向她。   邱颜的眼神里除了错愕就是悲恸,嘴巴张的差不多可以塞下一个鸭蛋。她悲恸的是沈先生疯了,真的疯了。   沈岩对她的反应表示满意,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我没疯。”这时周特助从外面跨进会议室一步,将手里的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交给他。   沈岩拿过那几张纸对着邱颜晃了几下,“这是婚前体检报告,昨天刚做的,一切正常,所以你的那点担心可以收起来了。”   邱颜的两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大腿,咽了咽口水,沈先生是要公开恋情,当众求婚的节奏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可是真的发生了,她又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该说点什么合适呢,难道要说谢谢吗?大脑在此时短路。   沈岩把体检报告交给周特助,见邱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知道她被吓傻了,准确的说是被幸福砸晕了。他下巴对着邱颜扬了扬,“有点眼色行不行,你难道要我给这么多人跪下?”   说的都这么直白了,傻子都懂的事,邱颜依旧傻傻的,呆呆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像个好奇宝宝,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兴致,却又心存胆怯,不知该怎样去对面即将到来的人生旅程。   同事们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几个女同事干脆起身直接拽起邱颜,把她扭送到了沈岩的面前,顾悠悠还故意使坏,狠狠从背后推了她一下,她失去重心猛地向前撞去,直接扑在了沈先生的怀里。   沈岩稳稳的接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你就是想逃也来不及了,外面都是我的人,嫁不嫁,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有这样求婚的吗,大煞风景,一点都不浪漫,这哪里是求婚,是逼婚好吗,没有鲜花,没有钻戒,只有一句威胁的话。   邱颜的灵魂已经归窍,她想撩撩袖子揍他一顿,只可惜穿的是短袖衬衫,没等到她发作,沈砚已经单腿跪下,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了一枚钻戒。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仰视她的沈先生,她有了睥睨天下的错觉,原来被仰视的感觉这么好。   沈岩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时间过的挺快,转眼间你已经快奔三,我就做回好人收了你,倒是你,还犹豫什么呢。”   “......”沈先生,你知道你回家后是怎么死的吗?简直视求婚为儿戏。   后面的同事跟着起哄,激动地欢呼声此起彼伏,“嫁给他,嫁给他!”   沈先生还很不要脸的对着呐喊的人说了句,“谢谢。季度奖,年终奖你们都是双份。”之后他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沉默就代表同意,我宣布我的求婚有效。”沈岩站了起来,并没有把戒指套进她的手指。   邱颜都快被逼哭了,这叫什么事呀!她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她今天倒是要瞧瞧沈先生到底能出什么幺蛾子,她还没答应求婚呢,他竟然宣布求婚有效,妈蛋的,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   沈砚从口袋里拿出首饰盒,小心翼翼的把钻戒装进去,抬眼看了看邱颜,解释道,“你平时太粗心,还是放在我这里保管,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拿出来给你过过眼瘾。”   他把首饰盒放进口袋,牵过邱颜的右手将其放在他的心脏部位,“有没有感觉它比平时跳的快了一些?”   何止是能感受到他的极速心跳,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娶我,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沈先生轻轻一笑,视线攫住她的双眼,“你的好,你的不好,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我全部接受了,谁让我是你的沈先生呢。”   一句谁让我是你的沈先生呢,戳中了邱颜的泪点,因为是她的沈先生,所以再差劲的她,他忍了。   “今天是教师节,可是今年以后,我们邱邱就可以在这一天过节了,我们的求婚纪念日一定比颜女士的教师节来的更有意义,是不是?”   邱颜已经泪流满面,她伸手擦餐眼泪,“沈先生,你可以住口了,我嫁给你还不行吗?”   沈先生明显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没逼你,是你厚着脸皮要嫁给我的,你可记好了。”   “......”   沈岩低下头轻轻碰碰她的额头,而后放开她,拍拍她的肩,“我先上楼去了,一会还要参加贷审会。”   临走前别有意味的看着李行长,思忖片刻吐了几个出来,“接着骂吧。”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凌乱了,他们老板太幽默了,还怂恿别人骂自家媳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邱颜这才反应过来,看看众人,“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众人死不承认,异口同声,“不知道。”   李行长说了两个字给众人解了围,“散会。”   众人做鸟兽状散去,顾悠悠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很无辜。   邱颜有些泪眼朦胧,为何她感觉自己的求婚就像是一场闹剧,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结束了。没有鲜花,钻戒呢,有了也等于没有,真他娘的窝囊。   到了办公室,扑鼻的香气,她的办公室简直一片花海,各种颜色的玫瑰被放在形状不一的透明不规则花瓶里,少说也有上百个花瓶吧。   顾悠悠和其他同事夹道欢迎,“欢迎我们的花仙子公主回宫。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请花仙子欣赏。”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的沈先生太闷骚,一直觉得他不懂浪漫,原来他最懂她。她曾说过,她就是一个俗人,就喜欢钻戒,更喜欢俗气的玫瑰花,所以他记住了。   她坐在办公桌前,感受着这些不真实的场景。她的沈先生求婚了,在她被领导骂的狗血喷头之时。   当她在犹豫要怎么答应沈先生时,沈先生自己宣布求婚有效。   当她以为中指终于要有戒指之时,沈先生直接把戒指装进自己口袋。   当她以为求婚就这般结束之时,沈先生又开始了动情的表白。   当她以为沈先生要热情亲吻她时,沈先生只是拍拍她的肩,说要去开会了。   当她以为沈先生要嘱咐领导好好照顾她时,沈先生让领导接着骂。   这就是她独一无二的沈先生。   这样难忘的求婚,也只有沈先生能给她。   那些表白,或许在外人看来不足为感动,可那是独属于她的情话,只有她才能听得懂的情话,他们之间的两厘米,她懂了就足够。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开始忙碌,没有好奇,没有疑问,早上的事仿佛经历的只有她一人。她沉不住气了,用铅笔的末端戳戳顾悠悠的后背。   顾悠悠恶狠狠的转过脸,口气极端恶劣,“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忙吗!”   邱颜憋着一口气,她马上就要成老板娘了,悠悠不是该像个小哈一样巴结着她的嘛,这才应该是顾悠的本性呀,实在忍不住了,“你不准备巴结巴结我吗,我可是你未来的主子?”   顾悠悠给了她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做事。   她只想了一个可能,就是被沈岩那个王八蛋给收买了,她不死心的继续戳戳顾悠,“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翻倍。”   顾悠迅速转过身,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龇着大门牙。她就说吧,对付顾悠这样的贪财小人只能用这招,邱颜恨不得把她门牙给敲下来,她忍了又忍,“说吧,沈岩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李行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脑子天生就有洞,整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后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邱颜崩溃,她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不跟她说实话。她开始想念悟空,至少悟空从来不会骗她。   说起悟空,已经被领导安排出去学习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啥时才能回来,若是他知道她已经被求婚,应该是彻底死心了吧,只可惜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一整天,就在她无病□□中过去了,好歹熬到了下班,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沈先生,出差这么久,回来就给她整这么大惊喜,关键是有惊无喜。   依旧是那个小广场,依旧是那辆车,依旧是那个英俊的沈先生,深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这样深色的搭配,没有任何的压迫感,反而是迷人的不像话。   多年后每每路过这个小广场,她都会想到这一幕,才发现这是她人生里最珍贵的场景。   邱颜走到他跟前,本想暴揍他一顿,却被他一把拉入怀里,他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再也顾不上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她勾着沈岩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她们已经分开了七十六天,她每天都想念着他的怀抱。   温热缠绵的吻终于结束,她的脸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你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荣幸之至。”   真是不要脸,邱颜作势打了他几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事情都处理好了?不用再回去了吧?”   “不用了。”   邱颜放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紧,终于不用再回去,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二十多天,他们要准备准备结婚的事了。   “你到底给了我们同事多少好处,他们竟然不惜背叛我。”邱颜才不会相信顾悠悠的鬼话,如果没收买,她们怎么会这么乖,这么听话。   沈岩揉着她不是太长的黑发,慢悠悠说着,“何来背叛之说,她们本来就是我的兵。”   她决议不再问了,因为他不想说的,她是白费力气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她挺喜欢这个安排,至少同事们在知道她是谁的女朋友后,也没有表现出与以往的任何不同,还是要感谢他的。   到了公寓门口,沈岩谎称要打个电话,先让邱颜自己上去。邱颜纳闷,他打电话可是从来都不会背着她的,她疑惑的眼神盯着他半天,见他眼里没有丝毫的心虚,这才放过他自己乘坐电梯上去。   打开门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客房里一片烛海,摆成了最美的三个字,嫁给我。她慢慢走过去,流动的空气使蜡烛顺着同一个方向轻轻摇曳,火红的蜡烛,亮黄的烛光,跳动的烛火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关于他们的幸福。一切美到了极致。   她还闻到了香味,熟悉的玫瑰香,来自卧室。压制住兴奋的情绪,缓步来到卧室,推开门,即便是她想到了,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木色的地板上,米白的床上,全部撒满了火红的玫瑰花瓣,最俗气的情节,却深得她心,因为这是她喜欢的。      不知何时,她被一个坚实的胸膛收入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我也觉得俗不可耐,没有一点新意,可谁让我们邱邱就是个俗人呢。”   他放开她,走到她身前单膝下跪,将上午的那枚戒指又拿出,“我的邱邱,嫁给你的沈先生吧。”   她一怔,“你求婚还求上瘾了?”   “今天上去是彩排,主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了,我怕你自己说出去时,别人不仅不信,还觉得你疯了。”   她别过脸,幸福在嘴角荡漾开来,他总是把所有的事都替她考虑周到,回过视线看他,“沈先生,你的沈太太很愿意。”   沈岩把那枚钻戒套进她的手指,拿在嘴边轻轻一吻,“收了我的戒指,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了。”   他起身一把横抱起邱颜,“在玫瑰花瓣的床上做一次,应该很不一样。”   “无耻!”   周六那天早上,邱颜还在睡梦中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她和沈岩回家吃饭,她看着电话愣了半晌,颜女士回来了?   她拍拍还在睡觉的沈岩,“起来了,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   沈岩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妈知道我们和好了?”他这是明知故问。   “恩,我之前在电话里跟她说了,让她在外面安心的玩,不用担心我,因为我有沈先生照顾。她说我终于做了件人事。你说,有这样的亲妈吗?”提到母亲,她的心肝脾肺肾都疼。   沈先生把她往怀里收了收,靠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喷的她耳朵痒痒的,“妈说的对,你人生就做了一件人事,就是和我结婚。”   她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我决定以后就做只小狗算了。”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刚要惩罚她,手机不适时宜的响起来,他悻悻的躺回自己的那边,伸手拿过来,是陶然打来的。   “然然,怎么了?”      “四哥,我两个小时后到上海。”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收拾他的人来了 ?  沈岩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之余,“你说什么?”纽约到上海怎么可能那么快。   “我现在在首都机场,马上飞过去,等着接机吧。我去安检了,再见,一会见,么么。”   沈岩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见到她了,明明该惊喜的,可是莫名的,他开始紧张,开始惶惶不安。   邱颜见他一直发呆,“陶然怎么了?”   他回神,“她马上就要到了,我得去机场接她。”   邱颜也坐了起来,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他,“她是从哪里过来的,这么快就能到?”   沈岩已经掀开被子走下床,向卫生间走去,“首都机场,估计是她买错了票,坐上飞机后才发现航班不对。”   邱颜一头黑线,上海和北京两个汉字,差很多的好不好,这也能看错,看来也比她强不到哪里去,瞬间她有了幸福感,幸福这个东西还真是比出来的。   “可是我们的婚礼推迟到十月底了,她现在就过来?”   沈岩也被问住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陶然呢,“难得她愿意回来,就让她多待几天吧,婚礼的事过些日子再告诉她。”   他们简单吃了个早餐,就赶去机场。   在车上,邱颜又打了个电话给颜女士,很遗憾的告诉她,要去机场接未来小姑子,没法回去吃饭。   挂上电话,邱颜和沈岩闲聊着,“你这次去纽约没有去看然然?”   “没。”   真是不可思议,不是说最疼妹妹的嘛,在那里呆了俩月都没去看一眼,太不像话,“你就这么忙?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和她老公在伦敦。”他想去伦敦看看她的,后来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离见面也不远。   其实他也有三年没见过她,自从和邱颜恋爱后,他就有意不再去看她,看了后,免不了的挂念,何必呢。   “第一次见面,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邱颜感觉糟透了。   沈岩笑笑,“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去接她就足以表明你的心意。严格说起来,她是要送我们礼物的。”   也只有这样自我安慰了,“她真的有那么漂亮?”   沈岩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一紧,漂亮吗,漂亮啊。她的美,是无人能及的,“马上不就知道了吗?”   两个小时,过的也挺快,在接机口,沈岩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看了看时间,飞机还没降落。他去买了包烟,在吸烟区烦躁的抽着,他已经戒烟一年了,今天烟瘾又上来了。   抽过烟他又去了洗手间,嗽了口,洗过脸这才出来,应该没有烟味了吧,路过垃圾桶时,他将剩余的十九根烟扔了进去。   回来时,邱颜左看右看,见他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你不是去买水了吗?”水呢?   “喝完了。”   “......”什么人呀,本以为他会带杯饮料给自己的。   二十分钟后,出口处,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身影,即便在人群里,可是只需一眼,他就能准确的找到她。      而她,也看到了他,她只是兴奋激动的招招手,在国外待了好多年,她早已养成在公共场合保持安静的习惯。   而邱颜也注意到向他们走来的陶然,她与照片上有七八分相像,的确比照片上更美,她的出现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白皙精致的脸蛋,性感迷人的身材,独一无二的高贵气质,就连她这个女人都移不开眼。   她的穿着打扮极其简单,永不过时的经典黑白配。一条及踝的黑色紧身长裙,外面罩着一件英伦风的白色棉质衬衫,一头如瀑的黑色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搭在肩头,说不出的妩媚。   没有任何露肉的地方,可就是看着性感至极,邱颜终于知道什么叫来自骨子里的性感,说的就是陶然这样的吧。她不止是性感,还很清纯,多么矛盾的两个词,可陶然就能把它们融合的恰到好处。   陶然走近了,离沈岩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她忽的跑了过来,跑到他跟前时,跳着扑倒了他怀里,带着撒娇的又有些责怪的口吻,“我以为你会主动给我一个拥抱呢。”   “偶尔你主动一次,我心里才能平衡。”他说的是心里话,他的主动只能让自己更加迷失,更加痛苦,所以他远离。   她主动松开他,再看看身边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四嫂了吧,带着迷人的微笑,“球球四嫂你好。”说完就给了邱颜一个大大的拥抱。   邱颜像个花痴,“然然,你太美了,我都看入神了。”   陶然俏皮的眨着眼睛,开起了玩笑,“如果你移情别恋,爱上了我,我不介意带你浪迹天涯去。放心,不会饿着你,我比我四哥还要有钱。”   沈岩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张生动调皮的脸,三年,他以为他故意不看就差不多能回到自己的位置,可是他永远低估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他拍拍她的肩膀,“别没大没小的,她是你嫂子。”   陶然撇撇嘴,这个哥哥真没劲,她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偏心他媳妇,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   邱颜瞅瞅她的身后,没有助理之类的人,难道她就一个手包,没有行李之类的东西?不会是忘记取行李了吧,“然然,你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呀。四哥说我只要把我自己带来就行了。”她的行李都在首都机场,因为太多,也分不清哪个是她要带到上海来的,又懒得打开来看,索性让让司机送回她和林先生的公寓去。   邱颜真是无言以对,和沈先生真是一对极品兄妹,一个出差不带行李,一个回来不带行李,“那我们一会去商场买一些你需要的生活用品。”      “四嫂,还是你对我好。”陶然甜甜的对着邱颜撒娇,忽然又想起自己臂弯处的包包,拿下来后将它塞到沈岩怀里,而后挽着邱颜的胳膊向外走去,沈岩跟在她们身后,拿着她的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经多少年前,他不忙的时候就会去接她下课,她总是把书包扔给他,一蹦一跳的在他前面走着。记忆里的场景熟悉如昨,这些年牵挂的人就在眼前,可是错了位的爱情,让他只能将所有的情感隐藏。   而今,他有了邱邱,他就不该再有别的想法,连想,他都不能了。   到了汽车跟前,陶然很自觉的坐在了后排座,她双手扒着驾驶座的座椅椅背,沈岩坐在驾驶座上,身体稍稍向后倾就会不小心触及到她的双手,而她紧紧贴在椅背上,她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耳边,他心烦意乱,不由得呵斥她,“陶然,你给我坐好了。”   陶然很是委屈,什么臭屁哥哥,老是凶她,“沈岩你别能,我一会就打电话给妈,说你骂她。”   沈岩气急,真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骂她了?”   还不承认!陶然替他回忆,“六月二十二号,你当初是这么骂的,陶然,你他么长本事了,是吧?”   沈岩,“......”   邱颜,“......”靠,真是极品兄妹。她想说,沈先生,收拾你的人终于来鸟,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行驶至市区时,陶然的手机响了,接通后,“大哥,我已经到了,恩,对,小四在开车,他呀,还行吧,刚刚被我收拾了一顿,这阵子老实多了,好,好,知道了,恩,拜拜。”   邱颜偷偷瞄了一眼沈先生,他的脸果然是阴沉的,小四,恩恩,这个称呼不错。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陶然,沈岩的眼底荡起一丝涟漪,“大哥知道你在我这里?”   明知故问,陶然开始看手机,不爱搭理他,牛什么牛,娶个媳妇就了不起啊,要不是看在邱颜也在场的份上,她一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气死她了,她老公都舍不得凶她。   邱颜慢慢转头,看看陶然在干嘛,呵,她老人家真是淡定,在认真的看手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看来是跟老公在互动,压根就不把沈先生放眼里,简直把他的话当空气。   沈砚从倒车镜看了看后面,很好,没有车,他一个刹车踩下去,猛的一下,陶然整张脸撞到椅背上,手机也不知摔到了哪里,她用手赶紧捂住鼻子,感觉有股热热的暖流涌了出来。   邱颜坐在副驾驶系了安全带,所以没受伤,她赶紧转身看陶然,鲜红的血已经从陶然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找抽纸,呵斥沈岩,“你快点靠边停车,陶然受伤流血了。”   沈岩整个人都僵直了,从未有过的慌乱,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他心里呢喃着,他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他怎么可能故意呢,他比谁都心疼她,怎么会舍得让她受伤。   好不容易从车流里开出来,也不管有没有探头,直接将车靠在路边,他下车时也顾不上看眼倒车镜,推开车门时,差点碰到从后面过来的一辆电动车,还好有惊无险,那个骑车的人只是很不爽的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他赶紧打开后车门,陶然低着头,白色的衬衫上已经低了好多血滴,这些血好像一把把利剑,直插他的心脏。   他把陶然抱下车,放在路边的长椅上,拿过邱颜递过来的湿纸巾,扒开陶然的手,她的鼻子还在流血,手上,脸上都被模糊上了血迹。   他一边擦拭着,一边拍着她的额头,最后用面纸堵在她的鼻孔处,他半抱着她,下巴低着她的头顶,一直在道歉,“然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邱颜也感觉不好意思,刚来第一天就让人家受伤,真是说不过去,若她没猜错,刚刚沈先生一定是故意踩刹车的,哎。真是水火不容的兄妹,难道二胎就注定是被老大用来出气消遣的吗?   血算是止住了,沈岩将自己衬衫的两袖挽上去一段,在陶然身边蹲下身来,又吩咐邱颜,“邱邱你到后备箱把我备用的衬衫拿一件过来,再拿一瓶矿泉水给我。”   邱颜赶紧照做,沈岩将陶然的白色衬衫脱了下来,将自己的那件深蓝色暗条纹的衬衫罩在她黑色长裙外面,把半瓶水倒在白色衬衫上,衬衫的一半都湿透,沈岩将衬衫上的水又拧下来。   邱颜猜到沈岩要做什么,立即阻止,“你别用衣服擦,沾了血迹处理起来挺麻烦的,我拿湿纸巾给你。”说着转身就往后备箱那边走去。   沈岩叫住她,“不用了,棉质的衣服擦脸更舒服一些。”   邱颜脚步微怔,她没想到沈先生还有如此细致贴心的时候,转过头时就看到沈岩已经开始认真的给陶然清理脸上的血迹,那样的小心甚微,像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路过的行人都会投来疑惑的好奇的关注目光,可他依旧心无旁骛,不为外界任何事物所干扰,对陶然是呵护备至。   陶然脸上的不满慢慢散去,她在沈岩眼前晃晃她的一双手,“好像手里还有血。”   “马上给你擦。”沈岩先拿过她的右手,碰触的那一刻,仿佛有股电流从指间传来,瞬间传遍全身,他不禁为之一颤,一时间也乱了呼吸。   小时候他就喜欢牵着这双手,柔软的不可思议,多少年过去,她的手变的更美,十指纤细柔软,如细腻温润的羊脂玉。她的手心是温热的,正是这样的温暖暖到了他的心底。   陶然垂着眼皮瞥了眼正在给她擦手的沈岩,阴阳怪气道,“听说现在要放开二胎政策了,我想劝劝那些想生二胎的父母,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否则一个不小心老大和老二就会血光相见,我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   站在一边的邱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小姑子说话真是精辟,她刚想掺和两句,还没张嘴呢,就立即收到沈岩一个凛冽的眼神,她很不甘的吐吐舌头,别过脸去看向人来人往的道路。   陶然从来都不会见好就收,她好不容易逮着个教训沈岩的机会,怎肯轻易作罢,“四哥,我们是亲兄妹,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你说你到底是有多狠心,刚刚那一脚刹车,你是要往死里整我呢。”   他心脏的某处开始收紧,微微发疼,他怎么都忘记了,在陶然的认知里,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他喉间轻滚,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就要呼之欲出,可是又硬生生被他悉数吞回肚子里。   沈岩抓着她的那只手不由一紧,陶然被攥的有点发疼,她立马告状,“四嫂,我哥对我打击报复,他竟然掐我手。”   沈岩,“......”   邱颜只感觉天空有一大群乌鸦飞过,沈先生,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她是你妹妹,别把她当成你的竞争对手去打击毁灭。? ☆、有故事的人 ?  沈岩先带着她们去吃了午饭,又带她们去商场给陶然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女人可真能逛,一个下午就被她们给蹉跎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半,陶然有些累了,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在柔软舒适的沙发里。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她的脑子里天翻地覆眩晕的不行。   邱颜走进厨房准备拿点饮料喝,打开冰箱她拿了一罐椰汁,回头问陶然,“然然,你要喝点什么饮料?”   没等陶然回答,沈岩接过话,“然然不喝饮料,我现在就洗水果,一会给她鲜榨一些果汁。”手里提着刚刚在楼下水果店买的好多种水果。   原来买水果是为了榨果汁,刚刚在水果店邱颜还挺纳闷,沈岩怎么一下子变成居家好男人了,连买水果这样的小事都要操心。她猜想应该是妹妹过来了,又把人家撞出了鼻血,所以想趁机好好表现一下,争取给自己多加一些印象分。现在看来他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早有计划。   没经过大脑的一句话从邱颜嘴里蹦出,“你还会榨果汁?以前为什么不给我榨果汁?”   沈岩被问住了,静看着邱颜数秒,干巴巴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也喜欢喝果汁。”   这叫理由?邱颜鼻子一囊,两腮鼓鼓的,对着他做了一个愤怒的小表情,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生气或是计较,只是想借此逗逗沈先生,哪里知道沈先生断片了,很不给力的说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   邱颜拉开拉环将吸管□□椰汁里,很不淑女的嘶拉嘶拉的吸着椰汁,时不时咬着吸管,两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先生的一举一动,他不是最讨厌进厨房的么,为何现在又表现的兴致极浓?   看他围着围裙一脸认真的在水池边洗水果,这画面说不出的滑稽有趣。她心里也嘀咕着,为何这两天的沈先生跟变了个人似的,那些带着小暧昧又夹杂着小黄色的玩笑话都懒得与她说了。更诡异的是,他昨晚在床事是也没有了激情,有点应付了事,貌似心思挺重,不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吧?   她摇摇头,第一时间否定,她的沈先生可不是这样的男人。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别脑补一些没意思的画面。   沈岩把水果放进水果清洗机里,视线总是不自觉看向客厅那边,看着陶然的背影,他总是会莫名的失神。   喝过果汁,陶然就喊着困,要洗澡睡觉。邱颜找出自己洗过一水还没有来得及穿的新睡衣和内衣递给她,“今天新买的来不及洗了,你就先将就一下吧,这些衣服也是新的。”别嫌弃哈。   陶然对衣服真的没什么讲究,“有的穿就行,谢谢四嫂。”抱着衣服就进了浴室。   要求可真低,本以为这样的千金小姐,她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哪里想到会这么好相处,不是都说豪门家的小姑子都是蛮横无理,性格歹毒,对未来平民嫂子百般刁难的吗?看来有误。   逛了一天她也累了,准备去卧室的卫生间洗澡去,回头看沈先生时,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左手握着果汁杯正往嘴里送,想补充一句,那是陶然喝剩下的半杯果汁。他有洁癖,从来不会吃别人剩下的食物,现在要怎么解释?   邱颜扭头走向卧室,沈先生有双重标准,她今晚才领教到。   从浴室出来时,陶然正巧也洗好了,她齐腰的长发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汇聚到发梢,像断了线的珠子,急急坠落在地板上,她睡衣的后背也湿了一片。邱颜看着都于心不忍,“然然,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吧,湿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的。”   陶然一怔,扑闪着眼睛,随即莞尔一笑,“没关系的,我从来都不吹头发,有伤发质。”   沈岩闻言走过来,视线落在陶然的黑发上,“到客厅坐着去。”径自走进了浴室。   邱颜以为他洗澡去了,坐在陶然的对面,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起来,边和陶然闲聊,“你头发这么长,洗的时候一定很麻烦吧。”反正她是不会将头发留的这么长,好看不假,可打理起来真是费工夫,她过肩的头发都令她苦恼。   陶然在沙发上盘腿而坐,顺手从背后拿了个抱枕放在睡裙上防止走光,她茫然的看着邱颜,好像对这个简单问题不知如何回答,想了片刻,“不知道,应该挺麻烦的,今天是我第一次洗头发,感觉还不错,大概是新鲜感刚来。”   邱颜以为自己听错了,剥橘子的动作不由停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陶然,“长这么大,你连头发都没洗过?”奇闻呀。   陶然点点头,眼神也随之黯淡下去,想起了那些愉快却又悲伤的过往,像在回答邱颜,又像在自言自语,“对呀,我不会洗,所以就有人帮我洗,六岁前我不记得谁帮我洗了,六岁后都是...都是他帮洗的。出国后自然也有帮我洗头发的人,呵呵。”她笑的有些牵强。   说话间,沈岩已经拿着两条长毛巾和梳子绕到陶然的沙发后面,把她的长发拢起,将一条毛巾搭在她的肩头,松开手后黑色秀发散落在了毛巾之上。他拿起另一条毛巾开始替她擦拭头发。   他的这一动作,比陶然说自己第一次洗头发更让邱颜惊讶,此时她的沈先生,那个正在给陶然专心致志擦头发的沈先生,从动作到眼神,像春风过境,温柔的一塌糊涂。   陶然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她继续她的聊天,“四嫂,你们婚纱照拍了吗?”   邱颜怔神,对哦,她的婚纱照还没拍呢,还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新娘嘛。   她看向沈岩,正好迎上他抬起的视线,“沈岩,我们婚纱照还没拍呢,要不是然然提起,我压根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心情俨然不错,浅笑回她,“我没指望你能记得。约好了,下周末去拍,地点我也选好了,到时候你负责带上你自己就行。”   陶然对着邱颜眨了眨眼,下巴扬了扬,很是得意,“怎么样,嫁给我们沈家的男人,是不是赚大发了?”   她也学会了赞美别人,当然是把沈岩踩在脚底的前提下,“最赚的就是有你这么个小姑子,其他的嘛还真没有觉得咋样。”   陶然一拍大腿,激动万分,“四嫂,不是我夸你,你还真有眼光。我就爱你的诚实直白,接下来的这半个月,我就跟你混了。”   她们间的亲密互动,惹来了某人的不快,“陶然,你能不能坐好了!你动来动去,我还怎么给你梳头发。”语气里明显的不悦。   陶然撇撇嘴,“我又没让你给我梳头发。”   邱颜幸灾乐祸的睇了他一眼,报应来了吧,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吧,你活该。   沈岩停了下来,“陶然,你知道我的公寓在多少层吗?”   “怎么,你还把我扔下去不成?”   “不好说。”所以,别惹他。   “你从小就这么威胁我,这一招从来都没管用过,我都长大了,你可不可以与时俱进,换个新的威胁说法?”   邱颜特有眼色,感觉气氛不对,拿上剥好的橘子准备撤离,“然然,我先回卧室睡觉了,晚安。”赶紧溜之大吉。   沈岩并未冲她发火,一直沉默不语,慢条斯理的将她的头发梳顺,拍拍她的肩膀,“回房休息吧。”看着她的后背,几次欲言又止。   他把毛巾叠好,看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从他身边经过,他还是没忍住说了句,“要读故事给你听吗?”以前他总会在她睡前给她读一个故事,已经好多年没做的事,他都有点胆怯了,又生怕被别人洞察出他的心思,反正就是一个做贼心虚。   她回头歪着脑袋看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要呀,我以为你忘记了呢。小四,跟我过来吧。”像唤小狗一样的语气。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手里的毛巾顺手放在了边几上,随着她一起进了客卧。   陶然倚在靠背上,伸手把薄被拉了一角放在肚子上,满含笑意的双眸盯着沈岩,“小四,主人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汪汪汪了。”   沈岩用书本轻轻敲打着她的脑门,“别没大没小的。”   陶然推开书本,一脸的不以为然,“放心,在四嫂跟前我肯定会给足你面子,维护你那点作为男人的骄傲的自尊心。”   他视线从她脸上别开,看向床头暗黄的台灯,仿佛在透过它看着旧时光,低沉着嗓音,“他对你好吗?”   陶然的正无聊的把发丝缠绕在小指上,听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愣了几秒,像是在认真思考,很肯定的口气,“特别好。好到让我觉得,觉得我是如此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温暖的男人,我觉得我爱上他了,贪恋着他的一切,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她推推有点出神的沈岩,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央求着,“四哥,你看我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的幸福,虽然他们家跟我们沈氏在好多行业和领域都是竞争对手,可是所谓不打不相识嘛,以后爸妈要是反对,你可得头一个站出来力挺我,好不好?”   这世上最遥远又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你坐在她对面,你爱她而她不知道,还要听着她说她爱的那个人的点滴,你却又不能敷衍了事。   “你的要求,我何时拒绝过?”   她很满意的点点头,有个哥哥还真是不错哈,虽然有时对她大呼小叫,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她乖乖的躺回去,闭上眼睛,“四哥,开始读书吧。”   “法语还是德语?”   “随便吧。”   沈岩喜欢读法语故事给她听,刚要把手里的那本德语书放回去,就听见她又说,“德语吧。”   “......”他就知道不能听她的随便。   “我不想听故事,想听黑塞的诗。”   还好他早有准备,晚上给她收拾房间时,在她的床头柜里放了一本黑塞的诗集。   邱颜在床上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沈岩进来,她又怕沈岩真的和陶然闹脾气,索性又出来看看,路过客卧的门口,房门半掩着,从门缝里正好可以看见坐在床沿的沈岩,他手里拿着书,原来在给陶然读书,还真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至于读的什么,她听不懂,只知道是德语,因为沈岩除了英语还精通德语和法语,但现在显然不是法语,就只能是德语了。   她站在门边也听入了迷,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还有那么点性感,终于听到她熟识的那段诗了,沈先生最喜欢的那段,她还曾缠着他教了她一阵子,虽然不精,可也理解了它的意思。   “如今我不再如醉如痴,也不再想将远方的美丽及自己的快乐和爱的人分享。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我的心已是夏天。我比当年更优雅,更内敛,更深刻,更洗练,也更心存感激。我孤独,但不为寂寞所苦,我别无所求。我乐于让阳光晒熟。我的眼光满足于所见事物,我学会了看,世界变美了。”   邱颜听着他悦耳的声音,又想起他们初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那时她听到这段诗还打趣他,问他的爱人是谁,还问他,为何不想将远方的美丽和自己的快乐与他爱的那个人分享。   他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任何的回答。想必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九岁,感情怎会一片空白?   后来的后来,他对她宠的无法无边,让她一度忘了,他曾经也爱过别人的事实。   现在这首诗,又让她不自觉的想到那些让她心里不是太舒坦的事。他刻意回避不愿说的事,她是没有勇气去问的。亦或许,经过那么多年,浮沉往事或许早已随风而去,还去追究它有何意义。   她正准备离开,门突然被拉开,沈岩就站在了她跟前,她吓了一跳,沈岩也被吓得不轻,好气又无奈,“怎么不进来,想吓死我?”   她吐吐舌头,“一时听入迷了,忘记进去了。然然睡着了?”   他关上房间的门,“恩,估计是累坏了。”揽过她的肩膀朝着他们卧室走去,“你今天也累坏了吧?然然比较闹腾,接下来怕是有你受的了。”   “多了个聊天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的婚礼会不会太仓促?”她的父母还不知道呢,就只有二十天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一怔,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同她说了。   “这段时间都忙晕了,忘记告诉你婚礼要在十月底,我妈妈找人算过日子,她比较信这个,我们听她的好不好?”他商量的语气。   她当然不会有意见,老人的一番心意,她怎会不识好歹,“你不是都说了我不用操心的嘛。”   他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先去睡吧,我去洗澡。”   看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总是莫名的有些愧疚......? ☆、丢盔弃甲 ?  这个周末的早上,注定是美好的,邱颜难得睡到了自然醒,伸手摸摸身边已经空荡的位置,还留有他温热的体温,应该也是刚起不久。   她伸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   秋天的空气都格外新鲜,秋高气爽的早晨,阳光铺满了露台,温暖中夹带着些许的清冽。   沈先生身穿米白的家居服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正闲适惬意的细读他每日必看的财经报。藤条矮桌上放着一杯咖啡,香气依依袅袅的沁入邱颜的鼻腔。   人生最得意之事可不就是倚在门框处,迎着朝阳,看露台上的一幅活色生香图,连早饭都省了去,真不是一般的秀色可餐。   沈岩的视线依旧落在报纸之上,“还没看够?”醇厚的声音说不出的慵懒性感,任谁都会缴械投降,丢盔弃甲。反正邱颜这么做了。   她脸皮厚厚的,不知害羞为何物,“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岩把报纸折好放在桌子上,两手撑着藤椅的扶手站了起来,邱颜这句撩拨的话给他带来莫名的异样反应,或许是这两天都没尽兴,体内的荷尔蒙开始到处乱窜,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宁静明媚的早晨,真的挺适合做点运动。   他慢慢靠近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就亲了上去,邱颜攀上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他把她抵在门框上忘情的拥吻,把家里还有客人这一茬早就抛在了脑后。   只是忽然响起的音乐声打破了露台旁的旖旎风光,沈岩的脑海像拨开了层层云雾一般,清醒异常,他赶紧放开邱颜,下意识的就想推开她,猛地抬头间就看到站在客厅里拿着手机正对着他们的陶然。   邱颜也侧脸循着声音看去,瞬间脸上火辣辣的,原来她也是会害羞的,幸亏这音乐响的及时,否则,否则万一她和沈岩也是没控制住,那该如何是好?她在小姑子面前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了?   沈岩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总觉得好像自己背叛了曾经的那份爱情,尤其还是当着陶然的面跟邱颜这样亲吻,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不好好睡觉,你干嘛呢?”   邱颜瞅瞅他,他双唇紧抿,脸上的温柔统统见鬼去了。看来真的生气了,脸阴沉的像是暴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大片的黑云压境翻滚而来,压迫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陶然噘着嘴,闷哼一声,这都日上三竿,她已经睡饱了,走到客厅里就远远看到露天那边的这激情一幕,她也想暂时回避的好吧,可奈何这破手机不争气呀,一大早就开始鬼哭狼嚎,怨得了她吗?   凶什么凶呀,她又不是故意想撞破他们那点事的,“你欲求不满,朝我发什么脾气呀,莫名其妙!”   “你!...”沈岩气的说不出话来。   陶然还是不解气,“沈岩,你何止是欲求不满,我看你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都一把年纪了,是不是?我呢,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嫂子的面上,原谅你的一时失态。”   对于陶然的冷嘲热讽,沈岩只有干瞪眼的份,她说话可以没大没小,可以没有分寸,可他不行,他是哥哥,还是最爱护她的人。   他顺顺气,“早餐想吃什么?”   真是没劲透了,这个哥哥越来越闷骚,看样子是想在嫂子面前好好表现呢,以前打击她可是毫不嘴软,就看在他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找到媳妇的份上,就不为难他了。她想了想,“生煎吧,还有果汁。”   沈岩打电话让酒店送早餐,当然是不包括果汁的,若是做生煎没那么麻烦,他也一定会亲力亲为。   邱颜看着走去开放式厨房的沈岩,她吊在嗓子眼的那颗心也落了回去,真怕他们兄妹再一次起争执。真是针尖对麦芒,一对冤家。   陶然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老公。”软软糯糯的声音酥麻到了心里,她的声音仿佛自带一股魔力,即便是钢铁,在遇到她的声音后也能化为绕指柔。   邱颜浑身鸡皮疙瘩,幸好自己不是男人,否则那什么非得硬不可,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呵,好烫,一大清早就开始发春了,还幻想自己是男人,真是够了。其实陶然说错了,欲求不满的是她。   那声老公也吸引了沈岩的注意力,他低着头在洗水果,可是陶然的话他是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心里。   陶然坐在沙发上,开始煲她的电话粥,“还没呢,我那个远房的表哥在做饭,我表嫂?她还不如我呢,跟我比当然还是差了一大截。”然后就是银铃般的笑声。   沈岩抬起眼皮看着陶然,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谦虚,虽然她说的也是事实,她比邱邱各方面都出挑,可她能不能低调点。   邱邱的嘴角直抽抽,沈岩沦落成了远房表哥,而她还差陶然一大截,打击人一点都不留余地,还那样的理直气壮。   陶然顺手在身前捏了一小撮头发,用发梢来回扫着自己的鼻尖,玩的乐此不疲,“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当然想啊,一直都在想你呢,我昨晚失眠了。”   如果言语能杀人,那陶然的话就是淬了毒液的利剑,沈岩毫无招架之力,只有丢了命的份。她和她老公的甜言蜜语就能将他折磨成这样,那有朝一日,若是撞见了他们热情的激吻,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花了三年时间筑好的,原本以为是铜墙铁壁的堡垒,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也真的以为三年不见,他可以将一切放下,退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可以只当她是妹妹那般去疼爱。   可是这一刻,他所有的伪装都被无情的撕下,三年的不闻不问终是功亏一篑,他还是丢盔弃甲了。陶然注定是这辈子他逃不掉的情劫。   邱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边,用胳膊蹭蹭他,“怎么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还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沈岩看着邱邱满是担心的眼神,他心里开始愧疚,这么好的女孩就在他身边,可他脑子里想的,心里爱的却是别人。   曾经他问自己,他对得起邱邱吗?   那时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很少去想陶然,应该是刻意回避陶然,不敢去想。三年里他对邱邱好到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把她宠的越来越坏,得寸进尺肆无忌惮。他把所有宠溺及耐心毫无保留的全部给了眼前这个女人,所以他不曾觉得亏欠与她,可是现在呢?   他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爱情这个东西,它到底是怦然心动,还是温暖安心?男人这辈子到底可以爱上几个女人,他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烦躁。   他一直在调整自己不稳的呼吸,就像处在一个幽闭的缺氧空间,爱情这两个字如一个燃烧的火炬,将空气燃烧的瑜伽稀薄,缺氧、快要窒息,却无人来救他,这感觉是那么糟。他伸手将家居服的钮扣解开几粒,可是情况丝毫不见好转。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邱颜着急了,“沈岩,你到底怎么了?”   而陶然也正巧挂了电话,闻声而来,以为沈岩是被她气出了心律不齐的毛病出来了,感觉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的,她嘴唇也跟着颤抖,“四哥,我……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气你了,我发誓。”说着还竖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模样。   “然然,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的?”问过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她是他妹妹,那么依赖他,他真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会不伤心呢。   他其实想问的是,她心里会不会在意他,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在意,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在意。只是这个深层的含义,就算是她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的。   邱颜哭笑不得,这么幼稚的问题,一个大男人也问的出口。   只是似曾相识的话,她也问过,那时他们还未和好,她问他,如果她真的跳江殉情了,他会不会难过,没想到他当时语不惊人死不休,她现在倒是想听听他的极品妹妹是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   陶然假模假样的想了想,“不会。三哥说过,人活着就是受罪的。那如果死去,岂不是解脱了?我恭喜你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伤心。”   若不是将就照顾沈先生的薄面,她一定要好好抱一抱陶然,总算报了当日之仇。所以说,人在江湖混,还是要悠着点。   沈岩没忍住也笑了出来,他知道陶然在哄他开心,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又正颜厉色,“陶然!”   “小的在,四爷有何吩咐?”陶然像个狡猾的小狐狸眨着狡黠的眼睛,那滑稽的面部表情令人忍俊不禁。   沈岩看向邱邱,“邱邱,要不我们明天就举行婚礼吧。”   邱颜一脸的迷茫,“哎?”几个意思?   他指指陶然,“婚礼后,让她赶紧滚蛋。”   让她离开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最后伤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邱邱,甚至有可能会永远失去陶然这个妹妹。他不想将局面搞的这样不堪,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邱颜权当他是玩笑话,凑到陶然跟前仅仅抱着陶然的胳膊,“我可舍不得她走,看你被虐,实在是人生一件乐事。”   陶然,“……”   沈岩更是无语。好吧,如果能让她们都这样开心,牺牲他又有何妨呢。   早饭后,沈岩提议去邱邱家,自然还要捎带上陶然。   一路上陶然都兴奋的手舞足蹈,像是离家的孩子太久,终于要见到父母了,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邱颜郁闷坏了,回她家,陶然瞎起的什么劲啊,还是说沈岩之前那句‘中午我们回妈那边吃饭’,让陶然产生了歧义,以为是回她北京的家呢,“然然,是回我家,不是回京。”   陶然点点头,“对呀,我知道的。四哥称呼岳母妈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顿了顿,她又问,“四嫂,你怎么啦?”   邱颜不仅心塞,马上就要血栓了,沈家的人可真是千年奇遇的怪胎,她皮笑肉不笑的应付陶然,“没,没事。呵呵。”   沈岩从后视镜看了看陶然,再用余光扫了眼一脸郁闷的邱颜,只是会心一笑。   到了家门口,邱颜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颜思敏女士,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老邱也跟在身后,还是亲生的父母好啊,这么些日子不见,这么热情的来迎接她。   颜思敏和老邱的视线只是淡淡的在邱颜身上做了个停留,而后直接越过她,看向后面的人,随之嘴角也划开了,“小沈,然然,快点进来。”   “爸,妈。”   “叔叔阿姨好。”   邱颜的笑僵在脸上,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和邱父邱母热情的打过招呼后,陶然就和颜思敏来了个拥抱,开始撒娇,“阿姨,我好想你的。”   “知道你过来,我一直都在留意着门口呢。”颜思敏边说边牵着陶然的手往客厅里走。   邱颜站在玄关处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父母怎么和陶然弄得像一家人,自己反而是个外人了,尤其是母亲还一直拉着陶然的手嘘寒问暖。   她就是来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母亲,说要带沈岩和他妹妹过来,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好不好?哪来的那么多话要说啊,真是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她搁这里站半天了,也没有人发现不妥,妈妈陪着陶然讲,爸爸拉着沈岩胡侃,哪还有她的半分钱关系?   终于十多分钟后颜思敏同志发现她的存在了,可是还不如不发现呢。   “颜颜,你还傻站在那干嘛呢,赶紧去泡茶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责备,责备她不懂事。   她能说她要跟这样的父母断绝关系吗?   她忍无可忍了,可最后声音温柔的一塌又糊涂,“妈,你和然然头一次见面就很聊得来呢。”   在座的几人一怔,还是陶然反应的快,“我和阿姨自来熟。”   颜思敏赶紧附和,“对对,我们是自来熟。”   又是自来熟,沈家的人可真是了不得呢,沈先生自来熟喊她父母为爸妈,现在小姑子又自来熟和母亲这样亲昵。   总感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阴谋在里面,哎,估计是小说看多了,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最后她还是乖乖的去端茶倒水了。? ☆、一波未平 ?  周一的早上。   邱颜站在衣帽间门口,纠结半天,还是决定一吐为快,“然然,你这套衣服不适合穿着去我们行里。”   陶然转身,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挺好的啊,不会给嫂子丢脸的呀,“为什么?”   邱颜摸摸自己的鼻子,很好,没有流鼻血,你说她一个女人看了陶然的穿着后都忍不住要流鼻血,男人有谁还能把持得住?   陶然就是一个小妖,还是特清纯可爱的妖。   “你的长腿太美了,裙子又稍短了些,那个紧身的T恤又把你上半身包裹的太S了,我怕你去了后,我们行里的那些小伙子都要被送去医院输血,所以,为了别人的身心健康,你还是慎重再慎重。”   陶然叹口气,“哎,真是和短裙没缘分,谁都不让我穿。”   沈岩在客厅等的不耐烦了,换个衣服都换了大半个小时,难不成衣服能多出一套不行,他走过去准备催催她俩,可是刚到衣帽间的门口,就看到让他血脉喷张的一幕,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长腿,还有腰间若隐若现的凝脂般的肌肤。   他赶紧别过脸,指了指邱颜,“找一套你的衣服给她穿。”离开前又加了一句,“银行是工作的地方。”这理由还够冠冕堂皇。   邱颜朝着陶然耸耸肩,表情传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不是我一个人不许的,你哥哥都不乐意了。   陶然有气无力的贴在橱柜门上,“嫂子,把你最保守的衣服找出来给我。”   十分钟后,一条到脚踝的烟灰色波西米亚长裙,配着一件米白的长袖镂花针织衫。陶然将长发用手拢了拢,用手腕上的黑色发圈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   陶然就从小妖摇身一变,成了从烟雨江南里走出的大家闺秀。   邱颜浑身都开始疼了,这套衣服她可是洗净消毒后准备捐献给山区的,可哪里想到还有出场展示的机会。   都说人靠衣装,她现在不信了。   当初在网上淘了这套衣服,她也是抱着穿出模特身上的效果,哪里知道穿出的效果让顾悠悠笑了一整天,说是东施效颦,更是揶揄她说,像中年大婶。   可看看人家陶然,愣是把大婶的年纪拽到了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华。   没有过时的衣服,只有不合适的主人。   陶然穿好后在镜子跟前转了一圈,自我感觉还算可以吧,“嫂子,这回总算可以让你们那些小鲜肉身心健康了吧?”   邱颜莞尔,真心觉得赞,“我们然然穿什么都好看。”   去上班的路上,陶然也是叽叽喳喳个不停,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四嫂,你怎么愿意屈身与信贷部?多么枯燥繁琐又没有营养的一项工作。”   邱颜微微叹息,踩到她伤口上了,还撒了把盐。   她也不想待在信贷部的好伐,也想有所作为,可是,可是她也只有本科学历,还是三本,而且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能找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已属上天眷顾她,她还真的不敢奢望太多。   “就是信贷部的工作也是我走了狗屎运碰上的。”贬起自己,她也是毫不留情。事实如此,她也不矫情。   陶然大概懂了,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你也是没想到刚到银行上班就踩了一坨狗屎,没办法,那坨狗屎就跟橡皮糖一样,缠你缠到今天。四嫂,我也是蛮同情你的。”   邱颜的心情瞬间明亮了,这个比喻她喜欢,沈先生就是那坨什么,再侧首看看沈先生的脸色呢,果然比那一坨什么还臭。   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还早,竟然只有顾悠悠一人,太好了,省的别人看到陶然问东问西。邱颜暗暗舒了一口气。   顾悠悠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陶然,像要把她看穿,心里痒痒的,可是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问邱颜,只能先忍着好奇心。   邱颜也是简单做了一个介绍,她只说陶然是她同学,这几天到上海来玩玩的,顾悠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邱颜把座位让给陶然坐,自己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办公桌的一角,“我这里没法上外网,你要是无聊就看看手机。”   “你可以把你的工作交给我做啊。”   邱颜傻了几秒,这不好吧,让一个从华尔街回来的牛人做这些差不多有点智商就能胜任的工作,也太埋汰她了,“我这工作也枯燥,就是核对资料,输入报表,再计算一些考核值。你手机上网打发时间吧。”   “没关系的,也还好,没那么乏味,我十二岁开始,每个节假日都会都银行帮我大哥的忙,这些事也算是信手拈来,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可以给你留多一些的时间想想你婚礼的事儿。”   邱颜汗颜,她二十七岁做的工作,陶然十二岁时候就已经胜任了,这是什么,这是差距。所以陶然能在华尔街享誉全球的资产管理公司任职,而她只能做一个默默无闻每天被骂的一无是处的小小信贷员。   还好陶然是她的小姑子,真是庆幸又庆幸。   若陶然不是沈岩的妹妹,她的沈先生也一定会选择陶然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吧,美女才女富家女。   邱颜没再推辞,客气过头就是矫情,悟空去培训了,这些日子工作也是堆积成了山,上周四,李行又给她一个大客户,她差点当场掀桌子,最后看在沈先生的面上,她忍了。   邱颜把秦运物流的基础资料找出来摊放到陶然跟前,“这是一个大客户的相关资料,秦运集团是我们行的VIP客户,他们的经营流动资金都是从我们行里过账,经营情况不是一般的好,在我们行里的存款相当可观,可不知他们那根筋又抽了,还要在我们行贷款二十亿,质押贷款,利息也不算太低。”   陶然随手翻了翻资料,不假思索,“一定是收益率高于贷款利率。”她抬头看着邱颜,“反正是有所图。管它呢,他们赚钱,咱们也赚钱,互惠互利的事儿。”   有同事喊她去开早会了,她拍拍陶然的肩,“我去开会,你先看资料,把基础资料输入系统里,我回来后再校对。要是感觉太无聊,你可以上去找你哥。”   陶然催促她,“赶紧的吧。”邱颜走后她就开始认真的输入资料。   早会还是一如既往的乏味,李行长念念叨叨,也不知有几个人听了进去,反正她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最后又点到了邱颜的名字,“小邱,上周交到你手上的秦运集团的贷款,你上点心,争取这周走完贷款流程,他们集团也很配合,说一会派个负责人跟你对接一下贷款的事,有什么问题你跟他们的负责人沟通。对了,他们负责人也是个女的,和你年纪相仿,沟通起来也方便。好像叫秦月,一会你好好接待一下。”   她现在可是营业部的顶梁柱,赚钱的事可都指望着她呢,她突然感觉身负重任,用力点点头,“李行放心,我会接待好客户。”   散会后,邱颜被顾悠悠拖到了一个角落里,鬼鬼祟祟的样子让邱颜不禁失笑,“悠悠你干嘛呢?”她已然猜到了顾悠悠在好奇什么。   “那个陶然真是你同学?”   “恩,也是远房的亲戚。”   “她气质那么好,又那么漂亮,看起来不像穷到买不起衣服的人,她怎么会穿你那套大妈服?”   大妈服?她还能再狠点不。大婶和大妈还是有区别的好不好,以前是大婶,现在直接大妈了,“那衣服不是挺好的吗,她过来时没带什么换洗的衣服。”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她话锋一转,“沈老板见过她没?”   废话,自家妹妹可不是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天天见,她也是无意要隐瞒陶然的真实身份,只是老板的妹妹每天坐在办公室,同事们会有压力的,她也不想让陶然不自在,“见过,陶然就住在我家里。”   顾悠悠开始紧张,“你赶紧找个借口让她离开,男人都是外貌协会的没有内涵的动作,难保你家小沈不会有别的心思,就算他没有那个心思,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谁又保证你那同学不会看上他呢。”   还真是杞人忧天,但是刚才都说谎了,这会总不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陶然是沈岩的妹妹吧。   一个谎言果然需要一百个谎言来遮盖隐瞒。   “我还是通过她认识的沈岩,沈岩对她没意思,她也看不上我家沈岩。陶然结婚了,她老公比沈岩更帅更有钱。”到底是不是更帅更有钱,她也是瞎编的,主要是让顾悠悠童鞋把心放进肚子里。   顾悠悠深色轻松不少,这年头,是个女人都要防着点,反正小心不为过。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当初她男朋友可就是和她的同学暗度陈仓,搞的自己成为那个最大的笑话。   顾悠悠笑笑,“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不是怕你跟我走一样的路嘛。”   回到办公室,陶然已经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咖啡了,“球球,资料都输好了,你坐过来校对一下吧。”她让开座位,坐到了窗边那个空位置上,是悟空的位置。   邱颜不可思议的看着陶然,她没听错,陶然已经把所有资料都输完了,她不仅智商比不过人家,就连速度都差人家十万八千里。换做是她,她就是一个上午都不一定把这些资料和财报数字输完,真是由衷崇拜。   “然然,以后你就是我偶像了。”邱颜热泪盈眶。   或许是确定了陶然是个好人,顾悠悠对她的戒备心完全消除,“陶然,我真怀疑你高考时是不是睡着了,没有来得及做题,你说你怎么可能跟颜颜是一个学校的呢,简直是有损你的威名。”   邱颜心痛,这才多长时间呀,顾悠悠就叛变了,长得好看还真是法宝。反正她是没法再跟陶然继续做同学了, “我跟然然不是大学同学。我小时候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和她一起上过半年小学。”小学同学行了吧!   “哦~~”顾悠悠拉长尾音,她就说嘛。   陶然浅笑,忍不住想调侃一下球球,“悠悠,你知道她为何只跟我做了半年的同学吗?”   顾悠悠来了兴致,一脸的八卦,“为何?”   陶然扑闪着明亮的眼眸,无邪的脸上真诚无比,“因为我只上了半年的小学,我六岁半就上初一了。”   擦,邱颜双手捧脸,陶然你还能再无耻点吗,这操蛋的人生呀。   “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少年?”顾悠悠激动地站了起来,真是让她五体投地,膜拜的典范。   陶然端起咖啡,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动作优雅清贵,“天才谈不上,就是比你颜颜姐稍稍聪明了一点点而已,你们颜颜姐也不笨,不就是六年级上了两年吗?多大点事儿呀,我还认识一个人,他六年级上了三年呢。”   邱颜忍无可忍了,“陶然,我就不信你还能再装下去!”   陶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这不是给你无聊的人生增添点乐趣嘛。”球球瞎编,说她们是小学同学,那她就编个彻底。   顾悠悠愤愤的看着陶然,竟然被这丫头给忽悠了,真是不可忍,“妹妹,姐姐我也是有脾气的。”   妹妹?陶然秀眉一挑,“你多大?”   顾悠悠底气十足,陶然的那张脸粉嫩粉嫩的,素面朝天,像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我九零年的。”   虽然长得着急了些,穿着打扮稍稍成熟了点,可就是比她小。陶然切了一声,很是鄙夷,“九零后的小屁孩在我们八零后嘚瑟什么。”   邱颜补了一刀,“然然,你□□年的,你也只是比悠悠大了十个月而已。所以,别嘚瑟,晓得?”   顾悠悠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她很想知道,“姐姐,你是怎么保养的?”她就是回到婴儿期也没有她的皮肤好,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邱颜知道,因为沈先生经常碎碎念,无意中就会说道然然怎么怎么样,有时他说完了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清清嗓子,“然然崇尚一切纯天然的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乃至用的。她不挑食,爱吃水果,爱喝牛奶,垃圾食品还有零食她几乎不怎么吃,主要是心思简单,没有什么烦心事,从来不为难自己。她……”   邱颜说的正起劲,可是感觉顾悠悠和陶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停了下来,“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顾悠悠和陶然一致摇头,而后异口同声,“没,你继续。”   还继续个屁呀,没心情了,因为邱颜办公桌上的固话响了,她接起来,“李行,什么吩咐?哦,好的,好的,嗯嗯,知道了。”   挂上电话,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来了个什么负责人,主要是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   没到十分钟,办公室就响起了扣扣的敲门声,其实门是敞开的,但来人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邱颜抬起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和沈先生在某餐厅门口见面的那个时间。? ☆、针锋对麦芒 ?  眼前来人可不就是那晚抱着她家沈先生胳膊的那位,所谓的世伯家的女儿吗?她来这里干嘛?寻衅滋事?   那位美女今天穿一条紧身的紫色及膝连衣裙,不长的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丸子头,高贵优雅又不失活泼。她笑容得体,“你们好,请问哪位是邱颜邱小姐?”   果然是算账来的,邱颜慢吞吞站起来,“我就是,您是?”   秦月走近几步,“我是秦运集团的会计,秦月。”   呵,果然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她应该就是秦运集团老板的掌上明珠了吧。她突然想起陶然早上的一句话,反正是有所图。看来是真的有所图,不知为何,她感觉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不止贷款这么简单。   “秦小姐请坐。”或许是感觉到了秦月对她们家沈先生别有所图,她一点都热情不起来,没有横眉怒对已经是她这三个月修行的结果。   秦月站在沙发边上迟迟不愿落座,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嫌弃。她的视线在沙发和邱颜间穿巡。   邱颜倒了一杯茶叶水端过来,这才看到秦月的这些小动作,她再看看沙发,沙发中间的位置放着几张今天的报纸,其余的报纸歪在茶几的一角。茶几上有一个用过的一次性纸杯,烟灰缸里还横着几个烟蒂,烟灰缸的边上散落了一小段灰白色的烟灰,虽不是一片狼藉,可真的入不了秦小姐的眼。   她之前还真没注意呢,看来开会期间有客户来过,还是几个不讲究的男客户。   再不喜欢也是客户,还得继续假客气,“秦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早上有客户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稍等,马上就好。”   “邱小姐,我觉得信贷部应该时刻给客户营造一个像家一样干净温馨的环境,你说呢?沈总的办公室可是干净的不得了呢,看来他是没来过信贷部,否则他肯定无法容忍。”秦月的话绵里藏针,可是眼神看上去无害又无辜。   邱颜冷笑,这女人果真是找事来的,可眼下她是客户,她就是再有意见,也不能翻脸赶人,她只能一笑置之。   陶然这才抬起头来,早上的确来了一个客户,说是找什么信贷部的刘主任,坐了一会还没有散会,他接到电话就走了。她当时只专注于输入报表,把打扫卫生一事早就抛在了脑后。再说茶几上有点东西,沙发上有几张报纸也真的无伤大雅,若是看着碍眼,顺手拿起来就好,还真不至于没法落座吧,矫情!   这个秦运集团和秦月的名字,她一点也不陌生,大哥经常会提起。之前还说秦家女儿意属四哥,秦老板还专门去登门拜访,字里行间都露出联姻的意思,只是父母以感情的事由孩子做主,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现在看来这秦小姐还不死心呢,都追到这里来了。别说沈岩喜欢球球,就是沈岩没有女朋友,那个秦月连她这关都过不去,就别说嫁进沈家了,那是门都没有的事。   陶然起身几步走到茶几边上,拿过邱颜手里的报纸,“球球我来就好,你还是忙你的正事吧。”   邱颜受宠若惊,让千金大小姐做这些粗活,她的心会受到凌迟的,“你过去玩吧,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也做习惯了,赶紧过去。”她知道陶然在外人跟前维护她呢,越是这样,她才更不舍得平日里连头发都不会洗的娇女孩做这等粗活。   陶然压根就不听劝,迅速将几个一次性纸杯收拾起来放进垃圾桶,拿过桌角的抹布将桌子擦了一遍,而后把已经打乱的报纸仔细的按版面开始慢条斯理的排放。   “举手之劳的事,我也是做习惯了,在纽约时,我办公室的卫生都是自己打扫的。我还是我们社区的义工呢,我还有个小伙伴,他是一家投行的老板,他常常告诫我,尊重是相互的,你就是大自然里最普通的一员,所以,别那么骄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她很骄傲的侃侃而谈,其实就是说给那个秦月听的。   秦月也不傻,当然听的出眼前这个穿着老土的女人是在指桑骂槐呢,但她此刻又不能挑明了跟对方理论,她斜了陶然一眼,压抑着满腔怒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邱小姐,我们来谈谈贷款的事情吧,你也知道我们集团不缺钱,过来贷款也纯粹是捧沈总的场。所以贷款流程还要麻烦邱小姐盯着点了,对了,贷款这周五能批下来吗?”   “真是不好意思,秦小姐,让您失望了,我们营业部这个月的贷款额度已经用完,怕是要到十月份,至于十月份的额度还够不够也不好说,如果秦小姐等不及,可以去别家银行看看。”   说话的人不是邱颜,而是陶然。   当场怔住的不只是秦月,还有邱颜,忘记了,还有顾悠悠这个傻姑娘,她太崇拜陶然了,敢做她们只敢想的那些事,不要太给力。   秦月脸色发白,嘴唇也跟着发抖,太过分了,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她,有眼无珠,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冷哼一声,“你们这么狂,沈总他知道吗?”   邱颜可是遇到了以个烫手山芋,接了烫手,不接会要命,这陶然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妹妹呀,你这样会连累死你嫂子的。   赶紧扯着快要难看死的笑容跟秦月解释,“秦小姐,不是这样的,她是……”   陶然打断了邱颜的话,她微微一笑,“我是贷款授权中心的,每个支行有多少额度我比谁都清楚。球球,我是跟你关系不错才给你透个底,要是你傻傻的开始申报贷款流程,就算贷审会通过了,可是到了我们这里,没有贷款额度,我同样是不会授权,你这不就无意中将顾客得罪了吗?既然还没有开始申报流程,一切还来得及,秦小姐也有再选择的机会,是不是?”   邱颜被陶然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还真是说的有模有样呢,看来陶然是铁了心要跟秦月对抗到底了,还把全部责任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秦月被两个人一唱一和,气的脸色铁青,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邱小姐,今天真是冒昧打扰了。”说完后提起包,踩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气哼哼的离开了。   嘴爽过了,心情也舒坦过了,接下来该是唉声叹气的黑暗末日。邱颜感觉整个人都开始不好起来,也不知道沈先生会怎么问责,可她又不能去责怪陶然,因为秦月太嚣张,她看着就特想暴揍她一顿。   顾悠悠默默走到陶然身边,用力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然姐,你现在就是我的女神。我恨自己不是一个男人。”   陶然推开她的脸,“就算你是男人,我也看不上你。”   顾悠悠捂着自己的心脏,“你非要这么伤害我?”眼神悲痛。   陶然现在没时间跟顾悠悠打情骂俏,她还需要安慰她受伤的嫂子,“球球,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别瞎操心了。那个秦运集团,他们的老板和老板的女儿可都是相中了你家沈先生呢,所以你可千万别引狼入室,该果断时就千万别犹豫。成大事者必要有大格局。别让姓秦的以为你好欺负,你也是有后台的,那就是我。”   说完后,陶然还冲着邱颜扬了扬眉毛,邱颜哭笑不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她也是有后台的,后台就是陶然,她爱死这句话了。笑着笑着,她眼眶就有点发热。   因为她出身一般,就像顾悠悠说的那样,她与沈岩有着云泥之别,她也有自卑不自信的时候,也有怯懦胆小的时候。   就像刚才,她明明很讨厌那个秦月,可是还要违心的去笑脸相迎,小心翼翼的去接待,甚至在秦月不高兴时,她还要刻意的去讨好,只因为她没有那么好的家世去匹配沈先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给他带来麻烦。秦月的二十亿贷款是为了捧场,可是她家里连两百万的存款都拿不出,她要拿什么去任性,去任意妄为?   秦月从信贷部出来,肺差点都被气出一个孔。走出营业部准备去三十六楼,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总要求得点安慰才行。   一个上午,沈岩的右眼皮跳了好几回,他虽然不信什么右眼皮跳会有坏事临门,可是心里也开始嘀咕,因为他家两个惹事的祖宗遇到一起了,他总觉得陶然不会□□分。   有电话进来,来自纽约的麦克先生。   “hello,麦克。”麦克是神外医生。   “hi,沈,你岳父的情况现在怎么样?”麦克的太太是中国人,他的汉语说的还算地道。   “恢复的还不错,谢谢。”   “我太太十月份回去看她父母,我会让她再带一些药给你。”   “谢了,来之前给我电话,我去接机。”   “ok,我到家了,拜。”   挂上电话,沈岩看了看时间,呵,麦克还真是个工作狂,都这个点了,还在加班。此时,秘书敲门进来,“沈总,秦运集团的秦月小姐在楼下。我是回了她,还是?”   沈岩揉揉眉心,他疲于应付人情来往的事,尤其是跟沈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所谓世家,热情会让别人误会,淡漠了会让人觉得他高傲。   “让她上来吧。”   秘书点点头退了出去。   抬腕看了眼时间,已将十一点了。又多看了几眼表盘,这块表还是陶然送给他的,她在华尔街的第一份工作,第一份年终奖金,给他买了这块定制手表。   其实他也知道送表也不代表特殊意义,她就喜欢送家里人手表,不管是堂哥还是表哥,只要是她送的礼物,清一色都是手表。   曾经他也好奇的问她,为何独独选择手表,她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我和时间同在。”后来他也懒得拆穿她。   其实她的那点小聪明他怎会不知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管是什么礼物,能随身携带的也就只有手表。   于是每次她有求与他们时,就算再无理的要求,只要她多看看那人手腕处的手表几眼,被求的那人一定会答应。拿人的手短,你都收了人家昂贵的手表,人家跟你提个要求也不过分的。   于是她从来都是得逞的,就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都说聪明的女人招人爱,耍小聪明的女人就惹人嫌了,虽然她也经常耍些小聪明,可是没人觉得她讨厌,反而总是更宠爱。   和陶然相比,他家邱邱就差远了,邱邱有时甚至还有点笨的,也不能怪她,智商这个东西天生的。不过笨一点也没关系,他聪明就够了。   喜欢上邱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都说男人会从下一任的身上寻求自己初恋的影子,可他却不是。   因为邱邱和陶然一点也不像,长得不像。邱邱长的算是漂亮,再普通不过的漂亮,丹凤眼瓜子脸,翘鼻小嘴,她身材还不错,皮肤偏白,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   而然然呢,她五官精致绝伦,有些妖媚,但妖而不艳,媚而不俗,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不为过。但凡与她接触过的异性,又有几人是不动心的。他也是个凡夫俗子,所以也是落了俗。可他爱的不仅仅是她的外表,说的穷酸一些,他还爱她虔诚的内在。   这些年,不是没有遇到过与陶然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也有很多投怀送抱,可他从来都没存过那样的心思。因为在他固执的认知里他的然然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他不能找个相似的人亵渎了那份美好却残忍的暗恋。   后来的机缘巧合,他遇见了邱颜,一个充满色彩的女孩,很多时候很张扬很固执,究其现在,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点打动了他,让他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跟她在一起。或许是命中注定吧。   扣扣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请进。”? ☆、闯祸 ?  秦月迈着小碎步走到沈岩的办公桌前,脸上尽是委屈,“沈岩哥。”说着就哽咽起来,眼眶发红。   娇俏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惹人心疼呢,可惜沈岩从来不会怜香惜玉,这辈子能让他耐下心来哄的女人只有三个,他母亲,然然还有邱颜。   他淡笑着,口气依旧清冽,“坐吧,想喝点什么?”   “沈岩哥,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开心?”秦月噘着嘴。   “不开心和无理取闹不是你们女生的特权吗,哪里来的为什么。”他是真的没有那个雅兴去过问,自己的事还操心不过来呢。   秦月被一句话堵的无言以对,她再说下去也被定义为无理取闹,“沈岩哥,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上次你请了我,我还没有回请呢。我不管,你不答应不行,有了媳妇也不能不理妹妹,是不是?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明天把地点发给你。你不是说无理取闹是我的特权吗,拜拜。”   也不给沈岩任何拒绝的机会,她就溜之大吉了,出门之前还做了个鬼脸,让沈岩哭笑不得,还真是小孩子一个,或许是自己的防备之心太过重。   翌日早晨。   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广场。   邱颜和陶然在那里下了车,沈岩降下车窗,“晚上我要和朋友吃饭,司机会过来接你们回家,你们也可以出去逛逛,但是别太晚。邱邱,照顾好陶然。”   陶然不耐烦了,“四哥,你直接说晚上自由活动不就结了吗,真啰嗦。”她挽着邱颜的胳膊就往前走,晚上去吹吹江风应该是很不错滴。   邱颜感慨,“然然,你说你怎么不是一个男人呢。”要是男人的话,她不介意劈腿爱上陶然的。   “球球,就算我真是一个男人,也不可能会爱上你的。”语气坚定不已。   “为什么?”   “我不喜欢比我大的女人。”   “……”就大一岁好不好!值当炫耀的吗!   信贷部的办公室。   陶然还是坐在悟空的那个位置上继续看她的小说,邱邱依旧像个默默无闻的老黄牛,低头啃她的老草。   桌上的固话响了,来电是李行长,“小邱,你是不是得罪人家秦小姐了?”   邱颜心里咯噔一下,本以为昨天的雾霾已经过去,哪里知道它的后遗症落在了今天。难道出大事了,她心里七上八下,呼吸也紧张起来,“李行,什么事?”   “刚刚营业厅的陈会计拿来大额转账审批单,秦运集团要转走十二亿的存款,十二亿呀!”李行长的肉都开始疼,“我们营业部到哪里再去马上找十二个亿去填补,现在马上就月底了,这个季度的考核怕是完成不了了。”他又顿了顿,“你先忙吧,我再侧面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邱颜听着电话里已经嘟嘟嘟的忙音,她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教训来的这么快,她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吧。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座椅里。   顾悠悠一脸担忧的看着邱颜,李行长的大嗓门,她全都听见了,这下子怕是惹上大麻烦了,所以说,要淡定淡定嘛,冲动真的是魔鬼呀。   陶然大概对这样的打击报复已经见怪不怪,她很是淡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温润低沉的声音传来,“没呢,刚躺到床上。是不是又闯祸了?”   还真是了解她呢,就知道她这个点打电话不会是为了聊天。   陶然呵呵笑了几声,“还是你最懂我。我昨天把我表嫂的一个大客户给得罪了,那个女人就把在我表嫂银行的所有存款转走,现在可麻烦了呢。”   “这是小事,你有没有受委屈?”   陶然娇嗔,“我是那种吃亏的人嘛,当然是狠狠教训了那个女人一番。”   男人低低笑出了声,“这样就好。是哪个银行,还有你表嫂的工号,我一会就吩咐上海那边的公司去办理开户事宜。”   “沈氏银行的营业部,邱颜,信贷部的信贷员。可是…”陶然犹豫了一下,“可是不是个小数目哦,要好多个亿的,行吗?”   男人的心情很是愉悦,“我家然然可是从来都不会闯小祸,放心,就是砸锅卖铁再卖血我也会凑足你要的数目。”   没给陶然反驳的机会,男人再度开口,“我都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一定会说,‘老公,我再也不爱你了。’”   经典台词被抢,陶然心里抓狂,太可恶了,她还是有绝招,“老公。”   “恩?”   “我是真的再也不爱你了。”   “哈哈。”   陶然气急败坏的将电话挂掉,让你笑!   顾悠悠也是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从陶然娇羞的小女儿表情看来,她最后那句我是真的再也不爱你了,绝对是撒娇,恩爱甜蜜真是羡煞旁人。   陶然走到邱颜椅子旁边,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握,“球球,一切都解决了,放宽心吧,最多下午就有更大的客户过来开户。”   邱颜猛地抬头,更大的客户?比秦运集团更大?“你老公的公司?”   陶然很得意,“对呀,我闯祸,他自然要善后。”又友情提醒,“赶紧去通知那个什么秦月,让她们集团过来办理销户事宜,她不想在这里存款,我们连她日常的营业款都不稀罕了。我们沈氏银行庙小,容不下秦运集团这尊大佛。”   邱颜听的目瞪口呆,好霸气,竟然连秦运集团都不稀罕,大小姐,你可知道,就连你哥哥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   她咽了下口水,“然然,客户就是上帝,哪有驱赶上帝的道理。你消消气,关于销户一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陶然倔强劲儿上来了,根本就不容商量,“不行,我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拽,我更拽。球球,对于像秦月这样的女人,你没有必要心软,她本就是有目的而来,就算你做的再滴水不露,她也会鸡蛋里挑骨头。你或许不信,她的目标就是沈岩,她接近你无非就是想制造你和沈岩之间的误会与矛盾。”   邱颜当然信,可沈岩说过秦运集团的老板是他的世伯,秦月能挽着他的胳膊去吃饭,应该和沈岩的关系也不错,她还没嫁入沈家呢,怎可恃宠而骄,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面子是小,生意是大。   看出球球的纠结与担忧,“球球,我办事你放心。就是整个秦运集团也赶不上我老公在上海的一个分公司的实力,你怕什么。再说了我惹的事,我承担后果,谁也拿我没辙,到时候你就坐收渔翁之利吧。我说了我就是你的后台,有我在,谁都不可以欺负你,就是我爸妈都不行的。”   邱颜矫情的掉了几滴泪,突然又噗嗤一声笑了,有后台果然很爽。她的人生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放肆一回。   顾悠悠贼八卦的转过脸来,两眼巴巴,“然然姐,你老公那个公司叫啥名,普及一下知识呗。”   “中远集团。”   顾悠悠呆巴呆巴的,眼睛眨了又眨,捏捏自己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老公是中远的总裁?就是那个被无数女人在脑海里yy过的那个男人?”   陶然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咬牙切齿的伸手狠狠点了点顾悠悠的头,“他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以后再敢那什么试试!!”   邱颜也从梦里清醒过来,偶滴个心,绝对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客户,难怪陶然可以这么嚣张了,原来身后有那么一尊大佛,她一把抱住陶然的腿,找到亲人了。   陶然一个寒噤,而后浑身鸡皮疙瘩,“球球,你干吗呢?”   然后邱颜的话让节操碎了一地,“抱大腿。”   陶然,“……”女人果然也是好色的动物。   邱颜放开她,忽的站起身,“然然,你说的坐收渔翁之利是几个意思?”她的脑袋终于开窍了。   还没等陶然开口,顾悠悠就给了邱颜一记你是白痴的表情,“我们沈氏集团在好多领域和中远都是竞争对手,据我所知,我的偶像可是从来都没在沈氏旗下的银行开户过,而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信贷员,就把辣么多资金存放在营业部,这不是千年奇遇吗,你就等着李行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感激你吧。”   邱颜左手抚抚胸口,右手放在侧脸扇扇风,惊喜来的太突然,她后背都冒汗了,这个季度的奖金,那得有多少呀,“今晚下班后我们去逛街,姐姐我买单。”   然后一阵尖叫狂呼声在信贷部的办公室回荡。   下午刚一上班,李行长办公室就迎来了贵客,中远集团上海某分公司的负责人和他的秘书以及相关财务人员。在说明了来意后,饶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李行长,也没有那么淡定了。   中远集团总裁亲自吩咐?还说什么有客户给邱颜受了委屈,算是给她糟糕心情的一点安慰。他怎么不知道邱颜有和中远总裁有亲戚关系呢?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李行长亲自带着财务人员去了对公窗口,自然走的是vip通道。上午还在为那十几亿忧心,突然天上就掉了之前两倍的馅饼,把他砸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心里早就波涛汹涌,可面上仍旧神闲气定。   中远集团在沈氏银行开户的消息不仅传到了沈岩那里,更以飞机的速度在一个半小时后传到了京城沈氏总部的管理层那里。一时间沈氏这口锅里沸腾了,热水不断的翻滚着,白茫茫的水蒸气一个劲儿的朝上冒,感觉像是云雾缭绕,仙境一般的美。   所有人都是那么一句话,“林总裁疯了?”   其实吧,也没疯,只是沈家这些人压根还不知道林总裁已经是他们沈家的女婿了,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最后疯癫的是哪个呢。   中远集团的账户开了,钱也转了过来。但是忙的屁滚尿流的却是我们沈先生,他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不是集团的高管,就是他们沈家的人,都问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林总裁这个昔日、现在、乃至未来的生意场上的竞争死敌,率先向沈氏伸出了和好的橄榄枝?   他已然猜到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却很无耻小人的自私了一次,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吗,他得为他家邱邱谋次福利,总不能辜负了陶然的一片心意。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这样解释,“是我未婚妻的功劳,她和林总是亲戚。”   好吧,于是邱邱不仅成名了,还成了沈家的功臣,毕竟在生意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尤其是像林这样如非洲草原上的凶猛残忍的大猫科动物,即便不能相亲相爱如一家,可总好过成为他的眼中钉。   如果以后能本着在各自领地相安无事的相处,在重叠领地可以齐心协力共同围捕猎物的原则,那真的是再美好不过的一件事。   虽然他们沈氏和中远在很多领域也有简单的合作,可真是浅尝辄止,从未深入。貌似这次的开户存款就是一个新的契机。   沈岩已经说的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又应付完家里的一个长辈,他端起水杯喝了个痛快。   电话又响了,是他的妈妈。   “小岩,这是怎么回事?我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沈母的呼吸听出来有点急,看来真的是刚到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呢。   沈岩笑笑,有些打趣的语气,“妈,怎么连您也不淡定了,就这点钱你应该也不会看在眼里的。”   “不是钱的问题,是一直僵持不下的合作关系如今终于有了突破,对于我来说呢真不是件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可是对于沈氏就不一样了。我们和中远这么多年就像两头一直在为自己领地而战的狮子,现在终于宣布停战和好,这就意味着曾经在我们斗得死去活来之时,错失的那些捕猎时机,如今都会被抓牢。”   沈岩还听到了母亲在悉悉索索翻资料的声音,还真是连打电话的时间都不浪费,他试探着问道,“妈,这回邱邱总算能过了爷爷那关吧?”? ☆、初恋乔嘉禾 ?  在母亲的努力下,爷爷虽然对他的婚姻不反对了,可是他想要的是爷爷喜欢邱邱,而不是仅仅止于不讨厌,既然娶了邱邱,他就要给邱邱应有的归属感。   “感情你做这事是有目的了?”沈母就知道他此番大动干戈就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是为老婆引石铺路呢。   沈岩呵呵一笑,“邱颜的妹妹是林大总裁的老婆。”   因为陶然叮嘱现在不能跟家里人说她结婚的事,他得继续隐瞒,她的婚事,还是她自己跟家里人坦诚。找了个竞争死敌家的儿子做老公,她还真是喜欢挑战不可能。   更让他期待的是,若是哪天林大总裁知道自己娶了沈家的女儿,他会不会急火攻心的?   那场面一定精彩极了。他现在挺感谢姥姥的,给了陶然这么一个姓,林大总裁压根就不会想到沈家的小公主会姓陶吧。   娶了他的宝贝丫头,总要付出点什么才行。都说男人会爱屋及乌,可是他做不到,不是陶然喜欢的他都会喜欢。   他希望她幸福,可是那幸福要是自己给的才行,别人给她的幸福,他无法做到诚心祝福。他就是这么自私狭隘。   再说说电话那端的沈母,在听到林总裁已经有老婆时,她也是愣了半晌,话语里透着一丝遗憾,“他竟然都结婚了。”   是的,他结婚了,娶的就是您的宝贝闺女,您高不高兴?怕是知道后会哭的吧。“怎么,听您的意思,您还要给他介绍对象不行?”沈岩的话里暗藏嘲讽。   “其实除了我们的立场不同,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孩子,私生活检点,有着良好的教养,外形和能力也是万里挑一,更重要的是林家也是个相互融洽的大家族,女孩子嫁到这样的家庭会生活的很轻松。”   沈岩一怔,没想到母亲对林的评价会这样高,之前他还为然然捏把汗呢,虽然他不喜欢甚至是有些嫉妒恨林,可是然然都已经嫁给林,他要做的就是一如既往的隐忍,“妈妈,他刚接手中远集团工作那阵子,可是没少做过给您使绊子的事呢,决定原谅他了?”   大概是不对林抱有任何希望了,毕竟都已经结婚,就算是对他再满意,也不能让自家女儿去插足别人的婚姻,沈母又恢复了往日严肃的语气,“怎么可能,就他做的那些事,我下辈子也不会轻易原谅的。”   母子俩又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久。   我们沈先生是个很贴心的儿子,至少比陶然做的要合格好多。   挂上母亲的电话后,他选择关机,再这样下去,还真是没完没了呢。   手机正进入关机模式,他选择确定时,又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乔嘉禾。只是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手机黑屏。   他又再次开机。   “嘉禾,什么事?”   开朗的笑声传来,“还以为你避我如蝎呢,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来上海这边处理点公事,想约沈四哥吃个便饭,不知是否有此殊荣。”   她倒是还跟以前一样,直爽坦诚,不扭捏作作,至少不去计较他曾经的辜负行为,可他今晚答应了秦月的邀约,真不是故意推辞的,“今晚要跟秦月一起吃饭。”他不会拐弯抹角,在他的意识里,也没这个必要。   那边沉默了一阵,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戏谑的口吻,“沈四哥,我的心被你伤的碎碎的,你说我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开了这个口,哎,我这是有钱都花不出去呀。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跟那个小丫头在一起了,若是让我知道我输给了那个各方面都不如我的黄毛丫头,我可是要转身去跳江了。”   沈岩心里的歉疚更甚,辜负了那么好的女孩,他的人生是有罪的,所以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夜宵,还请乔小姐赏个脸。”   “这才上路子嘛。”   还是之前的那家餐厅。   秦月仍旧选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吃着精美的食物,她不时抬起头看着沈岩,他慢条斯理的吃着,优雅的姿态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沈岩哥,我今天又做了件孩子气的事。”她遣词酌句,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转走存款这事,其实对沈岩的影响倒是不大,就是给他的印象可不能太坏。   沈岩放下手里的叉子,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既然知道是孩子气的事 ,那你去固执的去做?秦月,你不小了,不能再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秦月抿抿嘴,“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把在营业部的存款转到城西支行了。”还是沈氏的银行,所以对沈氏来说,都一样,但是对支行行长可就不一般了。   沈岩只是摇摇头,没再说话,因为具体细节周特助早已汇报给他了。   和秦月吃过饭才八点半,他还想着要请乔嘉禾吃宵夜,便提出,“我先送你回家,一会我还约了人。”   秦月脸上的那点愉悦已经挂不住,“沈岩哥,可是我还买了电影票呢,岂不是浪费了吗?”她又开始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撒娇。   沈岩耐着性子,本就打算今晚跟她说清楚的,不管她是噙了什么心思,他都不能再继续跟她单独出来吃饭,浪费彼此的时间。   “秦月,我只当你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想法。”   秦月真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他的话就像无情的鞭子抽落在她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疼痛难忍,更多的是被拆穿伪装后的难堪。她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一个男人拒绝的如此不留情面,委屈耻辱的眼泪啪啪啪的落了下来。   秦月拿起手包,跑了出去。   沈岩看着她纤弱的背影,也是觉得自己挺过分,可是他给不起秦月想要的,除了直接拒绝,他想不到其他好法子。逢场作戏,他不擅长。搞暧昧,吊着人家小姑娘,他更做不来。真的是长痛不如短痛。   乔嘉禾比他印象中还要瘦,六年未见,她憔悴不堪,再多的彩妆也掩饰不住有些苍白的脸,她一直都在假装不在意,侃侃而谈,就好像他们是知己。让他心里有一丝心疼,这个女人那么好,只是缘分浅了些。   没有陪她吃山珍海味,陪她吃了路边的烧烤。她吃的很满足,“沈四哥,难怪你呆这里不愿意回京了,这里的路边烧烤都是一绝。”感觉到他质疑的眼神,她拿起一串递到他嘴边,“尝一口吧,死不了人的。”   他本能的要拒绝,奈何那串烤肉已经碰触到他的嘴唇,要是不吃,也太不给她面子,他刚要伸手自己拿,乔嘉禾又把肉串往他嘴里塞了塞,又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的呀,矫情个什么,你以为姑奶奶我乐意这么伺候你呀,还不是在家里经常喂我家闺女,这到哪里都感觉别人是孩子。”   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感觉口水都喷到烤肉上面了,感情自己被她占了便宜,倒成了她儿子,他也没再讲究,就吃了一口,味道跟他记忆中的一样,但他是真不怎么喜欢,烟熏火燎的味道。   乔嘉禾收回肉串,看他痛苦的表情,决心不再逼他,她继续拿起另一串啃起来,沈先生的那串华丽丽的遭到嫌弃了。   “真不知道你这样矫情的男人,我当初看上了你哪点,也估计是眼花。”她叹口气,继续美味。   沈岩淡然一笑,喝起了矿泉水,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合适。他和乔嘉禾是家里长辈介绍的,就是传统的相亲,他心里有人,自然对乔嘉禾没有任何感觉。她长的还不错,性格也好,自身素养更是没得挑。   他想从那段没有结果的暗恋里抽身,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想让自己的爱情回归到正常轨道,于是他没有排斥和她相处,不久之后,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他的女朋友,他名义上的初恋女友。   他也努力去做个合格的男朋友,奈何总是力不从心。或许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乔嘉禾主动提出了分手,她有她的骄傲,不会像个摇尾乞怜的小动作去奢求那点可怜的爱情,既然不爱,不如放手。   分手三个月后 ,乔嘉禾就和一个男人闪婚了,正巧那年陶然在感情上也受了重创,悄悄离家,不知去向。于是他也离开了那个伤心地,没有陶然的城,是一座空城,他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可外人不知道他内心的那些事,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被乔嘉禾踹了,受不了她结婚,为情所困,于是黯然逃离。   他从未解释,没有必要,就算解释了,也未必有人信。不过这样的误解正和他意,因为家里人再没有逼他去相亲,他可以尽情去想念陶然,一个人在孤独的道路上独自前行,与寂寞为邻,直至遇到了邱邱。   习惯了他的沉默,乔嘉禾看着无尽的苍穹,今晚天公都不作美,连颗星星都吝啬的不给她看,她顿时没了食欲,将手里还未吃完的那串烤翅放回盘子里,“沈四哥,你这么无趣,你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的?”   沈岩这才抬头看她两眼,嘴角微勾,“我看到她,就感觉好像几百年没说过话一样,怎么都说不完。”说起邱邱,他终于提起精神。   乔嘉禾的心像被别人拿出来揉了又揉,酸疼难忍,即便是这样,她还是牵强的笑着,“沈四哥,你干脆把我的心给挖出来得了,你狠呀!”还做了个心碎的动作。   沈岩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却无形中伤害到了嘉禾,一时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干巴巴的两句安慰,说了还不如不说。   乔嘉禾看他有些愧疚的样子,她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无趣,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的笑里全部都是伤痛的思念,可他在这段感情里没有那么投入,所以,他永远都看不见她的伤心是什么样。   说实话,她没指望他能花言巧语的安慰,那就不是她喜欢的沈四哥了。他永远都直来直去,喜欢谁,谁就是一切,若是不爱那个人,连掩饰和应付都做不到,他就是这么纯粹。   其实,沈岩哪有她说的这样好,他也会装,对陶然的那份爱,他就装的不留痕迹,有时都差点骗过了他自己。   乔嘉禾原本是今天夜里的飞机,可他说要请吃宵夜,她改签了航班,明早走。若不是这座城市有他,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因为她那个薄情的前夫和新欢这段时间就在这边。   她没有多爱她的前夫,至少刚结婚时是没有感情的,也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可是结婚后,她是全身心都扑在那个家里,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原来有心换来的并不定是有情,还有可能是绝情。   她拿得起也放的下,所以在前夫有了婚外情后,她果断离婚了,至少给自己留有最后的那点尊严,若不是那个男人太过分,闹的满城皆知,她或许还有回头的余地,可他都不管不顾了,她还死缠烂打有何意义。   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七八年的男人,这辈子也终究是有缘无分,他不是她的那个良人,她亦不是。   沈岩是她爱情最美好时的样子,他就是她爱情的全部。爱情在她迈入婚姻的那刻就被判了死刑,可他还是鲜活生动的,真好。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呢?若是别人问,她一定会沉默过去,可是他不一样,她不想让他有什么误会,她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他而已,“我不会再结婚了,就想好好带着女儿,你也知道女孩的心思很敏感,我害怕以后的丈夫对她不好。对我来说,女儿是最重要的,至于爱情啊,男人呀,都是扯淡的事,我算是看清了……”   他打断了她,“嘉禾,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你而已,不是怕你缠着我,你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最清楚。”   乔嘉禾一怔,心里像被六月的清泉灌溉,她不是个感性的女人,这一刻却也被感动了,“沈四哥,有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没有枉费我曾经那么爱你。   乔嘉禾从包里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叼烟,点烟,吞烟,吐雾,每个动作凄美而熟稔,像是练了千百遍。夜色将她的烟雾与寂寞一并吞噬。   沈岩错愕,曾经那么美好自信的一个女孩,如今竟然学会了抽烟,“一个女孩子抽的什么烟!你难道不知道它危害有多大?”真真切切的关心与责备,虽然语气不是那么温柔,甚至夹杂着点怒气。   乔嘉禾露出迷人的笑容,“我现在是女孩的妈妈了。”顿了顿,“你沈四哥是昂贵的毒品,咱们小老百姓吸食不起,可抽包几十块钱的烟不为过吧。”   沈岩失笑,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燃尽的半段烟灰,狰狞的挣扎,终是抓不住它的希望,散落在她脚边的水泥地上,这一生算是飞灰湮灭。   还剩下半只她毫不犹豫的将它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她该回去了。偷来的这短暂的愉快时光,她要还回去了。   邱颜怔怔看着右前方十几米处的那个熟悉身影,她的脚像灌了铅,分毫都挪不动。好奇害死猫,她就是那只好奇的猫,于是真的死了,那样无辜。? ☆、一念之间的疏忽 ?  和陶然还有悠悠吃过晚饭便准备去逛街,凑巧悠悠家里有事,她着急赶了回去,而陶然又不热衷于逛街,说要回家睡觉倒时差,她便顺了这个小姑子。   车在夜色里穿梭,九月底的夜晚已经微微有些凉意,邱颜将车窗关上。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还一直震个不停呢。她打开来,都是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知道沈岩最爱的女人是谁吗?乔嘉禾。】   【知道沈岩为何离开京城六年都不愿意回去吗?因为乔嘉禾。】   【知道沈岩现在在干嘛吗?在陪乔嘉禾。】   【知道沈岩和乔嘉禾现在在哪里吗?在吃烧烤。】   最后一条短信是沈岩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   邱颜看完后整个人都傻了,寒意从脚底窜到指尖,她的沈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偷偷私会前女友呢,不可能的。还去吃路边的烧烤,那就更不可能。   她平日里怎么央求沈先生,他都没有带她去吃过,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不卫生,没营养。   看着车子离家越来越近,身边的陶然靠在椅背上已经昏昏欲睡,她鬼使神差的对司机说先不回家,然后将信息上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那一刻她心里备受煎熬,既害怕看到不愿看到的一幕,又怕一切不是真的,亵渎了沈先生对她的感情。   可事实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她的沈先生坐在矮桌边,精良的昂贵西装与周遭的嘈杂环境格格不入。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优雅高贵的女人,可不就是前段时间闹离婚的乔嘉禾吗?   也不知道乔嘉禾说了什么,逗得他开怀大笑,那样的笑是肆意的,温暖的。原来她的沈先生不是只对着她时才会敞开心扉。   更令她难过的是,乔嘉禾拿了一串肉串递到他嘴边,他竟然吃了,没有丝毫犹豫。   他不是从来都看不上路边摊的吗,不是不卫生,没营养吗,那他现在吃的个什么起劲呀,他明明就是口是心非,就是不愿陪她吃。   原来这些看似幼稚的事他只愿意陪着乔嘉禾做。   她现在最想做什么?最想做的事当然就是脱下脚上的鞋砸过去,让他们还吃!   可是她还是少了那么点勇气,她真没用。这一刻的难过排山倒海而来,远比当初和沈先生分手时来的更猛烈。   和她一起下车的陶然,总算是从梦里回来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顺着邱颜的视线方向看去,擦,不会吧,她四哥在偷腥?   他们沈家男人可是个顶个忠贞不渝的,难道这一神话要在沈岩身上打破不成?   她赶紧站在邱颜身前挡住她哀怨的眼神,急中生智,“球球,那个…误会,对,一定是误会。你也知道的,现在的好多客户都奇葩的很,谈生意什么的都流行路边摊了,这样好像更能彰显她们的不走寻常路。”   邱颜的小雨点已经落下来,“然然,那个女人是乔嘉禾。”声音哽咽起来,现在的陶然像是她你睡时抓住的浮萍。   陶然表情一滞,她原本以为球球不知道乔嘉禾的存在呢,哎呀,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沈岩啊,自作孽不可活,不作不死的,你妹妹我已经爱莫能助了,唯有在心里替你默默的点两根蜡烛。   其实关于乔嘉禾和他的那段过去,这些年陶然也从沈岩那里旁敲侧击,想问问他当年为何要跟乔嘉禾分手,难道真的如外界所传,是被乔嘉禾给踹的?   可她觉得她四哥这么有魅力,只有踹女人的份,哪有被别人踹的道理,奈何她怎么变着法子问,沈岩都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绕开,后来她也觉得无趣,就将这事给忘在了脑后。   现在看来,貌似四哥还对那个乔嘉禾恋恋不忘。得不到果然就是最好的,这都几年了呀,还想着呢。   她把球球拽到一个稍稍隐蔽的地方,擦了擦球球稀里哗啦的眼泪,使出浑身解数来缓和球球的激动情绪。   “球球,也许乔嘉禾就是正巧在上海出差,然后跟四哥一起吃了个饭呢。不管现在如何,不管曾经有着怎样的过去,毕竟都是在对方生命里存在过的那个人,想要彻底抹去,应该是不能的。”   她顿了顿,“在乔嘉禾心里,四哥毕竟是她的初恋,因为存在有点特殊,所以免不了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就会想起他,一起吃个饭,聊聊彼此现在的生活,也是可以理解的。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在心里已经彻底放下了,这是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呢。”   这些道理邱颜都懂,可是懂是一回事,接受起来又是一回事,她现在快要嫉妒死了,嫉妒那个乔嘉禾是沈岩心里的那个特别存在,那个与路边摊有关的特殊存在。   “然然,我们回去吧,挺没意思的。”多狗血的一幕呀,竟然被她赶上了。   她想去跟沈岩打声招呼,想去宣誓主权,可是她害怕沈先生不给她面子呢。   这个关键时刻,她竟然对沈先生的爱产生了动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十二分的肯定,肯定她的沈先生非她不可。   自信和幸福是比出来的,一点都没错。因为现在沈先生身边出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人,所以她不战而败了。   邱颜转身就走。   陶然岂能看不出球球眼里的失望和痛楚,曾经的曾经她自己经历过,她做了个决定,“球球,你先让司机送你回家,我在这里监视四哥,我一会就跟四哥说是我偷偷跑出来吃宵夜的,他不会怪我的。”   邱颜大脑一片混沌,或许潜意识里也不希望沈岩和乔嘉禾待的太久,她竟然同意了陶然的提议,因为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合适出现在沈岩的面前。   她又叮嘱陶然,“一会千万别跟你哥起争执,一定要……”   还没说完呢,就被陶然打断了,她催促球球,“你赶紧离开吧,你再墨迹下去,四哥一会应该吃完了。”   邱颜离开了,看着那个落寞的黑影,她的心也酸酸的。陷在爱情里的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陶然这才想起刚刚下车时包落在车里没带下来,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带,一会巧遇沈岩时她该如何圆谎呢?愁人呀。不管了,先过去再说吧。   还没有到烧烤摊位那边呢,她就傻眼了,哪里还有沈岩和乔嘉禾的身影呀,她大步走过去,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发现。   气的飚了一句脏话,恨恨的扯扯自己的长发,陶然,让你逞能,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回去,忙没帮上,说不定还会给球球招惹其他麻烦呢。   邱颜坐上车,一路恍恍惚惚的回到家,期间司机还问了一句陶然怎么没一起上车,她随便应付了一句。   到了公寓楼下,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隐约有些担心陶然,她真恨自己脑子一时发热,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陶然,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她身边响起,糟了,陶然没带包。她越来越惶恐,心跳加速的厉害,万一她过去的时候,沈岩离开了可怎么办?可她还心存一丝侥幸,这样的概率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吧。   她准备下车再打个电话给沈岩,刚关上车门,两束车灯从她身上闪过,紧接着,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她旁边,还好,他们回来了。   沈岩降下车窗,“你们刚回来?然然呢?”   轰的一声,邱颜像被雷电劈中了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陶然没和他在一起?   她的双腿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发软,眼睛直勾勾看着沈岩,她想开口说话,却是喉间轻滚,所有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沈岩从她慌乱惨白的脸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和然然有关。他的声音都止不住的发颤,“然然呢?”   邱颜语无伦次,“她,我不知道,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沈岩也凌乱了,陶然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吗,那么一个大活人都能看丢,“她在哪里跟你分开的?”   邱颜以为沈岩会发飙,会迁怒与她,她不该委屈的,可是眼眶却红了,“她想要去吃烧烤,说要一个人逛逛。我,我就回来了。可刚刚发现她手机没带。”   说完后,她心里鄙视死了这样谎话连篇的自己,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令人讨厌的女人,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沈岩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爆出青筋,只是黑暗里,邱颜看不见而已。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上车,去找她。”   邱颜愣了几秒,才赶紧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在他身边,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仿佛下一秒不是爆发就是灭亡。   沈岩对陶然的疼爱,她怎会不知,她大晚上把陶然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还长得那么漂亮,万一的万一,要是真的有点什么事,她很清楚,她和沈岩的这段感情算是走到了头,谁也救不了她。   她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嘴唇几乎都要被牙齿咬透出血,“对不起。”   沈岩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眼底不为所动,“是我的错。”   邱颜的嘴里蔓延着苦涩,他还是怪她了,他错在不该这么信任她,是吗?这么简单的事都被自己搞砸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也委屈,可是这个节骨眼不是争论孰对孰错的时候,她若是把乔嘉禾搬出来,那必定是火上浇油,她已经感觉到了沈岩的怒意。   沈岩压低声音,“邱颜,如果这是在京城,你和然然的位置互换,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放心把你一个人大半夜丢在不熟悉的街头。即时你自己要求单独逛逛,我相信她也会把司机安排给你,会问问你手机有没有电,钱包里的钱够不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马上凌晨了。”   她哑口无言,无力反驳。如果当时在正常情况下,她也不会放心留下陶然一个人,他说的那些细节,她也一定会做,可当时却是那样的局面。   她当时或许真的魔怔了吧,陶然提出要监督沈岩,她竟然同意了,她以为陶然会去找沈岩,她怎么能疏忽掉,也许还没等陶然过去,沈岩就已经离开了呢。   因为世上总有那么多巧合,让你防不胜防。那些意外,不就是一念之间的疏忽吗?   她双手捂住脸,自责的要命。就算她当时的理由再充足,如今也只是不堪一击的借口,至少沈岩不会轻易原谅她。   沈岩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他没想去怪她,如果陶然单纯的只是他妹妹,他或许早就勃然大怒,可陶然在另一个意义上还是他心底那些年爱着的女人,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迁怒现在的女人,这是他的原则,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要尊重。   无法责怪她,他只能自责。   他今晚就不该去跟什么秦月吃饭,管她是世伯还是世叔家的女儿呢。更不该去跟乔嘉禾吃宵夜,都已经过去的事,见了面又有何意义,真的能补偿什么吗?   实则一点意义没有的。   若不是他今晚没去吃饭,他就可以陪着她们,现在陶然也不会一个人流浪在街头。   这就是他私下会前任的报应吧,虽然他跟乔嘉禾什么都没有,只是吃过宵夜就送她回酒店了,可是他的报应还是来了。   如若陶然真的有点什么,他这一辈子也就真的交代了。   “陶然会待在原地吗?”看着车的方向,邱颜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她怕陶然转悠到其他地方。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原地不动。”他没好气的说着。   好吧,他肯骂她了,应该打算原谅她吧。   四十多分钟,他们来到陶然和邱颜分开的那个地点,也就是他陪着乔嘉禾吃烧烤的地方,隐约中有些事实要冲出脑海,可被他对陶然的内疚和关心而忽略掉,所以那点在应该被他觉察到的事实真相也无奈成了后知后觉。   下了车,他和邱邱两人将能找的地方找了个遍,依旧不见其踪影。   午夜的城市已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原本热闹非凡的小吃街在暮色里渐渐安静下来。沈岩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多了,他的心慢慢往下沉。? ☆、矛盾的开始 ?  陶然不是没有分寸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女孩,这个时候他应该接到她的报平安电话才是。还是说,她压根就不记得他的号码,或许这个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愿事情不会太糟。   邱颜也慌了神,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岩,暗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五官越加立体深邃,她看不透他眼底的心情。   “我们报警吧?”她的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风过无痕。因为沈岩压根就没回应她。   “回去吧。”他大步走向停车的方向。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回去了,或许还没有走到,也可能是没记住他的公寓所在的位置,也或许是已经到了公寓大门口,只是保安没让她进去。   邱颜几乎是小跑着跟在沈岩的后面,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奚落他,是谁说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原地不动的?可她已经没有了那份心境。   委屈、难过还有担心,一股脑的往她心里钻。她决定了,找到陶然后,她要好好的跟沈岩谈谈,看脸色的日子她不想过,她也不想陶然有点什么呀,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回去的路上,沈岩终于打破了沉默,“说说吧,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邱颜放在座位两侧的手慢慢收紧,这样的事是注定瞒不住的,他先挑明了,她也不会隐瞒,刚刚已经为自己的谎言懊恼了一路。   “我和然然准备吃烧烤,然后看到了你。我当时情绪有些激动,她劝我先回去,说是去找你,我当时没有多想,所以就回去了。”她把莫名短信那段忽略了,也不知道是谁发的,肯定是故意挑拨,可是她还是中招了。   沈岩紧了紧方向盘,他就说吧,人不能做坏事。然然的事,始作俑者是他,还好他没有无缘无故的迁怒到邱邱,“既然看到了,就去打个招呼,一句话的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难?还是说你对我没有信心?”   这些话对现在的邱邱是可有可无的,因为她关心的是,“沈岩,你现在还爱着乔嘉禾是不是?”   沈岩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如果我说我不爱她,你信吗?”   你信吗?以前信,可现在不信了。邱颜侧过脸,紧紧盯着他,不答反问,“你不是最讨厌吃什么烧烤了吗?”   沈岩摇摇头,女人较真起来可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他的确不爱吃那东西,“嘉禾喜欢吃,所以就陪她去吃了。”   原本简单的一句话,可是落到邱颜的耳朵里,就刺耳极了,喊得倒是亲切,还嘉禾!因为她喜欢,所以他宁愿委屈自己陪着,可是她也喜欢吃呀,她央求了那么多次,他怎么都不答应,还啰啰嗦嗦的道理一大堆,这就是爱与喜欢的区别是吧?   还是说,“吃烧烤是你和你那个嘉禾的独家回忆,所以以后再也不会陪着别的女人做同一件事了,是吧?”   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沈岩皱了皱眉,他知道邱邱大多时候都是不可理喻的,可今天有点过头了,好吧,被宠坏了的孩子。   他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邱邱,嘉禾到这里出差,我就顺道跟她一起吃了个夜宵,仅此而已。我和她都是有分寸的人,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还是觉得不痛快,我跟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伸手想去摸摸的她,可是被她本能的推开,她现在讨厌他的碰触,尤其想到他还吃乔嘉禾递到他嘴边的东西,她无名火就蹭蹭蹭的往上窜。   邱颜继续不依不饶,他和乔嘉禾都是有分寸的人,这是暗示她没分寸是吧,“沈岩,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现在还爱着乔嘉禾是吧?所以她的一个电话就将你招了过去。”   沈岩的脸色开始阴沉,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我说我不爱她,你信吗?”   又回到开始的状态,她信吗?自然不信,若是信的话,就不会一而再的求证他了。邱颜很肯定,“不信。”   她的话里有着赌气的成分,不信是因为她嫉妒了,乔嘉禾可是他的初恋,她永远都代替不了的角色,一直不问他的过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也胆小,更小心眼。不知道的时候还好,可一旦知道了,她是真的过不去自己那关。   明知道不该揪着他的过去不放,可是她被嫉妒冲昏了头。   “所以,你还问我干什么?我不管说什么,你都认定了我爱乔嘉禾。邱邱,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可爱。”沈岩冷笑一声,他是在自嘲,被误会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是他有口难辨,再多的辩白词也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有那么多弯弯绕,女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明明想听否定的答案,可是你给了,她又不想要了,偏偏要那个让她心痛的答案,若果你真的顺着她的意思来,这段感情也就到此结束了。   等红灯时,他倦怠的揉揉眉心,不知道陶然怎么样了,祸不单行,一点都不假。   邱颜委屈的泪水好歹找到了宣泄口,她别过头,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汇聚到她的小下巴处,而后滴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到了小区门口,果然远远就看到保安室外面的那团小黑影,那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糟,夜里两点多了,她就双手抱膝蜷缩坐在台阶上,颓废而狼狈,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他心疼的一塌糊涂。   停下车,快步走上前去,把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俯下身轻抚她的后脑勺,“然然,醒醒了,我们回家。”   保安也看到了停在进口处的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按理说这样的季节已经没有汗了,可是明显感觉后背有汗出来,是冷汗。   这小区是沈氏旗下的置业公司开发的,物业也是沈氏自家的,其他人可以不认识,自家老板保安还是知道的。   保安队长笑脸迎出来,“沈总,真是抱歉,这位小姐说是您家人,可是又说不出您的电话和具体的住宅地址,我们也没法确认放行。”这样的说辞够了吧,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处分吧。   沈岩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这是保安的职责,怨不得。保安队长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退到屋里去。   陶然这才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终于看清眼前的人,她笑笑,“你那四个轮怎么还没有我两条腿走的快。”说完后头又垂下去,看来是困的不行。   沈岩将她拦腰抱起,邱颜见状赶紧拉开车门。一直都了家里,陶然的眼睛都没再睁开,呼吸很均匀,但比平时重了一些,看来是走路走累的缘故。   把她放在床上,又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还好穿的是平底鞋,否则走那么远的路,脚趾一定会被磨破。   “不叫醒她让她起来洗个澡吗?”邱颜在边上小声提议。   沈岩依旧板着个脸,“不用了。”   他转身去浴室拧了两条温毛巾过来,仔仔细细的给她擦脸,她动也不动,挺配合的,亦或是挺享受这温温润润的东西。之后给她擦手,再然后就是她的那双玉足,他的动作同样的温柔细致。   邱颜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的沈先生熟练的做这些事,真让她开了眼界,如此得心应手,应该是做了千万遍吧。难道这些都是曾经在乔嘉禾那里练出来的?她又脑洞大开了。   沈岩给她擦洗完之后走出了卧室,邱颜仍旧呆呆站在床边,还没有从脑洞里爬出来。她这回是真的开始恨了,恨她的沈先生怎么会对那个乔嘉禾这般好,这些待遇她可是从没有在沈先生那里享受过。   没过几分钟,沈岩端着两个玻璃杯走了进来,一杯是透明的水,另一杯就是牛奶了。   他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的把陶然给扶起来,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姿势看上去没那么舒服,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好梦。   沈岩先是喂了她半杯水,又把那杯牛奶端到她嘴边,她从头到尾都很配合,喝完牛奶还觉得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在睡梦里,她一直在沙漠里行走,马上就要渴死了,没想到遇到一帅哥,给了她半杯水,她感激的看看他,虽然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她还是说了句,“小哥哥,你真是好人。”   邱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陶然连睡着了都这么有喜感。   沈岩拍拍她的脸,“瞎说什么呢!”可她很不给面子,什么反应都没有。替她盖上被子,沈岩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邱颜本以为他要离开,哪知道他又拿出了一本法语书读了起来,若不是在跟他冷战,她肯定会问,“沈先生,她都睡着了,你怎么还要读呢?你是脑袋里有坑吗?”   她的沈先生也会笑着回她,“习惯了。”   可是她没问,自然沈先生也不知她心里所想。   至于为何陶然睡着了,他还要傻不愣登的继续读书,是真的因为习惯了。也或许意识到,能为她读书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所以他格外珍惜。   洗过澡已经凌晨三点了,沈岩打了个哈欠,又困又累,回到房间时,邱邱已经洗过澡正坐在床沿,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可他今晚是真的没心情了。   走到邱邱身边,揉揉她潮湿的发,“还不睡?”   她晃晃脑袋,俨然厌恶他的碰触,他叹口气,“别闹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躺到床上睡觉。”说着把她搭在床边的两条腿提到了床上,她也一个惯性倒在了床上。可她又挣扎着坐了起来,“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等不到明天,还是今天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在她边上坐下,单手撑在床沿,有些许的无奈,“那好,你说吧,我听着。”   邱颜视线看着别处,不愿与他对视,“沈岩,跟我说说你和乔嘉禾的事吧,我现在特别有兴趣听,而且我必须要听真话。”   沈岩看着她半晌,也沉默了良久,他转过头,看向落地窗外,黑暗中只有零星的灯光,或许还没有睡,跟他一样有着心事,也可能是早起的人。   他不喜欢说是因为没有那么美好,而且乔嘉禾也没那么幸福,他不想在背后再说些让她更难堪的话,即便这个人是他即将共度余生的伴侣,他也想给乔嘉禾保留一些骄傲,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   但是现在他再不说点什么,他的邱邱怕是会没完没了。   他缓缓开口,“我和嘉禾是家里长辈介绍认识,认识半年后觉着还可以,所以试着相处,在一起不到一年,性格还是不合,她提出分手,我们就和平分开了。之后她结婚,我们六年多没联系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像记流水账,一点浪漫温馨都没有,看似合情合理,毕竟是家里介绍,算是相亲,没有感情最后分开也算正常,可是在邱颜眼里却不是这样,他们那么相配,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更令她遥不可及的便是乔嘉禾有足够的家世可以匹配他。   被那样一个女人吸引并爱上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分手既然是乔嘉禾提出来的,那么只能说明是乔嘉禾不稀罕他,可不代表他能忘了初恋,尤其还是被踹了。   邱颜步步紧逼,“因为她不爱你了,所以你伤心之下来到上海,六年里一直都不敢回去面对她结婚的事实,是吧?”   沈岩的嘴角微微下垂,那是有多无奈,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不爱乔嘉禾,可是他总不能告诉邱邱,他爱着的人是然然吧,那样真的会乱套的。这是他无力解释的一件事,这个秘密大概会伴随着他进棺材。   “邱邱,我和嘉禾还没有到相爱的地步,若是真的爱了,磕磕绊绊不算什么,就是性格不合,我也会想个法子把我和她之间的不合给磨平。在我这里,不存在女人爱不爱我的问题,只要我想,我认定了,就是费尽心机我也会将那个女人留在身边。所以收起你的那点担心吧。”   真的,他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邱邱。他都筋疲力尽了,还硬撑着给她解释。   邱颜冷哼一声,没到相爱的地步?当她是傻子呢,一直嘉禾嘉禾的喊个亲切,是没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吧。   她又开始作,又开始任性,“既然不爱她,那现在就发个短信给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打扰你,你说你老婆不高兴了。”? ☆、她转身,他经过 ?  沈岩认为他已经解释的够清楚够明白,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决心,她既然不喜欢,那他以后就再也不跟嘉禾来往,可是让他自恋的发个短信,抱歉,是个男人都做不来的。   其实整个晚上他都在隐忍着,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许对邱邱发火,不许把陶然的事推卸到她身上,可这一刻邱邱的咄咄逼人,也是惹恼了他,他毕竟也只是个凡人,有喜怒哀乐,也有失控不自持的时候。   他压抑着满腔怒火,“邱邱,别太过了。然然的事我都还没责怪你呢,你倒是想着先发制人了。关于我和嘉禾今晚吃夜宵的事,我没什么想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此为止。”   听听,多伤人的话呀,她什么时候先发制人了?她的所谓无理取闹不是因为暂时没有了安全感吗,只是寻求他心里的认同。可他呢,瞧他说的这么狠,这么主观。   “沈岩你滚,你现在就滚!”   生气时最不理智,说出的话也都偏激,反正怎么伤人怎么来。邱颜说出后也不是不后悔,可是她没法收回去了呀,更没有再去道歉的打算。   沈岩静默了几秒,而后抱着一条被子就离开了卧室。他很烦很累,更不想无休止没有任何意义的争吵。   邱颜抄起床头的抱枕就朝着沈岩砸过去,只可惜还是迟了那么一点,沈先生已经走了出去。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串泪珠滑落到嘴角,又咸又涩。她的心情比这眼泪还糟糕,除了咸和涩,还有伤心难过,更有数不尽的委屈,道不明的惊慌。   她和沈岩在过去的两年里也会吵架,也会有不计其数的矛盾,可每次他都愿意让着她,从来都不会让她这般受委屈。   她死命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若不是考虑到隔壁房间还住着陶然,她今晚上一定会跟沈岩大闹一场,谁怕谁啊,大不了一拍两散,大不了就分手。   她没再继续闹,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   这样的妥协到底是碍于陶然在这里,她需要给自己留点好形象,还是无形中潜意识里她有些害怕慌张了,害怕沈先生心里的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不是放的她邱颜,而是另有其人。   原来之前两年里,她的有恃无恐恃宠而骄,全是因为她觉着沈先生的心里都是她。而现在呢,她不确定了。   因为不再确定沈先生的感情,所以开始卑微了,这样的卑微,或许连她自己都还没察觉到。   她没有出去找沈岩,从中作梗的还不就是那点倔强的其实不值一提的高傲自尊。她告诉自己作为女人千万别低头,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她在等,等着他的道歉。   清早,陶然醒来后还是感觉小腿酸酸的,大概是好久没有跑步的缘故,昨晚走了好几个小时,真是给自己跪了。   在衣柜里随后拿了件外套就走出卧室,今天家里静悄悄的,好不习惯。本以为会看到在厨房那边忙碌的沈岩,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大概上班去了吧。   走到客厅陶然吓了一跳,沈岩和衣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被子已经掉在了沙发下面。虽然这个季节不至于太冷,可是夜里睡在客厅又没有盖任何衣物,也不会很舒服的吧。   她点着脚尖走到沙发边上,弯下腰轻轻抱起地毯上的被子,刚刚给沈岩盖在身上,哪知就吵醒了他。   沈岩一向浅眠,即便陶然轻手轻脚,他还是觉察到了有人在他身边。他揉揉酸涩的眼睛,单手撑着沙发边缘好不容易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还略带点鼻音,“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陶然索性在沙发边上的羊毛地毯上坐下,伸伸懒腰,“不是太饿。你怎么会睡在客厅?专程等我起床的吗?球球呢?上班去了吗,她有没有生你的气?”   沈岩嘴角若勾,“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你哪一个?”   “随便,我很好说话的。”她单手托腮,胳膊肘撑在沙发上,慵懒随性还有点散漫。   “邱邱上班去了,我等着你醒来后给你做早饭吃,所以才没有去上班。至于为什么睡在客厅,自然是因为跟邱邱吵架了,这样的回答你还满意?”他半开玩笑说着。   陶然耸耸肩,做出无奈状,结果跟她料想的一般糟糕,“四哥,你真的还对乔嘉禾余情未了?”若是真的,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就没有爱情,哪里来的余情。昨晚只是跟她吃了个宵夜,她今早就离开上海了。”   他清清喉咙,继续解释,“然然,我和嘉禾虽然分手了,可是关系并未闹僵。如果仅仅因为跟她吃了一顿饭就判我死刑而且立即执行,那也太草率。别的不说,就是看在我认罪态度良好,情节不太严重,没有对社会造成任何不利影响,更是再三保证加解释的份上,也应该判个死缓吧。”   “……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呀!”还有理了。   “还能有谁,你那极品表哥。”   “……”   陶然伸手在他膝盖上点了点,表示不满,“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觉得就是跟前任吃了个饭,实在不值得一提,更没有必要小题大做。可是女人呢,她天生就是缺乏安全感的动物,她看似生气实则在乎。”   或许吧,可是凡事要有个度,他也会累,也会有疲于应付的那一天。“邱邱昨晚非逼着我发短信给乔嘉禾,让她以后再也不要联系我。换做你,你会让你老公这么做吗?”   她不会。可若是此刻实话实说那对球球很不利,“会啊,肯定会的。”   沈岩拍拍她的头,很笃定,“你不会。就算你再生气再难过,你不会让你老公夹在中间为难,更不会让他做如此颜面尽失的可笑之事。”   陶然被说得哑口无言。   良久,她还想为球球争取,“球球或许是因为当时太生气,你再去跟她道个歉呗,女人嘛,都是想被哄,你那么爱她,真舍得她伤心难过?”   当然不舍得她伤心难过,看她昨晚哭成那样,他也心疼,所以不管她怎么闹他都一直隐忍。可这是爱吗?   “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去做。”显然他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如果是无解,还浪费那个时间干嘛,不如做些实在又有意义的事,比如给他的然然做顿不算是太丰盛的早餐,限于他厨艺水平有限,煎个鸡蛋还是可以的,再给她烤几片面包,顺便再榨个果汁。   邱颜坐在电脑前一直发呆,头疼脑涨,昏昏沉沉的,她很困,可是却睡意全无。   办公室里依然还有玫瑰的余香,可是已经不再浓烈。十多天前她还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悦里无法自拔,转眼间已被冷战充斥,幸福总是美好而短暂的。   再娇艳的玫瑰也有凋零的那天,就像她和沈先生的爱情,已经是苟延残喘,她再不舍,怕也回不到从前。   云泥之别的感情,终究是不合适,晚散不如早散呢,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可是就在决心要斩断情丝时,却迟迟不忍落刀,脑袋缝里总是残留着针尖大点的希冀。   她就是这么可悲又可笑,掩耳盗铃的事她此刻却做的乐此不疲。   她大概能够了解作为女人的悲哀之处了,明明是个视力正常的人,却偏偏要做个看的见的瞎子,明明是个听力最敏感不过的人,仍旧要选择做个听的见的聋子。   她和沈先生的冷战虽然没有升级,可是一直持续到了周五那天也没有半点缓和的迹象。   陶然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诡异,这房子总不能白住,这饭更是不能白吃,她要做个和事老,于是提议,“邱邱,这个周末带我去周庄转转吧,一直听说烟雨江南的小镇最美,我都没机会去看看的。”   邱颜开心的应承下来,原本还愁着周末两天要怎么打发呢,她可不想整天对着一副扑克牌的脸,这下好了,眼不见为净。   沈岩没有反对,那就是间接同意了。   他自己没打算去,但还是事无巨细的替她们安排妥当了一切。   还有一周才到十一,可是小镇却提前迎来了它的黄金周,反正到处都是人山人海,还真是人满为患,人挨着人,人挤着人。   邱颜都有点后悔选择这个时候带陶然来这里了,哪里是看景的,分明就是看人和受罪来着。   陶然在一座石桥上驻足,看着桥下的风景出神,片刻后她感慨,“原来哪里的风景都是一样的。”   邱颜挽上她的手臂,知道她应该是想到了某个人,“对呀,风景都是大同小异,不同的是看风景时的心境,以及陪你看风景的那个人。就像现在你很开心,因为是我陪着你。”   脸皮厚果然是天下无敌的,陶然被她自恋的话给逗乐了,“走吧,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从石桥上往下走时,邱颜无意间注意到陶然板鞋的鞋带松掉了,她提醒陶然,“你鞋带松掉了,赶紧系一下。”   陶然一个转身,将鞋带松掉的那只脚放在上面一个台阶上,她弯下腰来系鞋带。邱颜也转过脸去给她撑着遮阳伞。   这时桥下走来一行十多个身着正装的男女,当中还有两名老外,交谈中还说着挺蹩脚的汉语,但是喜感十足。   走在这群人最后头的那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格外惹眼,尤其是频频引得女士们的一顾三回头。   还不是因为身材和脸惹的祸,现如今这个社会,男人也是要看身材看脸的,还看气质。很明显,这个男人完全满足了女人对男性所有的幻想。   男人正拿着手机讲电话,神情专注且严肃,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在经过陶然她们身边时,并未有任何眼神的关注。   陶然系好了鞋带,她回过身,“球球,走吧。”有时候真的是她的转身,他的经过,擦肩而过后,却没有相逢。   从石桥上下来后男人已经收了电话,他揉揉自己的心脏部位,不知为何,刚刚走到石桥上时他的心脏莫名剧烈的跳动,已经有好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熟悉的,也是遗憾的。   那一刻他想到了已经离开他六年之久的小丫头。   助理见他已经打完电话,跟上前去几步,“陆总,史蒂芬说晚上想在这里住一晚,看看这里的夜景,明早再赶去乌镇。”   陆聿辰从思念里回神,他脚步微微一滞,“你看着安排就好。”他哪有闲情逸致去看什么夜景。   史蒂芬是他的大学同学,难得来一趟中国,又一直迷恋中国的江南小镇,他才抽了时间陪他一起过来玩玩。   这个小镇,他早就说要来,她还十几岁的时候他就说过要带她过来采风,一晃已经十几年过去,他到底是食言了。   陶然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知道,曾经在周庄的某座石桥上,她与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六年的男人,擦身而过却没相逢。   如果那时她没有弯下腰来系鞋带,如果他们相逢了,那所有的结局是不是全部改写?? ☆、那些真相 ?  吃过晚饭后,天色尚早,她们还可以继续逛逛夜景,可陶然已是兴致索然,她也看出球球同她情况差不多,丁点的兴趣都没有了。   她是因为眼中所看景致都一样,而球球大概就是经常来这里的缘故。   “球球,我们回去吧。”   球球正在喝果汁,那根吸管的头部已经被她咬成扁平状,看来真是无聊的不行。她忙不迭点点头,“一切听你的。”   邱颜巴不得早点回家呢,本以为是来散心消遣的,可这地方她来了好多次,又人山人海的,她提不起精神。   也可能是陪她看风景的人不是沈先生。   回去的路上,邱颜提醒陶然打个电话给沈岩,通知他一声她们提前一天回来了,反正她不会自讨没趣的去主动打这个电话。   陶然笑笑,“不打了,就当给他一个惊喜。”她们也够折腾的,早上来,晚上就回,时间都是耗在了路上。   邱颜点头默许。陶然则专心致志的看她的小说。   上了高速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窗外的高速路旁除了田野便是绿化带,连找个看风景的由头都没有了。主要是窗外一片漆黑,就是田野和绿化带也是邱颜猜想出来的。   不知何时陶然已经收起了手机,“球球,你心里的那道坎还没有过去吗?何必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一个人的过去真有那么重要?”   邱颜从窗外回神,略顿几秒,“我是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呢,跟你四哥没关系。大概矫情的毛病又犯了。”   陶然长叹一口气,“我老公说,什么情呀爱呀浪漫呀,那都是无病□□的矫情,哪里有他给我煮的白粥实在。”   说起林总裁,邱颜有了几分兴致,“你老公还会做饭?”想不到呀,万人迷的金融界翘楚竟然会给老婆下厨煮粥,单单这一项,她的沈先生可是要扣分了。   陶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以前也不会,结婚后就开始学了,学的还挺像模像样,不过和四哥比还差那么一点点。”   邱颜吃惊不已,“沈岩会做饭?”平日里连厨房都几乎不沾的男人,还会做饭?天方夜谭。   陶然是想给四哥多加点分,赢的球球的早日原谅,于是有点夸张的赞了沈岩同志,“对呀,他做的饭可好吃了呢。就是你们吵架的那天早上他还做了早饭给我的,很好吃的三明治。”   为了达到更好的烘托效果,陶然说着还咽了下口水,就好像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三明治,其实呢,味道很一般,煎蛋还没有林总裁做的好呢。   “......”邱颜内伤了,恋爱两年多,她可是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此等待遇,别说是三明治,就是热一杯牛奶,她都没有此殊荣。   他不是自诩从来都没做过饭,不是说做饭是自己的短板嘛,可是做三明治这事又该作何解释?   本来还打算回去后就原谅他,如此看来,她还要再斟酌斟酌。   沈岩正在书房看他的日记本,猝不及防打了好几个喷嚏,九月底虽然不至于冷,可是家里突然少了俩人,还怪冷清的。他揉揉鼻子,应该不是感冒。   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迈克的电话。   “嗨,沈,我老婆大概两小时后到达浦东机场,你可以去接机了。”   沈岩足足愣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的?”   “......”普通话是越来越顺溜,可是真的是有惊无喜。   再通知司机过来大概是赶不上了,他抓了车钥匙就要离开,到了书房门口又想起书桌上那本他的秘密日记,本想回去收到保险柜,转念一想邱邱和陶然要明天才回,他毫不犹豫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邱颜回到家时才九点半,所有的灯都亮着,可是屋里没有人,可能是散步去了吧。   折腾了一天她有些乏了,陶然的精神还算不错,洗过澡就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她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做金融的女人怎么看得下去那些言情小说的。   她在客厅转了几圈,实在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出去找沈先生吗?当然不会,他的罪行可又新加了一条,隐瞒会做饭的事实,实在忍无可忍。   书房的灯也亮着,她转悠到了里面,本想上网看看娱乐八卦,可是桌上摊开的日记本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很老土的黑色牛皮面的笔记本,纸张都有些泛黄,看来有些年头了,摊开的那一夜还没写几个字,她好奇的向前翻看。   越看越心寒,看完后,她的心也结成了冰,其实她挺佩服自己的,这么残忍的独白,她竟然看得进去,她现在应该是百毒不侵了吧。   她动动手指头,冰冷僵硬的不像话。她忍不住冷笑出来,邱颜,你可以大梦初醒了。那些华丽甜蜜誓言下包裹的是一颗残忍且龌龊的心,你还真当成一个宝了。   沈岩,难怪在一起两年多,你从来都不说爱这个字了,因为你把这个字给了别人。   她没有伤心落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原来哀莫大于心死。   多么可悲。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血红的牙印,仿佛马上就能渗出血来,可她一点都不感到疼。她大概已经来到地狱,已不知人间疾苦。   扶着桌沿挣扎了几次想站起来,却又跌回在牛皮转椅里。   平静了大半个小时,她才跌跌撞撞的从书房里逃出来,她真是犯贱,干嘛没事找虐呢,如果今天她不提前回来,如果她洗过澡就睡觉了,再如果她没有进书房,大概她继续可以没心没肺的过下去。   可是天意不遂愿呢。   邱颜穿好外套,拿上手机和包,极力说服自己要镇定再镇定,虽然她现在讨厌极了眼前躺在沙发上的这个女人,可是她不能牵扯无辜,对,陶然也是无辜的,她也不知情。   她大口呼气,终于调整好呼吸,可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陶然,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一趟。”   再多的话她说不出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她原本还想嘱咐她一人在家要小心点,可最后还是如数咽了下去。   陶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有些粗枝大叶,对于球球的异样,她一点都没察觉到,“恩,那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她一定想不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呢。   邱颜离开后,陶然也没心思看小说了,一个人在家里真是冷清,房子太大,她还有点害怕,找一部戏剧看看吧。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也来到了书房。   和邱颜不同,看完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的二十六年是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度过。   她的哥哥怎么眨眼间就不再是亲的了,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哥哥,把她当小情人一样去宠溺的四哥,突然间有个黑皮日记本告诉她,他是父母领养的孩子,怎么可以呢。   球球一定是看了这本日记后,才找借口离开的吧。她和球球的那份感情应该是彻底掰了。她还能奢望球球心无芥蒂的待她如从前吗?   四哥的婚事呢?她真的要成为球球婚姻的刽子手了吗,她用力揪着头发,不敢往下想。   她以后该怎么从容的去面对沈岩,还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毫无条件的宠爱吗?   应该是不能了吧。   这样荒唐至极的事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了,她已经够不幸了。她想痛快的哭一场,可是没有眼泪没有声音。   邱颜花了半个多小时才从书房里走出,陶然却花了一个小时。她失去的不仅是一份亲情。   接下来的生活就像是一部不知道结局的戏,没有剧本,没有台词,所有的戏都要靠她临场发挥,在这场独角里,她撑得住吗?   她蜷缩在床上,脑海里彩排着各种明天要发生的可能,脑袋都想破了,也猜不到现场直播的是哪一种。   沈岩看到玄关处的鞋才恍然,原来她们今晚回来了,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书房里的笔记本。他来不及多想,连鞋子都没换就直接冲进书房。   笔记本还是原样躺在书桌上,钢笔依然压在它的一角,连倾斜的角度都没变。他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把笔记本锁在保险柜后他才去陶然的卧室看看。   他进去的时候陶然正焦躁的裹着被子翻来翻去,看上去像顽皮的蚕蛹,他敲了敲门,一步步走近,“不是说了明天回来的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陶然还没有做好面对他新身份的心里准备,脑袋瞬时一片空白。良久她才发出声,“景色一般,你也知道我眼里的世界都是差不多,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沈岩坐在床沿,刚要伸手碰触她的脑门,她一个激灵赶紧别过头去,感觉到自己的不妥行为,急忙解释,“我现在烦着呢,别碰我。”   沈岩依旧我行我素,照例揉揉她的头顶,“小孩子有什么好烦的。”   小孩子?她现在已经不信他的话了,若是今晚以前,她相信他把她当成孩子看待,可是自从窥探了他的秘密,她再也无法坦荡面对他温柔的抚触。不是厌恶,是心里有了障碍。   生怕被他发现蛛丝马迹,她话锋一转,“球球把我送回来就离开了,颜阿姨好像有事找她。”她刻意强调了球球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球球是会选择视而不见,还是会跟他彻底摊牌。   在球球做出选择前,她有义务替球球隐瞒一切。   沈岩点点头,没再多言,他顺手拉开抽屉,准备给她读睡前文章。他很随意的口气,“今晚想听什么?法语西班牙语还是.......”   陶然打断了他,“我今晚什么都不想听。四哥,你陪我说说话呗。”她此刻才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原来一直饱含着她不曾注意的深情。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她的亲哥哥,她会怎么做?不知道。   如果他很早就跟她表白,她要怎么回应?还是不知道。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她对他只有哥哥的感情,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感。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想要的,她始终给不起。   沈岩收起书,浅笑着看她,“想要跟我说点什么?”   陶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搁在下巴处,当务之急她得缓和球球和四哥的矛盾,“四哥,你这么一直跟球球冷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就先去哄哄她呗。男人嘛,能屈能伸,低个头不算什么的。”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今天提前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晚饭吃了没?”   “别打岔行不行,我在跟你探讨你的人生大事,你怎么又往我吃没吃饭上面扯呢。”陶然假装生气,她由心感慨,当个合格的演员真心不容易。   “没有什么人生大事比你还重要。”   从小听到大的,早已耳详能熟的话,这一刻听起来别有滋味。以往是觉得他疼爱她这个妹妹,凡事她最大,原来它背后还有另一层含义。这么深沉的爱,她承受不起的。   她故作圆滑,“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最大,凡是听我的。”   他点头默认,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还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或事,就算是邱邱,他即将娶的妻子,也始终不及陶然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现在想让你找球球求和去,你答应不答应?刚刚你承认的,我最大,什么都得听我的。”   他笑出了声,一个不留神,没想到被她绕了进去,他无奈应答,“好,答应你,一会就给她打电话。”   沈岩回到卧室后,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打电话给邱邱,不是他不愿低头,只是想小小惩戒她一番,有些事不能任性过头。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听,那头的声音冷冷冰冰,“有事?”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求和了,他想她应该不会不给他台阶。   “不回去了。沈岩,明早我们谈谈吧。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她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分开 ?  还是这个咖啡馆。   他们在这里开始,也选择在这里结束。邱颜早早就坐在了这里,她失眠了,也可以说彻夜未眠。   如果说之前乔嘉禾那个夜宵一事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那沈岩爱陶然这事,就是她心里永远都跨不去的一道坎。   她可以接受沈岩爱过任何人,却唯独接受不了他爱上自己的妹妹,哪怕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她仍接受不了,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他到底是爱的有多隐忍,才瞒过了所有人。   她早该发现的,陶然结婚时他的异常,他的所有密码都与陶然有关,他只给陶然榨果汁,做早饭,陶然已经那么大的人了,他还要给她读睡前故事,还那么贴心的给她擦头发......   她早该发现不对劲的,只是潜意识里一直以为陶然是他的亲妹妹,他过分的关爱也有情可原。哪怕她一直在偷偷羡慕和嫉妒,她也忍着。现在想来她真是可笑的很呢。   她用力揉着太阳穴,脑袋疼的快要爆炸,一直循环播放着她昨晚看到的日记本里的内容,记忆深刻的几条,就像用錾子凿在了她脑海里,擦不去,抹不掉。清晰的可怕。   【然宝早恋了,在十五岁的年纪。我难过挣扎了一夜,都快被自己逼疯了。可我还是决定帮她隐瞒家里人,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太不理智,这个年纪不该恋爱,可是我的原则就是她。】   【妈妈在电话里告诉我,然宝受伤了,肩上和腹部各挨了一刀。我从纽约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第一眼看到她,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身上插满了管子,小脸苍白无血色,她怔怔看着我,干裂的嘴唇上下张合几次才吐出几个字,四哥,我疼。作为一个男人,我哭了。如果我当初及时阻止了她这场早恋,这个劫她或许就能躲过去。】   【最近学会了一项新本领,会给然宝梳辫子了,虽然只是一个马尾,可挺有成就感。】   【还一直挖空心思想着怎么给然宝过十九岁的生日,可她却在德国小镇出了车祸。她已经昏迷三个多月,这辈子的伤心仿佛已经提前透支完了。如果她醒不过来,我就这么陪着她。】   【然宝又恋爱了,两段感情,没有一个会是我。好几次我差点就脱口告诉她,我不是她哥哥,和她没血缘关系。我还想告诉她,我爱她,爱了好多年。人性的最后那点理智又让我把话咽了下去,我还要为爸妈着想,为沈家考虑。我昨晚飙车了,庆幸的是我居然没有死。】   【上星期,我认识了一个叫邱颜的女孩,挺漂亮,挺可爱,可不及我的然宝十分之一。这世上怕再也找不到可以跟然宝媲美的女孩,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忍不住自嘲,看看这些日记,真情流露,多直白,多诚实。在他眼里,她不及陶然的十分之一。她应该是可有可无的,可陶然却是独一无二的。   这几年,她真是白活了。   她一直追寻的,也以为一直拥有的所谓爱情,原来狗屁不是。   她现在多想活在沈岩替她编织的那个美丽谎言里永远都不要醒来,就这么睡下去,死了也不会觉得有痛苦。   可生活就是这么操蛋,你越不想什么,它就越喜欢给你整点什么出来。你装,它比你更矫情。   她承认,她玩不过生活。   在她的翘首以待中,沈先生终于姗姗来迟。还以为他守着心上人舍不得过来了呢。   所有的情感在谎言面前都不值一提,那点嫉妒心下的丑陋也暴露无遗。她俗人一枚,早已对陶然嫉妒成狂。为什么陶然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她一直求而不得的爱。   这不公平的。   关键是,她还像个傻子一般被沈先生蒙在鼓里。   沈岩要了一杯蓝山,认识他三年多,恋爱两年多,他一直都喝蓝山,她给他点过其他口味的,可他执拗的不愿尝一口,就像其他咖啡是□□,喝一口就能要了他的命。   她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戏谑,嘲讽着低语,“只喝蓝山,也是因为她喜欢的缘故吗?”   沈岩看了眼手机,没大注意邱邱嘴里的小声嘀咕,他收起手机,抬眼问她,“刚刚说的什么?”   邱颜冷嗤一声,果然心不在焉,若是陶然问他,就算是用嘴型说的,他也会仔细辨别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吧。   爱与不爱,就是这么不同。   沈岩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极差,黑眼圈也重,看来昨晚又没有休息好。或许他做的的确过分了点,她的得寸进尺可不就是他一手惯出来的。   他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别生气了好不好?如果你还是不开心,我现在就发短信给乔嘉禾。”   她猛地抽回那只手,“不用了,我承受不起。”   她的阴阳怪气,他也习惯许久,他的心情还算不错,“只要你不再生气,我什么都愿意去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该消气了吧。   邱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这句话若是放在昨晚以前,她一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时过境迁了,过期的情话她感动不起来,甚至觉得连同眼前的人都有点虚伪,有点恶心。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   沈岩无比认真的点点头,难道还有比发短信给乔嘉禾更让他为难的事情?怕是不会有了。   她的手掌不自觉的攥紧,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便没有再回旋的余地,意味着她与他从此便是陌路了。   她紧张,可还是不管不顾了,“让陶然现在就离开,而且你以后再也不许见她。你做的到?”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邱颜嘲讽挑衅的眼神让他清醒的知道,他昨晚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他几度欲言又止,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本以为那个秘密他会将它带到棺材,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可他大意了。   他过于复杂的眼神看向她,喉间轻滚,“你都看见了?”   邱颜的双手紧紧抓着咖啡杯,眼中流露着难以言喻的悲恸,她想亲口证实,声音轻颤,“你一直爱的人,真的...是她?”   她果然看见了,昨晚她在电话里的反常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他神色复杂,却没否认,   “恩。”   就是这个字将她心底残存的那点希望给砸的四分五裂。之前的冷战是失望,现在她站在绝望的谷底,不见天日。   她冷笑两声,真想把杯子里的咖啡泼到他脸上,再破口大骂两句,你特么的专情了,那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年又算什么?!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谁也没动,谁也没再开口说话。他想挽留,想解释,可是她还会信他说的吗?一个会说谎的人,谁还愿意相信他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到了中午。   “沈岩,我们分手吧。”原来分手都可以这么平静。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去挽回。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却成了一个字,“好。”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他给她的感情大概一辈子都会停留在喜欢之上,爱之下。陶然也会是她过不去的心里障碍,与其勉强将她留在身边,只会让她陷入痛苦里,不如就这样分开。   他不是不喜欢她,两年多的感情,怎么会没有留恋。可是一切都脱了轨道,他的感情,他的人生,还是跟六年前一样糟糕。   当初,他以为在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他就可以将陶然放下,于是他来到一个没有她的城市重新开始。   他最初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只是静下来时他依然想她,那些蚀骨的想念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他以为他的生活就此灰暗下去了,没想到邱邱闯进了他的生活,以那样高姿态挑衅的张扬模样硬生生挤进了他几近脱轨的人生。   开始时他是排斥的,后来他被她的明媚被她的肆意疯癫所感染。   于是这场美丽的邂逅他欣然接受了,以最真的诚意与她开始,只是没想到会闹成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残局。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她又问。她还在给他机会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是犯贱的可以。   他好像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再三,“然然她不知道我不是她亲哥哥,可以,别告诉她好吗?”   这么卑微的哀求,邱颜见识了一番。   她给了他挽回解释的机会,他却用来为陶然说情,他的眼里是真的再也看不进别人。   就这样平静分手了,没有争执,没有吵闹,更没有歇斯底里的指责。她是不是该被评为年度最佳前女友?   最后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咖啡厅。   分手后的生活是度日如年的,也才过去两天而已,可沈岩却像是在地狱待了二十年。他都这么难熬了,邱邱呢?她熬得过去吗。   这几天他都没有去上班,听说邱邱也休了年假,好像出去散心了。   十一过后,她还会回来继续上班吗,还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与他再无瓜葛?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就莫名的发慌。   邱颜窝在家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当然是吃了几粒安眠药才有如此的嗜睡效果。   她分手的当天就通知了老邱和颜女士,可是人家老两口就像没听见一样,照旧乐呵乐呵的,大概是因为她之前分手成习惯,没有人相信这回她和沈先生是真的掰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她洗漱一番去楼下找吃的。这个点老邱和颜女士出去转悠了,刚啃了两口包子,家里的座机就响了。接起来之后才知道是送快递的。   颜女士又在网上败家了,这次不知道又败了什么没用的东西。她换了衣服下楼取快递去,竟然是邮局送来的。   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拆开来瞧个究竟,竟然是药,她母亲代购药品的?可是治疗脑子的药,她家里貌似没有人的这样的病吧,还是说她粗心大意的将父母的健康给忽视了。   仔细看了看邮寄地址,竟然是同城,还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沈氏银行的上海总部,也就是她天天上班去的地方。   只有一个可能,这药是沈岩邮寄过来的,给她父母的,只是目前还不确定是给谁吃的。   她认出了几个令她心里发毛的英文单词,她家里怎么会有人需要吃抗肿瘤的药呢?不会的,一定是沈岩那个王八蛋想恶搞她,想报复她才这么做的。   一定是这样的,她一遍遍安慰自己。? ☆、拒绝 ?  邱颜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两个小时,五点多时老邱和颜女士终于回来。她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表情也有几分狰狞,“妈,这药是谁吃的?”   以前的她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或许还能委婉一些,毕竟也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可是受分手的影响,她失去了仅有的耐性。她害怕在失去沈先生后,还要失去更重要的人。   老邱的身体明显僵直,嘴角有些颤抖,还是颜女士反应灵敏多了,她笑呵呵的说道,“是我一个同事托我帮忙的,这不是前段时间小沈去纽约的嘛,我就让他给我带了药。”   邱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暂且相信了颜女士的说辞,也或许她潜意识里就想欺骗自己,母亲说的是实话,她现在就是个胆小鬼,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失去。   “妈,以后你就别再揽这些事,我跟沈岩真的完了。”说完她转身就上楼去,她现在糟糕透了。   老邱和颜女士面面相觑,尤其是老邱,脸色阴沉,之前他还真不信邱邱和沈岩分手了,只当她又闹脾气,可是下午沈岩的一通电话,让他彻底死了心,这个闺女呀,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邱颜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着十一假期结束后,她在沈氏银行去留的问题。   辞职的话,以她的学历怕是很难再找到这么合适的一份工作,若是留下来,她没办法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沈先生,尤其是没勇气面对他以后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一想到他以后会跟别的女人拥抱接吻,甚至做些更亲密的事,她就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她真的完了。可她又没法愿意原谅他爱的是别的女人,心里矛盾的死去活来。   十一的前一天晚上,她接到了悟空的电话,他培训回来了,约她一起吃饭呢。   她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约她吃饭,还是质问她怎么就跟沈先生订婚了,其实他还不知道的是,她已经和沈先生分手了。   犹豫不决后,她还是如时赴约。   他们没有去高档餐厅,只是去了一家比较考究的私房菜馆。   和悟空面对面坐着,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压抑更诡异,她略有尴尬的扯着话题,“这次培训收获不小吧?”   其实是废话,这样的培训也就是走走形式而已,哪里能学到多少东西,但她除了工作上的话题,貌似和悟空还真没有其他可说的。   明明比他大几岁,明明那个心理有鬼的人是他 ,为何她浑身不自在?   悟空的眼神是受伤的,毕竟也只有二十四岁的年纪,哪里会有深藏不露不动声色的本事。   他不会斡旋,选择最直接的方式,“邱颜,你和沈总真的在一起了?”直到这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昨天他到办公室看到一屋子的鲜花时,他就彻底慌了,再加上同事声情并茂激情高亢的叙说了那天沈岩求婚的场面,他的人生就跟慢慢凋零的鲜花一样,死气沉沉,再无生机。   邱颜并未隐瞒,“恩,的确在一起过,不过又分手了。”她顿了顿,“悟空,我和你只适合做同事,朋友。仅此而已。”   悟空表情错愕,“为什么?”   真是让人心疼又不忍的青春大男孩,为什么?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不爱呗,没感觉呀。   邱颜也是第一次这样很正式的拒绝一个追求者,而且还是比她小三岁的男人,她尽量委婉,“时间不对,年龄不对,感觉也不对。我从来没想过要姐弟恋,以后也不会去想。”   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吧?她信悟空一定会懂。   悟空还是很固执,“我再过八年,不会比沈总差。”   邱颜扶扶额头,“悟空,不是这个原因,你难道还不明白我说的吗?谁让我先遇上了他呢,爱情是一种感觉。”而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沈岩对她没有那种感觉是一样的。   悟空再笨也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可是他心有不甘,“邱颜,我比沈总更早遇到你。”   邱颜一头雾水,“恩?”   “我大一时就遇到你了,迎接新生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话。”四年前的一幕幕还是那么清晰,只是他眼前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悟空没有留下来吃饭,或许真的是因为年轻,被拒绝后一点气度都没了,也或许,他落寞到不想看到任何人。   悟空离开后好久,邱颜都没有从惊讶里回神。   她被人暗恋了四年,还一路追随到沈氏。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大男孩把她放在心里重要位置那么多年。   感情就是这样弄人,不是你心甘,我就会情愿。   满桌子的菜,今天只能浪费了,虽然浪费很可耻,她叹口气,拿起包离开了包间。   有时候就是冤家路窄,天大地大的,越讨厌一个人,她就是越往你跟前凑,可恶至极。   “哟,这不是邱小姐吗?约会?”秦月阴阳怪气的说着。沈岩不在这里,她不用再继续装什么温柔娴熟的大家闺秀。   邱颜一脸的不耐,却又不能让她太得意,“没想到秦小姐还是个跟踪狂,我觉得你不去做狗仔太可惜了。你说要是沈岩看到你发给我的那些信息,他会怎么看你?”   秦月脸色顿时煞白,极力否认,“邱小姐真会开玩笑,我跟你又不熟,更是连你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怎么会莫名的给你发短信!”   邱颜冷嗤一声,“哦,那我误会了,现在的神经病也多,大概我是收到了某个神经发来的短信。秦小姐失陪了。”   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出私房菜馆,她心里舒畅不少,原来教训讨厌的人可以这么出气。   她没有回头去看秦月的脸,不过也一定精彩至极。   谁说她傻的?她一点也不傻。那天手机收到的沈先生和乔嘉禾吃宵夜的短信,除了这个秦月怕是没有第二人了。多拙劣的手法,那个秦月倒是用的不亦乐乎。傻呀。   为什么不去怀疑是乔嘉禾本人做的呢?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在知道沈先生爱的人是陶然后,她突然同情起了乔嘉禾,因为她们同病相怜,从来没有得到过沈先生的心,所以不会无聊到做这样的傻事。   她现在倒是挺欣赏乔嘉禾,不爱后干脆的放手,然后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与心思。   她是否也该学学乔嘉禾?   汽车刚行驶到马路上,她就接到了颜女士打来的电话,“颜颜,你赶紧到医院来,你爸爸晕过去了。”   邱颜也不管后面有没有车,一脚刹车踩下去,连魂都没有了。老邱怎么会晕倒了呢?然后那瓶治疗脑部肿瘤的药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后面的汽车鸣笛一个劲的传来,可她手脚发凉,不知道该怎么启动汽车了。直到有人用力的拍打她的车窗,她才稍稍缓和,此时再难看的笑她也扯不上来了。   隔着窗玻璃,她还是听到了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语句。没有心情再去跟比人吵架,好不容易发动引擎启动了车子。   到了医院,找到颜女士在电话里说的那个病房,站在门口,她都不敢推门进去,她害怕她看到的还是一个昏迷不醒的老邱。   那是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男人呀,怎么可以昏迷呢。   还没等她开门,病房的门就被颜女士拉开了,看到邱颜直愣愣的傻在在门口,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进来吧。”没有了往日里的冷嘲热讽。   老邱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好像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妈,爸他到底怎么了?”邱颜哽咽了。   病床上的老邱脸色苍白,脸瘦了一大圈,连颧骨都高了出来。她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呢,这些日子明明是天天看见他,却从没发现他身上的异常。她是有多不孝。   “恶性肿瘤,压迫脑神经,眼睛也失明了。”   邱颜手里的包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这些令人发指的词让她彻底失了方寸。她的老邱怎么就看不见了呢,她还没有结婚呢,还没有成为最美女人的那一天呢,他不可以看不见的。   颜女士拍拍邱颜的肩膀,“别哭了,你爸爸最舍不得你哭,本来他还信心满满的说要撑到你嫁人的那天,希望可以把你亲手交到小沈手里,哪里知道会是现在这样。”   邱颜已经泣不成声。   ......   沈先生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每天早上醒来看到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的,已经不是不习惯这么简单了。   分手的事他还没有跟父母说,是抱有侥幸呢,还是不想伤了父母的心?他没有了任何头绪,烦闷的不行。   客厅里。   陶然怀里抱着一个蝴蝶抱枕,眼睛一直随着沈岩在转动,看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觉的他和球球的感情也不是不可救,至少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乎球球。   看他们两个这么矫情磨叽,她真恨不得将他们俩拖过来暴揍一顿,矫情什么呢,还爱不爱的,能过日子不就行了吗?   她的林先生是怎么说来着,什么情呀爱呀,哪里有白稀饭和榨菜来的更实在一些,她也这么认为。   人活着就好,有个人陪着搭伙过日子就是满足,要那么多刻骨铭心干什么,当饭吃吗?平平淡淡该有多好。   就像她和林先生,认识才多久呀,就闪婚了,甚至连对方的老底都没有摸清呢。她心里有别人,林先生的心里也有别人,可就是这样的惨况,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可是人生难得糊涂不是吗?   至于她经常跟林先生秀的恩爱,那也是她回国之前跟林先生商量好的,在电话里要尽量甜言蜜语,因为边上有人盯着呢。没想到林先生也是高度的配合,可真是天生的影帝苗子,害她差点陷了进去。   她这些年,一直在沈岩面前装作乖乖女的形象,大概是觉得他是哥哥,跟父母是一伙的,见不得自家姑娘暴力甚至是某些方面的堕落,所以她很能装。   装天真,装无辜,装清纯,装可爱,甚至装幸福。她和她的林先生所谓的幸福,也只是表象罢了,为的也是让沈岩安心,让家里人不担心。   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沈岩有,她更有。   人生的那些不得已,她几乎都占全了。   陶然把蝴蝶抱枕又往怀里紧了紧,“四哥,你都搁这里晃了大半天了,不累吗?”   沈岩的脚步顿住,“在想工作上的事。”   骗鬼呢吧,现在的人啊,怎么就这么虚伪呢,明明心里惦记着一个人,非要口是心非的不承认,有意思?   若是她有和心上人破镜重圆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投入那人怀抱,任何想念都不如在一起更动人。   她知道沈岩还是过不了自己的那关。   沈岩爱她,爱了那么多年,这种爱是压抑的痛苦的,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执念里出不来。也或许他心里早已有了邱邱,只是爱而不得的遗憾,让他从来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那个遗憾就像一颗毒瘤,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直到现在的转移,他都快并入膏肓了。   “四哥,我最爱看言情小说,你是知道的吧?”   沈岩点点头,何止是爱看,差点走火入魔。   “看了那么多小说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的恋情里有那么多的遗憾。”她的嘴角夹带一丝苦涩的笑。   他心里微颤,“然后呢?”? ☆、愿者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本以为今天没法更了,午休时又低头吭哧吭哧码字了~~   然后?自然是愿者上钩了。   “你也知道的,我那会还小,两段恋情都是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进行的,光明正大的甜蜜约会我不曾享受过一次。突然间,我也别想体验一下在阳光里恋爱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沈岩紧盯她,“你想怎么体验?”   “就是找个合适的男人,跟我以情侣的模式相处一周,替我完成我青春年少时未完成的心愿。难得我现在比较自由,也没有任何人约束管教我。”她一副脱缰野马的洒脱模样。   沈岩喉结滚动,“然然,别瞎闹,我看你是看小说看的走火入魔了,那么不靠谱的事你也敢想!”   他怎么能忍受的了她与别的男人做一些情侣间相处的事情呢,就光是想,他都想揍那个男人一顿。   陶然扯着无辜又无害的笑容,“四哥,要不就委屈你一下,当我七天的小跟班,让我享受女王般的待遇,如何?”   陶然说完后偷偷观察沈岩的表情,果然没让她失望,他有那么点心动了。   “我是你哥。”他唇线紧绷,极力隐忍内心那份矛盾的情感,再次重复,“我是你哥哥,不能瞎胡来。”   原来他还一直提醒自己这个身份,他爱的得有多辛苦,明明爱的不行,还要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能爱,爱不得。   陶然振振有词,“就因为你是我哥,所以才找你满足我这个愿望呀,你说我长得这么不安全,甭管找谁都是有危险的,对不对?反正就是让你陪吃陪喝陪玩,偶尔再挖空心思给我弄点浪漫。”   陶然扑闪着眼睫毛,继续,“你呢,就做回好人,弥补我心里的那些遗憾,把男人那些浪漫都放我身上,也让我无憾一回,怎样?”   他沉默了,怎能不心动呢?如果她都有遗憾,他岂不是遗憾加上遗憾,如果以哥哥的身份做些男朋友该做的事,他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又觉得这样是瞎胡闹。   “四哥~~你最好了。”她开始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好。”他妥协了。   陶然暗自得意,果然不管是再高智商的男人,在爱情面前都是痴呆的。她随口编的一个幌子,露洞百出,可他偏偏就是看不出任何破绽。   男人的悲哀呀。   沈岩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骤变,他下意识抬眼看了眼陶然,她正微笑着看着他。   沈岩的心莫名有些慌乱,他指指书房,“我进去接个电话,你继续看小说吧。”他做贼心虚一般的几乎是逃到了书房。   这个电话他原本是可以大方的挂点或是接通,可是在陶然面前他已经做不到坦然面对,处惊不变。   “喂。”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沈岩,我现在在上海,有时间我们见一面。”陆聿辰开门见山。   沈砚不假思索,“真不巧,我在外地。”   这世上他最不想见的就是陆聿辰了,曾经他看着陶然和陆聿辰甜蜜恩爱,两年后又亲眼目睹他们残忍分开,不管是开始还是结局,陆聿辰都是他最厌恶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陆聿辰沉默许久。   “沈岩,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但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不是吗?”   沈岩忍不住自嘲,一家人?哪门子的一家人?他现在可不承认。   “我承认曾经我们是一家人,可是陆聿辰,自六年前你跟然然分手,将她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一刻起,你我的兄弟情分也就结束了。”   “发生那样的事,你以为我过的很好?沈岩,再也不会有比我更爱然然的人了。”   沈岩冷笑一声,“呵,是吗?”   陆聿辰没再理会这个话题,争来争去的,有意思?他问,“你和邱颜十月底举行婚礼?”   “知道了还问!”   “那就好。对了,我前段时间遇见嘉禾了,她自己的那家地产评估公司在上海这边也成立了一间分公司,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怕是很多。”   “不劳您操心了。”沈岩都用上了敬语。   陆聿辰无奈的笑了出来,他还有关心的事要问,“你结婚,她回来吗?”   这才是他今天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吧。   “想知道干嘛不自己问!”   一个晚上,令沈岩苦恼甚至抓狂的不是乔嘉禾在上海开了分公司的事,而是他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一周,他可是要扮演好陶然假男友的身份。   他大概是脑袋被驴给踢坏了,不仅坏了,还浸满了水,还是一潭死水,他怎么会答应陶然这样几近扭曲变态的要求?   他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沈岩,你离疯不远了,或许你已经是失心疯了,只是你自己一直感觉自我良好而已,你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沈岩,你已经无药可救。   同一个夜晚,烦乱的不止是沈岩,还有邱颜。   她从医院回到家里已经凌晨,躺在床上却是困意全无。   时间对她可真是一点也不公平,她刚刚失去了沈先生,还没有回过神呢,她就即将面临失去给她生命的那个男人。   她想做个坚强的孩子,也一遍遍告诉自己,多大点事啊,挨一挨就能过去,闭上眼再睁开时,说不定上帝就会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可她的恶梦却做了一夜又一夜,夜夜重复。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这些日子,沈先生一直没有联系她,看来是下定决心与她断了。在死亡面前,她才幡然醒悟,爱情算个P,她此刻需要的只是一个让她的心可以停靠的人,给她一点温暖,她需要的不多。   下午的时候她给老邱带上了眼罩,她接受不了老邱看不见的事实,她欺骗自己他的眼睛只是暂时不舒服,还会看的见的。   当老邱那只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拂过她脸庞时,她的整个人生都开始心酸黑暗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陪一陪老邱呢。   还没有好好陪老邱耐下心来下一盘棋,也没有好好陪老邱侃侃人生,生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想念的,想见的,竟然是她现在恨极了的沈岩,那个薄情的沈先生,她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更没出息的事,她现在正在做着,拿着手机,不知不觉竟然输上了沈岩的电话号码,她想他了,卑微低贱的想念,不该有的,可偏偏如此强烈。   她想念他温暖结实的怀抱,很想靠一靠,哪怕片刻也行。电话拨了出去,她告诉自己,那是自己一时手滑。   有些慵懒低沉的声音,“邱邱,这么晚还没睡?”   她迟疑片刻,“明天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沈岩应该高兴的,毕竟邱邱主动联系他了,可他明天很不巧的有事,要陪陶然,犹豫一阵之后,“邱邱,真的...抱歉,我这周都有安排,下周一我请你,好不好?”   下周一?早就晚天了。   下午的时候颜女士跟她商量父亲要不要做手术一事,说是拖不起了,再不做就...可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   颜女士早就失去了主心骨,本来还指望她的,可是她也成了缩头乌龟,她的人生从来没这么糟过,连做个决定的勇气都失去了。   她想到了沈先生,那个临危不乱的男人一定会给她主意,哪怕到了最后关头出了意外,只要他在她就会安心,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了电话给他,他说他要陪陶然。   邱颜的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她真是恬不知耻呢,沈岩这是间接拒绝她了吧,可她还是厚着脸皮,“沈岩,我爸爸他...”   她还没说完呢,结果电话里又穿□□来其他的声波,“四哥,我的面条怎么还没有好呢!再不好的话我就不吃了!”   “这就好,马上来。”沈岩又对着手里的邱颜低声说道,“邱邱,邱叔叔之前打电话给我确认我们分手的事,我和他实话实说了,你放心,他没有为难我,也没有说过分的话,如果为了这事你跟我道歉,真的没必要。”   谁说她要道歉的?   她刚想再做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就再次被打断,“我一会打给你,然然她吵着吃宵夜呢。”   “你先忙吧。”挂上电话,她心酸的却想笑,她何时竟要沦落到需要拿老陶的事,去博取沈岩的同情怜悯了?   她就算实话实说了之后又能怎样呢,沈岩会因为愧疚同情再回到她身边吗,而她确定要莫名其妙的接受这样施舍的感情吗?   沈岩的公寓里。   陶然正躺在沙发上看纪录片,那是她的最爱,里面都是黑白场景。沈岩将面条端到客厅的茶几上,他有些疑惑,“不是说从明天开始的?”开始扮演他梦寐以求的那个男朋友角色。   临时客串,只有七天的出场时间,没有任何报酬,还要自己贴一些道具费。这买卖实在划不来。   陶然胳膊肘撑在沙发上,手掌托住脑袋,苦思悯想一阵,为什么不从明天开始扮演,心血来潮呗,“如果你把女人的话当真,那就是你的悲哀了。”   沈岩哑口无言,女人还真的都一样。   他到浴室拿来一条长毛巾,正准备给陶然围上,就被陶然嫌弃的推开,“小四,你干嘛呢?”   当然是吃面条了,还能干嘛?   他也好奇,“你小时候吃面条不是一直要围着围嘴的吗?”以前每次喂她吃面条,他都会用毛巾围在她脖子上,以防弄脏衣服。   陶然则是一脸的心痛,“小四,我要的是浪漫的夜宵,不是搁这里回忆重温我们旧时的兄妹情!”   沈岩呆呆的看着她,“那要怎样吃才算浪漫?”邱邱可从来都没有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要求,他现在做起来真是力不从心。   陶然狡黠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喂字怎么写?当然是用口了。等着,我给你示范。”   她说完就用筷子挑了一根面条放进嘴里,慢慢靠近沈岩的嘴,沈岩正处在大脑短路时刻,紧张的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陶然的唇离他的不到两厘米,他都能感受到她浓密狭长的眼睫毛扑闪着的微风,他的呼吸骤停。   突然间扑通一声,他从沙发跌坐到了地板上。   陶然看到他紧张害羞的有些发红的两颊,还有那不知所措的无辜窝囊眼神,她真是无语极了,哎,没用的男人呀。   她再也绷不住,将嘴里的面条吐到垃圾桶,而后捧腹大笑,“沈小四,原来你也有今天!”   被一个女人逼到这份上,他也是人生第一次这么狼狈不堪。   两分钟里他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从谷底到巅峰再次落入谷底,惊险刺激,惊魂动魄,就算死了也感觉是无憾。   她靠近的那一刻,所有的紧张与悸动从心底蔓延开来,他想要躲开,却是身不由已。   他扶着沙发站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真怕那一刻她没大没小的亲下去,他都不知该如何自处。推开她,有点违心,也舍不得。   半推半就?那这段兄妹情就此便要失去,他还没做好这个心里准备,而他们的结局是没有明天的。   他厉声呵斥,“然然,你胡来也得有点分寸!”   陶然撇了撇嘴,还强词夺理,“亲下去又怎样?小时候又不是没被你亲过,你是我哥哥,矫情什么呢!”   “......”那时候他也才十多岁好不好,哪有男女之别,只是全当她是妹妹,再普通不过的亲吻而已,再说,他也早就忘记那是什么滋味。   被陶然那个靠近的亲吻弄得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春心荡漾的。大概是有段日子没有亲近女人,才有了这样可耻的反应。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干脆起身走到窗边抽了根烟。陶然过来后他的烟瘾又犯了,有些烦闷无处释放,唯有抽烟。   他忽的又想起之前邱颜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他竟然将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拿起手机回拨过去,竟然关机。? ☆、狭路相逢 ?  两天后,十一假期结束。   邱颜照常去上班了,她暂时放弃了辞职这个念头。在老邱生命已经几近垂危的关头,她不能再任性的活下去。   也难怪沈岩会离开她,她有什么好?不独立,没有主见,矫情造作的要死。高学历,好的家世,洒脱的性格,她可一样都没占。   到了办公室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悟空,在办公室里搞恋情就是不好,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都膈应得慌。她和悟空虽然还没到见面后分外眼红的地步,可是尬尴还是难免的。   “师父,早啊。”悟空像个没事人似的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有点受宠若惊,结结巴巴的回他,“早,早呀。”脸上的微笑也是过于牵强,可事情的结果远比她预料的要好,欣喜不已。   顾悠悠迈着轻盈的步子也到了办公室,“颜颜,悟空,早上好。几天不见,可把我给想坏了。”   悟空点点头冲她笑了笑,“悠悠姐假期去哪里玩的?”   “南京......路。”   陶然也是漫不经心的跟她闲聊了几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手术的问题,没有过多的心思再和悠悠天南地北的去侃。   可是顾悠悠仍是喋喋不休,“颜颜,我在南京路的一家咖啡馆里看到一个绝色美男,如果今生有幸与其共度一个愉快的夜晚,就是让我明天下地狱,我都愿意的。我还拍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呢,给你看看。”   说着就打开手机,连相册都不用翻,她早已将美男做成了手机屏保。   陶然本不想看,可是奈何顾悠悠太过热情,早已将手机举到了她的面前,定睛一看,怎么会是他呢?   陆聿辰!   “颜颜,你认识?”顾悠悠按捺不住心里的欣喜,从邱颜惊诧的眼神里,她嗅到了一些异常。   “不认识。”怎么可能呢,只是现在的她已经跟那些人没有什么关系了,陶然知道陆聿辰在这里吗?还是说他们早已见过面了呢?   她摇摇头,关她什么事呢,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早会之后,她接到了母亲颜女士的电话。她找了个拐角处接听电话,“妈,怎么了?”   “颜颜,医生今早查房时又说了,你爸爸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我征求征求你的意见,你说我们...到底是做不做这个手术?”   邱颜几乎都快把下嘴唇咬破,做不做?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做的话,父亲顶多有两三个月的活头,当然在这两三个月里得忍受着非人的病痛折磨。   若是做这个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他的父亲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几率几乎是零,如果明天就要上手术台,那她明天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父亲了。   她不敢赌,也输不起。   她不想失去父亲,可是更不舍得父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如今她已经走到悬崖峭壁,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退后呢?她已是无路可退,所有的后路都被断了。   “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一点都不知道。我想要爸爸做手术,可是我还想要爸爸一直活着。妈,我好矛盾。”   也不知道在角落里哭了多久,大概是都没有眼泪了,她在站起身来,脚都麻掉了。   她转身时,悟空就在她身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想要把她看透。   “叔叔怎么了?”   “脑子里有个恶性肿瘤,位置特殊,马上就要不行了。”这些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悟空看到泪流满面的邱颜,他忍不住将她拉到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邱颜再也不管不顾,小声呜咽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真的受不了了,心底的彷徨与痛苦无处释放。   过了一阵,悟空松开她,“师父,有什么事哭出来就会好的,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邱颜抹了把眼泪,用力点点头,她挺感谢悟空,所有的安慰都恰到好处,绅士温暖的不行。   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好像比她印象中成熟了不少。   “悟空,谢谢你。”   只是属于心疼怜悯下的安慰拥抱,可是落在他人眼里,可就不一定这么简单了。   沈岩的办公室。   他今天打开了营业部走廊处的监控,就是想看看邱邱有没有过来上班,还真是看的不是时候,打开监控看到的就是她与吴子初热情相拥。   办公室恋情还就是不错,抽个空都可以约会。他啪的一下将电脑显示屏关上,一大早的,可真是堵心。   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的陶然被他弄的有些莫名其妙,这些日子,沈岩没有哪天是正常的。   “四哥,怎么了?”   他揉揉眉心,“没事。”   起身坐到陶然的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那本没营养的小说,“跟我来上班是不是挺无聊的?”   “主要是你这个人无聊,不走心。”她说的别有深意。   他把一缕垂下来的发轻轻别在她的耳后,不走心是吗,是不敢而已,陷入太深的话,都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两天他陪她做了很多他不曾做过的事。   自己做的牛排,亲自烤制的蛋糕,开启了那支他珍藏好多年都没舍得喝的红酒。弹奏了一首《致爱丽丝》,陪她跳了一支舞,给了她一顿浪漫到不可思议的烛光晚餐。   还有午夜的包场电影,亲手挑选的五百二十朵红玫瑰,就连戒指他都准备好了,可最后他还是偷偷扔到了黄浦江里,他害怕自己入戏太深。   那戒指是他在纽约拍卖会上拍到的一枚蓝钻,再适合她不过,可扔掉的时候他眼都没眨。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只属于她,所以最后只能与时间同在了。   第二日他陪她看了一场音乐会,也学着无数粉丝那样,为她要了某个小提琴家的签名。   其实只要他想要签名,哪里还需要亲自到后台排队,只是一声招呼的事情,可他还是像个毛头小伙与一众年轻人拥挤着排队。   夜晚来临,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某大学校园的林荫小道上,陪她回忆过去,回忆青春,虽然她的青春里不曾有他。   所有这些事他都没有对邱邱做过,哪怕是当初向邱邱求婚,那些玫瑰花也是周助理吩咐秘书安排的,就更别说跳舞弹琴什么的了。   他一度认为自己不懂太多的浪漫,原来也是看对方是谁。他的爱与浪漫到底都是给了同一个女人。   这两天他都在干什么呢?大概是最后的祭奠,祭奠那份没有结局的爱情。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不走心的,他自己知道就行,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昨晚听到了她的电话内容,林总裁看来是想老婆了,催着她回去呢。   “这个周六就回去,他昨天都已经到京,催着我回去,管他呢,我得先陪你才是。”她嬉笑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的老公抽了什么风,竟然催促她回去,她不回去的话,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嘛,他借此可以约会心上人。   今天都已经周三了,周六回去,那不就是还有两天的相处时间吗?他突然有太多的不舍。   下班后,邱颜和悟空再次光临了之前的那家私房菜馆,这顿饭并不是邱颜心甘情愿请的,可是悟空说了,她还非请不可。   因为上次他明明买了单,却一口菜都没吃着,都要冤死了。责怪她就不该在饭前拒绝他,很是不礼貌。   邱颜没有拒绝的理由,请...就请呗。   还是点了上次点的那几道菜,悟空这家伙还真是固执的可以。   “你真的跟我是一个大学的?”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   悟空掏出手机点到相册的页面递给她,“自己看。”   邱颜一张张翻看,指尖都有些冒汗,那三年里,原来他一直都在她不远处。食堂,自习教室,图书馆,小吃街,甚至是茶水房。照片里的她大多都是在傻笑,像个小二货。   青春记忆,真是弥足珍贵。   “照片传点给我吧。”年轻真好,可惜她没有多少留照。   悟空一把夺过手机,“我的私有财产,概不外传。再说了你要自己的照片干嘛,想看的话自己照镜子去呀。”   “.....”绝对的打击报复。   她微微叹息,“你来银行工作,也是因为...”她说不下去,脸皮还是不够厚呀。   “你多想了。在沈氏工作,有前途。”他漫不经心的说着。   邱颜失笑,他那样的家庭,应该出国留学才对,可他偏偏选择了在信贷部工作。   悟空爱她,就像沈岩爱着陶然,只有付出,不求回报。   她开始有些心疼悟空这个大男孩,在明媚肆意的年轻,明明可以爱的疯狂,爱的不顾一切,找个美女谈场惊天动地的爱情,可是他偏偏选择了暗恋这条道,且走到了黑。   她给不了悟空想要的一切,就像陶然无法回应沈岩那样炙烈的爱。   如果有一天,悟空遇到了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他的妻子若是知道了曾经有个她存在,那会怎样?他的妻子是恨她怨她,还是说选择与悟空闹离婚?   在她看来,不管哪一种都是可笑的,因为实在是没有意义。谁还没有个青春年少,谁还没有个过去。   她幡然醒悟,自己可不就是那个大傻逼。可是为何到了自己头上,却是没法越过去?   吃过饭后悟空提议到外滩走走,“我们顺便再商量商量叔叔手术的事情。”   邱颜点点头。与父亲有关的事,她做不到任何的拒绝。   包间门口,他们在等着服务员打包剩下的菜,悟空说要把生菜打包给花花吃,花花就是颜女士养的那只猫,她经常在办公室里说起,哪知悟空竟然放在了心上,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服务员把打包盒递给他们,“先生,您的菜已经打包好。”   悟空伸手接过来,“谢谢。”   他们并肩走在包间的走廊上,悟空晃晃手里的打包盒,“这条鱼够花花饱餐一顿了。”   邱颜有些无奈,难怪上了两份鱼,原来还有花花的一份,“你这样会把花花的嘴给养叼的!”这鱼要几百块一条呢。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从另一包间里走出来的沈岩,四目相对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刚刚的话,沈岩听到了吗?听到后会不会误会她?? ☆、离开之前 ?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可笑,她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呢,他现在有心上人作陪,哪里来的功夫想这些闲事。   悟空看见了紧跟着沈岩走出来的女人,美得不像话,所以这是老板移情别恋了?   他下意识的抓住邱颜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宣示主权的意味倒是挺明显,看向沈岩的眼神也是挑衅不屑的,“沈总,好巧。”   沈岩没有回应,视线直接扎在悟空抓住的那只手臂上,邱邱的手臂竟被别的男人紧紧抓在手里,他真恨不得上去拍掉那只咸猪手。   早上拥抱,晚上约会吃大餐,这吃完了饭还要干嘛?沈岩收回差点失控的视线,侧首对陶然说道,“走吧。”   陶然看了眼邱颜,怎么可以这样狗血呢。   她小跑着追上沈岩,抱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四,是不是吃醋了?我把那个男人暴揍一顿,你看怎样?”   “犯不着!我吃哪门子醋。”   陶然扁扁嘴,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上了车,沈岩还是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是不断播放邱邱和吴子初拥抱的那一幕,他们刚刚还说什么了?花花是吧。   邱邱,你真行。   这才多久呀,分手也就十几天而已,她就能抛开一切,转身投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所不知道的。   “我刚刚吃的太饱,我们去江边走走怎样?”   沈岩转过头,刚刚有些失神,他没有听清楚陶然的话,“恩?”   陶然也别过头看向车窗外,不再理他,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就走神,沈小四,你还敢说你不爱邱邱。   “去江边是吧?”他不太确定。没把陶然的话放在心上,他还是第一次呢,挺新鲜的。   陶然这才转过身,眼神示意他可以开车了。   “刚刚为何不跟球球打声招呼?你的教养怎么能允许你这样傲慢无礼?” 她忍不住调侃他。   “没有那个必要!”   “你跟乔嘉禾分手后都能一起开开心心的吃路边摊,怎么见了球球就跟见了仇人一般?”   他伸出右手把她的脑袋按在椅背上,“休息一会,到了后我喊你。”   现在他不想听到与邱颜有关的一切,他心里很烦,这烦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他不愿承认是与邱邱有关。   到了江边,他与她十指相扣漫无目的的走着。   “四哥,小时候你也喜欢这样牵着我。”   “恩,怕你丢了。”可还是丢了。   “我的脚好像有点累了。”她说的挺含蓄,可是他听得懂。   她如愿以偿的趴在他背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温暖,她弯曲着腿将脚上的鞋脱掉,还好她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今天穿了双有鞋带的鞋子。   她把两只鞋的鞋带扣起来,直接挂在他脖子上,两只鞋在他下巴两侧晃荡着,他哭笑不得,“还当我是十二岁那年呢。”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调皮,非要把鞋子挂在他脖子上,二十年过去,一切变了,又好像没怎么变。   “四哥,现在背着我,和小时候背着我时有何区别?”   “重了。”   “......”还真是不可爱,“那背着球球呢?”   良久,“她比你还重。”   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的相处下去了?“我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我身边。”   “然然,谁也回不到过去,向前看,别回头。”   “四哥,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向前看,别回头。”   沉默许久,“然然,前几天陆聿辰给我电话了,他在上海,想要见我一面,我没告诉他你在我这里。”   她圈着他脖子的手微微发颤,“四哥,刚刚你还告诉我,向前看,别回头。记性这么差,转脸就忘记了?”   “好。”所以每个人都在自欺欺人。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凌晨,他把陶然哄睡着后才回自己的房间。说不出的疲惫,一个晚上他总是有意无意的会想起邱颜。   真是个可恨的小女人。   她一定是故意报复他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快就开始了另一段感情。他也是有苦衷的,也不是故意要欺骗她。他比谁都想离开那个感情的漩涡,可是没人救得了他。   他盯着手机发呆,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不管不顾的拨了邱邱的号码,就全当关心关心她的新恋情,顺便再祝福一声,他要大度。   “有事?”   他开门见山,“你和吴子初在一起了?”   她冷嗤一声,“跟你有关系?”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他还真好意思来质问她,他有什么资格呢,晚上还深情款款的背着陶然在江边散步,到了夜里就来质问她,他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沈岩把手机摔到床上,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挂掉他的电话,关键还那么理直气壮。   他烦躁的想抽烟,摸了摸睡衣的口袋,空空的。   露台上,陶然正蜷坐在藤椅里发呆,手里的烟快要燃尽,一段烟灰段落掉在她的脚背上,她还是没有回过神。   直到烟头差点烫到她手指头,她吸了吸鼻子,抹去脸颊上的眼泪,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   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纤细柔美的手指夹着,将其缓缓放到嘴边,略略歪着脑袋,熟练地打开Zippo点燃。   迎着夜色,她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她肺里闷了好久,才缓缓从她的鼻腔里袅袅上升,一缕青烟伴随着那张忧伤的脸,凄美的令人心疼。   她吸烟时重时轻,时快时缓,这回她又轻轻吸了一口,烟雾慢慢被吐出。沈岩看到了那一个个白色的小烟圈,可是瞬间也被夜色吞没。   她是吸了多久才会练到连眼圈都吐的淋漓尽致?这些日子他放在书房的烟总是莫名的会少几支,他以为是他记性不好,看来真是遭了小偷。   那些她看着已经熟睡的夜晚,原来都是装的,连他都骗过了。她哪里是进入了梦乡,是在露台上抽着烟流着眼泪呢,可他却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陶然抽过烟又在露台坐了一阵,她端起烟灰缸准备打扫战场,可是抬头就看到倚在移门边上的沈岩,她的手一个哆嗦,烟灰缸落在了地上。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你抽烟多久了?”   她不敢看他,微微垂目,“五六年了。”   他心脏一阵抽痛,“因为他?”太敏感的一个数字,六年。   她没有否认。   他把她轻轻拉到怀里,“想他了,是吗?”   她一直摇头,哭的有些压抑,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然然,别哭了。”   “四哥,别再让一个爱你的女人为你伤心,女人哭泣时都是一样的,说不定邱邱现在也在哭呢。她也会想你的。”   他的身体一僵,他差点忘了,他的邱邱也会想他的,刚刚打电话时,她不是还没有睡吗?   接下来的时间陶然照旧陪着沈岩去上班,照旧无聊的看她的小说。人留不住的就是时间,两天而已,转眼就过去。   离开的前一晚,她约了邱颜,离开总要打声招呼,好歹她曾经称呼邱颜一声四嫂。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安静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些尬尴。   “明天就要回去?”邱颜努力让自己微笑着。   “对啊,我老公一直在催我呢。”她优雅的端起咖啡杯,轻啄了一口,“球球,关于我,你还是过不去自己那关是不是?”   邱颜一愣,原来她也知道了,她矢口否认,“不全是,我和沈岩的性格不太合适。”   陶然望着窗外,“球球,知道这件事后,痛苦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还有我。我的难过不亚于你。”   她长长叹了口气,“他在我生命里存在二十六年了,为我遮风挡雨,替我撑起整片天空。我也一直以为他永远都是我的,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给予我的宠溺,因为他是我的亲哥哥,我们血脉相连,这世上除了父母,再也不会有人比我们更亲近。”   她用食指擦去眼角的泪,“可是有一天他突然不再是我的哥哥,而变成一个爱我的男人,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再也不能毫无顾忌的在他怀里任性撒娇,再也不能像个孩子那样黏着他,甚至连个拥抱我都开始有阴影。”   她把视线落在邱颜身上,“你失去的或许只是一段感情,可是我失去的是一个我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一个跟父亲一样存在的男人,我再也不能依赖他了。”   陶然的一声声哭诉,直插邱颜的心脏,这个平时乐观的女孩,此刻却哭的像个泪人。   她们都没错,沈岩也没错,可是一切却偏偏成了这样。   邱颜递给她一张湿纸巾,“然然,别哭了,我羡慕过你,也嫉妒过你,可是从来没真的恨过你。”   “那四哥呢?你就真的不能原谅他?”   邱颜低下头看着杯中的咖啡,“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也真的开始犹豫不决,她想念沈岩,想的不可自拔。可是她没矛盾的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他,她嫉妒他心里还深爱着另一个女人。   她矛盾的不行,纠结的差点发疯,她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陶然看到她纠结的不行,决定趁热打铁,“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没有你,以后会有李颜,赵颜,他总要结婚生子的,不可能为了你终身不娶。”   陶然喝了口咖啡,继续,“他还爱着我还爱着我妈妈,只要我和我妈妈让他结婚,他不可能不答应。只是他结婚后能不能幸福,那就另当别论。当然,我现在就能预见他不会幸福。这真是你想要的?”   邱颜的脸色有些泛白,她又习惯性的咬着下嘴唇。   这是她想要的吗?当然不是。   看到他背着陶然散步,她的心都在遭受着凌迟一般,怎能忍受他以后与别的女人结婚生子,怎能忍受别的女人喊他老公,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喊他爸爸,不行的。   “我比你更了解我四哥,他是一个特别固执的男人,心里认定了谁可能就是一辈子。在没有我和我妈妈施压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选择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   她顿了顿,斟酌用词,“就像乔嘉禾,他宁愿选择得罪乔家,惹的爷爷气的差点心脏病复发,他还是一意孤行,做不到跟乔嘉禾结婚。你或许还不知道,至今他都还没跟家里人说你们分手。他还一直有所期待呢。”   邱颜诧异的看向陶然,沈岩竟然没跟家里人说?   离开前,陶然又丢下一句话,“知道我为何会跟颜阿姨一见如故吗?你可以去试着寻找答案。”? ☆、向前看,别回头 ?  机场候机室。   沈岩忍了一路,还是脱口而出,“昨晚你去找邱邱了?”   陶然点点头,“喝了杯咖啡。”   “然然,谢谢你。”他语气无比的真诚。      陶然无害的眼神盯着他,“谢我做什么。”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只是浅浅一笑,有些话说出来就见外了。陶然做的事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欣慰,爱过这么一个女孩。   “四哥,跟我假扮情侣的这些日子,感想如何?”她歪着脑袋看他,眼睛里带着几分天真。   还能有什么感想,这一生算是没有了遗憾,把他想做却一直没法做的事,都做了个遍,青春无悔了吧。   “挺好。”   陶然呵呵一笑,“四哥,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向前看,别回头。”   “好。”   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这一刻世界安静至极。   “然然,人这一辈,会爱上两个人吗?”顿了顿他又加了句,“不在同一时间里。”   “会呀。一个人离开后,总有另一个人会替代那个人原本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四哥,不要纠结你曾经爱过的,也不要怀疑你现在爱着的。珍惜眼前人。”   他眯了眯眼,调整好呼吸,“然宝。”   她心里止不住的颤抖,“恩?”   “我...爱你。”   “恩。”   “以后,我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去爱你。”   “好。”   许久之后。   “四哥,我能给你的,都在那五天里了。对不起,还差你两天。”   “已经足够了。”   进入安检前,他替她擦干眼泪,“你欠我的那两天,就当是我提前交的定金,预定你的下辈子。还有你欠我的...亲吻,甚至更多,下辈子一并还给我。双倍还给我。”   她点点头,声音沙哑哽咽,“好。”   飞机起飞了,他又待了好久才离开。   汽车驶向了高速,沿途的风影一路后退,想多看一眼都没有机会,跟他的人生差不多,想紧紧抓住,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陶然离开这里了,他的世界好像空了一半,任何东西都无法填满。有不舍,更多的是担心。   以前每当她说她过的还不错时,他信了。可那些烟呢?有哪个过的还不错的女人会大半夜起来摸根烟抽,正常的女人都不会。   可他走不进她的心里,永远无法得知她最真实的想法。她不愿多说,他就选择不多问。从现在开始他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她婚姻幸福,这是他唯一能够为她做的。   他也会信守承若,向前看,别回头。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安静,空虚,无聊。一点生机都没有。   邱颜这两天更是憔悴不堪,除了要奔波在家和医院之间,还肉疼的想着那天在机场的画面。   那天她也会送陶然了,那个丫头,她恨不起来,反而有些心疼。最终是没有执拗过心里的决定,还是急匆匆赶了过去。   还好她赶上了,赶上远远的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当然少不了沈先生。离别的那刻,他们没有拥抱,沈先生只是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刮去,而后她转身便离开,干脆,没有任何拖沓。   这个女人真叫人有些...心疼。她明明脆弱的不行,可却还是坚强傲娇的潇洒挥手。   异常热闹的大厅,沈先生矗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是格外的孤单落寞,挺拔健硕的身姿在那一刻也是单薄的摇摇欲坠。他一直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陶然离开了,连同带走的还有他的灵魂。   邱颜再也没有勇气继续目睹他的落魄,因为他此时的潦倒不堪是为另一个女人。她逃一样的离开。   她与沈先生在一起的这两年里,能让他不寂寞的也只有生活,可他的灵魂呢?依旧在为另一个女人孤单着。   她看过太多悲欢离合的场面,同学的,朋友的,陌路人的,可是震撼人心的却是沈先生给的这次分别。一个眼神,一个转身,带走的却是沈先生全部的希望。她还拿什么去赢得沈先生的爱?   在她还继续发呆的时候,顾悠悠已经给她拿来了下午茶,一杯咖啡和一小块提拉米苏,都是苦的可以。   邱颜牵强的笑笑,“谢了。”   这个谢字弄的顾悠悠浑身不自在,还真是客气呢。顾悠悠嘴里咀嚼着蛋糕,忧心忡忡的看着邱颜,“颜颜,你最近是不是跟沈总吵架了?一副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的样子。”   邱颜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又或者是不想跟别人说过多的感情上的私事,她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家里有点事,对了,我前两天在江边好像看到你了,跟一个男人在散步,是不是你?”   顾悠悠一个紧张,被嘴里的蛋糕噎得半死,差点就送了小命,她用力捶捶胸,又赶紧喝了几口水,这才喘过气来。   她心虚的看着邱颜,“我这几天都在家里追剧呢,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江边散步,大概是你眼神不好,看错人了。”   总算把顾悠悠给糊弄过去了,至于到底江边的那个女人是不是顾悠悠,她才没心思去追根究底呢。   再说了,就算是,又关她什么事呢,恋爱不是件好事情吗,说不定还没到恋爱的程度,顾悠悠这小妞不好意思说呢。   下班前她收了悟空的一条信息,【我已经让我爸帮忙联系了国外的专家,放心,不会有事的。】   邱颜的心脏有一股暖流涌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却是一个被她拒绝了的男孩,却不是她深爱的那个男人。   只是国外的医生过来,昂贵的手术费可不是她能付得起的。早前家里换了套复式的新房子,再加上装修,已经花掉了家里多年的积蓄,要拿出那么一笔手术费还真是吃力。   下班后她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路上堵车,她更是闹心。   父亲就是家里那棵屹立不倒的参天大树,为她和母亲遮风挡雨,可从没有想过这颗大树早已经不起风吹雨打,过不了多久就可能要连根拔起,她恐惧害怕,从未有过的彷徨,像丢了魂一般。   这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也只有十几天而已,可她却好像在人间炼狱待了百年有余,她一直想法设防的爬出这炼狱。   可等她拼了命的终于爬出来时,发现眼前又是一片汪洋,而她那点游泳的本领远不足以对付海里的惊涛骇浪。   她即将成为溺水将死之人,悟空就是她的浮木。在死亡面前,爱情变的一文不值,求生的本能让她慌乱之中牢牢抓住悟空伸出来的援救之手。   可是等她被救上来之后呢,她要拿什么会回报她的救命恩人,还是一个一直对她有所图的恩人。   以身相许吗?   推开病房的门,没想到悟空已经坐在病床边上,正和父亲聊着天呢。   父亲还是戴着眼罩,他不知道眼前的这小伙子是谁,长得什么样,但看得出他还挺高兴的,眼角的褶皱笑的更深了。   悟空站了起来,“邱颜姐,我正好来医院帮我妈妈买些高血压的药,顺道就过来看看叔叔。”   顺道?降血压的药需要绕那么远的路才能买的到吗?她觉得她欠悟空的这份情越来越多,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还,到底能不能还得上。   “谢谢你过来。”   悟空没有多逗留,随后就离开了。可是病房里的气氛好像开始不对,尤其是颜女士的脸色。   “颜颜,小吴不止是你同事这么简单吧?”颜女士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毒辣,虽然她也只是和小吴聊了几句,可是他的心思,颜女士却是猜了个彻底。   邱颜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这模凌两可的回答,让颜女士很不爽,“什么个意思?”是就是,不是就说个清楚,恩什么恩。   邱颜有点烦躁,“就是他追我,我拒绝了。”   颜女士松了口气,“现在不是你谈情说爱的时候,你这才分手多久呀。还有啊,我是坚决不同意什么姐弟恋的,说我古董也好,说我顽固不化也罢,反正姐弟恋在我这里过不了关。”   “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谈论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悟空...小吴帮忙联系了国外的专家,会诊后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手术方案。”   颜女士一个激动,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赶紧跟小吴说,不用什么国外的权威专家。你现在就给我打电话。非亲非故的,我们可受不起这个人情。”   邱颜急了,“妈,你干嘛呢,现在是我的事要紧还是爸爸的命要紧?!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可以感情用事!”   颜女士双手叉腰,“你现在就是喊奶奶都没用,现在就给我打!”   “妈!”   “行了,能不能安静一会!”一直沉默的老邱终于发飙了。   邱颜还想争辩来着,也只有闭了嘴。   “颜颜,听爸爸的话,手术咱们不做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呢。国内的那些名医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人财两空的事,就听爸爸一次,行吗?就当爸爸...”求你了。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邱颜就拦住了他,她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哀求,“爸,我答应你,答应你。”   她都快被父母给逼疯了,她要怎么办才好。没法子,拗不过妈妈,她还是打了悟空的电话,吞吞吐吐的终于把要表达的意思给说清楚了。   一如她预料的那般,电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邱颜,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并不欠我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换成行里的任何一个同事,遇到了这样的困难,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可是我爸爸他不愿意手术。”   “邱颜,我爸联系的这个专家成功做过好多例这样的手术,虽然有风险,可是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钱的问题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   “对不起。”她还是拒绝了。   挂上电话,在楼梯口发了好久的呆。她转身时就被一道黑影堵住了去路,像看到洪水猛兽一样,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莫名其妙 ?  沈岩看到她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在跟小情人煲电话粥?”沈岩的语气里说不出的轻佻。   邱颜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心上人走了,现在有空来撩拨她了是吧?可惜姑奶奶她没空奉陪。   邱颜想绕过他离开,哪知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她的骨头都差点被攥断掉,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可真疼。   “沈岩,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的感情已经被你践踏玩弄的一文不值,最后给我留点自尊,行吗?”她几乎是哀求。   她就是这样看他的是吗?也对呀,他不是好人,伤了邱邱的心,怎么还能贪心的请求她的原谅。   他也不想再去跟陶然再有感情上的纠葛,只想单纯的当她是妹妹。可是人心哪那么容易控制住,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过去和现在分的一清二楚。   “邱邱,我从来没有践踏,更没有玩弄你的感情。然然只是我的过去,我以为我把所有的感情都处理好了,哪想到会被我搞的一团糟。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邱颜冷嘲的笑了出来,真是好笑,把她伤的体无完肤之后,就想用三言两语的歉意来打发她,还真是幼稚的可以。   “沈岩,你的心都随着陶然离开了,你再说对不起还有意思吗?”   “那是过去的心。”   邱颜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真是令她刮目相看,分开才多久,这么酸掉牙的情话他可是张口就来。   “好,那我问你,你会接受家里的商业联姻吗?”   “不会。”   “若是陶然给你施压呢?”   “会。”   失望在心里四处蔓延,“沈岩,你还敢说她只是你的过去,你未来的心还不是照旧给了她。”   “因为她值得,与爱情无关。这个世上除了我母亲,再也不会有第三个女人像然然那样爱我。”   大概是悲伤过度,邱颜竟然笑了出来,还真是可笑呀,“沈岩,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那我的爱又算什么?我爱了你三年!”   沈岩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邱邱,也才三年而已。可是她对我好了二十多年,我和我父母永远都在她的首位,以后就算是她的丈夫也没法超过我们三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沈岩,你真够无耻的!”   “谢谢,深表荣幸!邱邱,你给我的爱是与爱情有关,爱情是自私的,可她给我的爱,与亲情有关,亲情又是个无私的东西。”顿了片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邱颜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她无力回击。   沉默几秒,“你还指望陶然像以前那样对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她会,只要你不介意。”   邱颜冷哼,“关我什么事!你真是可笑。”   “她担心她的四嫂会介意会吃醋,所以只要你大度,她还会待我像亲哥哥那样。所以她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这完全取决于你。”   “......”她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智商没他高,可如今连话都说不过他。今天真是晦气,遇到这么一个无耻之徒,她使劲想抽回那只被他抓住的胳膊。   沈岩挺满意今天的谈话,他配合的松了手。邱颜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这才解气的跑开。   沈岩受虐后还笑的那个开心,他伸手拍拍那个脚印,也是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岳父母了,也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   接了个电话后,他直接走向病房那边。   来到病房时,颜女士正在削苹果,看到沈岩,她先是一怔,而后笑的合不拢嘴,“小沈快过来坐,今天不忙?颜颜刚刚下楼去买饭。”   老邱听说是沈岩过来了,一把扯过眼上的眼罩,一脸的慈爱,“你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过来的?”   沈岩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真是哭笑不得了,还真没见过亲爹亲妈这么逼自家女儿的,“我要是再不过来,你们就能要了邱邱的命。”   “给她点教训,要不她整天活在象牙塔里,没事就爱钻牛角尖。你放心,我和你爸...和你叔叔心里有数。”   “爸、妈,这次分手的确是我不对,跟邱邱无关,她心里本来就够难受,你们就别再给她添堵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思,把一些事情也理出了一个头绪,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们就回家吧。”别搁这里添乱了。   老邱和颜女士满意又欣喜的一直点头,“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两口就不掺和了。”   沈岩的手指毫无节奏的在腿上敲打着,猛然间停了下来,他看向岳母,“这是然然的主意吧?”   颜女士一愣,赶紧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是我的想法。”   “一个狠心的小姑子,再加上一对狠心的父母,邱邱以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舒服了。”他起身,“爸、妈,你们继续。”   老邱和颜女士面面相觑,活了这么大,在未来女婿面前丢了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走到病房门口,沈岩又转过头,“然然是不是把你们的剧本都写好了?接下来还有多少集要演?”   颜女士尴尬的笑笑,“小沈,我发现你是越来越幽默了。挺不错的。”   “谢谢妈,谬赞了。”   “......”   在住院部的一楼大厅,刚出电梯,沈岩就看到了手里拎着晚饭的邱颜,有生煎有粥还有几个小菜,貌似都是他爱吃的。   她也看到了他,却没有好脸色相对,不给他两记耳光,是她的教养高,不跟这个人渣一般见识。   他走近她后,漫不经心却又暧昧的语气,“买给我的?”   邱颜没心情搭理他,侧过身想从他旁边绕过去,可他偏偏不让她如意,挪了个脚步又挡在她跟前,“人我不感兴趣,吃的留下。”   “你滚!”她的声音足够大,大厅里的人频频投来复杂的眼神。邱颜想着这回他该收敛了吧。   沈岩扫了四周的人群一圈后,一本正经的对邱颜解释道,“老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陪咱爸咱妈聊天打发时间,把做晚饭的时间给忘记了吗?”   他用力掰开邱颜的手指,几乎是抢过她手里的手提袋,还一边无耻的说着,“这些东西我来吃,一会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他无视邱颜的龇牙咧嘴,又拍拍她的肩,“赶紧上去看看爸妈,我在停车场等你。”   说完得逞的拎着晚饭离开了。   邱颜还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大庭广众之下都可以这么厚颜无耻的谎话连篇,她忍无可忍,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沈岩!”   再过分的话她还真的说不出口,毕竟还有这么多病患家属在电梯口盯着他们这场闹剧呢,这个人,她丢不起的。   沈岩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老婆,回家后我主动跪键盘,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你现在先上去看看咱爸咱妈。”   邱颜整个人都崩溃了。   翌日。   上班照旧,只是她总觉得办公室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思来想去,问题出在顾悠悠身上,这几日她神神秘秘的,也不再跟她东拉西扯了,没事就抱着个手机发信息,聊的个不亦乐乎。   难道真的发展了新恋情?也挺好的,终于赶在光棍节之前脱单了,可她自己呢,没想到从订婚女人一下子沦落到大龄剩女,这差距,是个女人都难以接受吧。沈岩,可真是可恶。   不过昨天回到病房后,明显父亲的情绪很高,一直笑呵呵的跟她聊天,想来应该是沈岩去过病房了。对着那个忘恩负义,抛弃她女儿的男人,她的老邱怎么还能高兴起来的。   莫名其妙!   悟空今天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大概是被她伤到了吧。   之前她还一直感谢悟空帮忙联系了医生,可是人家把事给办好了,她又反悔了,这出尔反尔的行为她自己都鄙视。   可是老邱的心情她不能不顾及呀,就是找来了国外权威,若是老邱不配合做手术那不是也白搭吗?   她趴在桌在上无力又无奈。她的人生好像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接下来往该哪里走,该怎么走,她一点主见都没有。这种感觉糟透了。   忙完一天的工作,快下班时,她又看了眼正在低头忙碌的悟空。   办公室里不适合说私事,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悟空,【悟空,对不起,是我考虑事情欠妥,替我谢谢叔叔。你们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隔了好久手机才震动,【师父,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求得真经的道路上,布满荆棘,困难重重,保驾护航是我的职责。】   邱颜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何德何能呢。【谢谢。】   悟空回了她一个加油的表情。   这一生,她们也只能有师父情分了。那么温暖低调的大男孩,她没有那个福分拥有。   无聊的点开朋友圈,不知为何她点开了陶然的页面,最新的一条动态,也是她微信里的唯一一条动态。   【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附带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京城的机场,另一张是她无名指上的那枚耀眼的钻戒。   这条微信一定是炸开了锅吧。一切看似尘埃落地,却又风起云涌,京城那边也一定在上演极其精彩的情感大戏。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怎么会不精彩呢。   谁都是自己的主角,却不经意间也会成为别人戏剧里的配角。而她和沈岩呢,在陶然的那场戏里,或许连配角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只是个匆匆过客。   评论里她只能看到沈岩的,【妈有高血压,你还是悠着点。】   陶然回复沈岩,【我已经提前通知三哥,给她备了急救车。】   沈岩,【......你那钻戒太高调。】   陶然回复,【我有两保镖,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邱颜看着沈先生吃瘪,心里说不出的舒爽。她也手贱的点了赞,顺手给她留言,【幸福就在你身边,珍惜。】   她刚要退出页面,就显示有回复,陶然这是抱着手机刷评论呢。   她回,【谢谢四嫂。弱弱的问一句,我结婚的份子钱,你和四哥什么时候给我。你们也不穷,就别拖欠着了,我最近手头挺紧的,信用卡还款的日子也马上就到了。PS:可以微信转账给我,多多益善。】   邱颜无语,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呢。   她还没有回复呢,沈先生就积极回了,【我想转给你,可没那么多钱,卡都在你四嫂那里,你问邱邱要吧。】   陶然,【四嫂会不会很小气,不舍得转给我?】   沈岩,【她是最大度的女人。】   邱颜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热闹,她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这都是...什么事呀。   一天的时间又这么挨了过去,又到下班时间。她整理好办公桌准备下班去医院,离开前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是京城那边的号,难道是陶然?   接通后,传来的却是低沉有磁性的男声,“喂,你好,是邱颜吧?”   邱颜一时也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你好,你是哪位?”   “我是陆聿辰。”   ? ☆、他从不乐善好施 ?  邱颜一时有些紧张,她是见过陆聿辰的,当初跟沈先生回家的时候,见过一次。   他身上散发着别样的男性魅力,内敛、低调、成熟,可他的眼神里却隐匿着一股野性与狠励,他不经意看你两眼,那深邃锋利的眼神,都会令你不寒而栗。   “陆二哥,你好。”其实陆聿辰也没说什么,就连语气都透露着几分温润,可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我在你们银行对面的咖啡厅,有幸请你喝一杯吗?”   她没有矜持,“好啊,我马上就过去。”不过去,也不敢呀。   “沈岩不知道我在这里。”   邱颜不笨,“我一个人去赴约。”   “好。”   挂上电话后,她的手心都出了汗,暗骂自己,邱颜你真是出息!他又不会吃了你,你怎么就怂了呀!她大概猜到他今天来的目的,绝对不是请她喝咖啡这么简单。   拿着包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直奔对面的咖啡厅一路上她的心都嘭嘭嘭乱跳个不停。这么个危险性的男人,也不知道陶然喜欢他什么,跟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对岂不是要早早归西。   到啦咖啡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异常显眼的男人,他垂目正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杂志,随性慵懒。   邱颜扶扶胸口,吸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到邱颜时他微微颌首,似笑非笑,“比小四要守时,坐吧。”   邱颜喊了声二哥,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刚刚他的话也不知是夸她呢,还是在损她的沈先生。他已经替她点了一杯柠檬,还真是霸道的可以,可她只有接受的份。   “你父亲最近还好吗?”   她抬头却不敢与他对视,目光四处飘着,原来他也知道了,应该是沈岩跟他说的吧,“就那样吧。”   他点点头,“叔叔挺幸运的,毕竟那个手术的成立功率太小,可是小四还是赌赢了。我也挺佩服他的。”   邱颜听的一愣一愣的,一头雾水,她咽了咽口水,“陆二哥,你也知道这事?”她其实是想套陆聿辰的话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得逞。   她还记得陶然跟她说过的那句话,“知道我为何会跟颜阿姨一见如故吗?你可以去试着寻找答案。”   他答非所问,“看来你对小四还真是特别。你大概不知道六年来他唯一一次回家就是带你回去见家长那次。”   他的拇指一直摩挲着咖啡杯壁,声音有些缥缈,“他唯一一次打电话给我是在三个月前,为了你父亲的手术。迈克是我的老友,你父亲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没有哪个医生愿意冒这个风险,会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沈岩没有说服迈克手术,最后他打电话求我的。”   他不自禁的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当时我和..然丫头分手,沈岩打了我一顿后就离开了京城。没想到他会为了你父亲的事来求我。不可思议。”   他抬眼看了下邱颜,不错,跟他预想的一样,大概是被震惊到了。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他得给邱颜点时间让她好好消化一下。   还真以为他没看出她那点试探的心思吗,可是正中他下怀,他何不顺水推舟呢。   他精于算计,又事事防备,在生意场上待久了,这些都成为本能的反应,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和陶然,他已经不再轻易去交心。没意思。   他是个商人,从不乐善好施,也没有达到那样的修养,他付出了,所以现在要求回报了。时间差不多了,他放下咖啡杯,“你和然丫头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邱颜猛地抬起头,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略顿几秒,“还行。”   他也不再拐弯抹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到她面前,“帮我转交给然丫头,她的结婚礼物。”   邱颜看着这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又不敢,难为死她了。可是陆聿辰的手一直举着首饰盒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霸道的不容拒绝。   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她已经领会,他父亲的确病了,可不是现在,而是三个前。那会沈先生因公事出国,父母也凑巧说要出国避暑,原来是去手术了,她不知道的时候,沈先生已经扛下了所有的压力。   关键是做手术的医生还是陆聿辰请的,所以她欠陆二哥的,欠了一条命。现在陆二哥有求于她,只是送一个东西出去,她能拒绝吗?拒绝得了吗?   她心一横,还是收下了,打开之后,是一条蓝宝石脚链,美轮美奂。她结结巴巴的说着,“陆二哥,你...其实...其实,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怎么不自己送出去。”   “不合适,我送了她也不会收。”   邱颜默默的垂下眼皮,她不敢去看陆聿辰,他此刻孤独落寞的神情让她想起了那日机场的沈岩。   陶然终究是幸运的,不管结局如何,她收获的是这两个男人高于灵魂的爱,人生还有何所求?   她不知道陶然和现在的林先生到底幸不幸福,有没有很爱林先生,可是她知道的是,陶然一直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壮着胆子问了句,“陆二哥,你还想过...再去挽回她吗?”   这个男人很奇怪,总要答非所问,“她能结婚我...挺开心的。接下来我也该离婚了。”   邱颜尴尬的笑笑,“陆二哥,我不太懂。”   陆聿辰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就是要你懂做什么。不过他最后离开咖啡馆时还是给了她解释,“只有结了婚的她,我才有可能配得上她。”   邱颜一个人又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明明只是说了十多分钟的话而已,可她刚刚已经是精力透支,真是匪夷所思。   她把杯子里的柠檬茶都一饮而尽,接下来她要赶去医院,找老邱和颜女士秋后算账了,真是中国好父母呀,竟然连自己的亲闺女都坑!   到达医院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来到病房,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病床上整理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就没人住过。   她的父母,跑了?   她刚要跑去护士台问个清楚,洗手间的门被推开来,走出来的竟然是沈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爸妈呢?你把他们藏哪里去了?”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他们一时兴起想要去瑞士看看,我下午送他们去了机场,这会应该在飞机上看电影。”   “原来你和陆二哥都是一伙的!”   沈岩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忘记了,陆聿辰可是说过沈岩不知道他来上海的。口误口误,还真是对不起陆二哥。   “他当年伤了然然的心,你现在伤了我的心,不是一路人是什么!”她也被自己给醉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她都能扯到一起。   沈岩松了一口气,“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他也配?”   好歹糊弄过去,可是这一切还是云里雾里的,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岩拿上外套就走了出去,邱颜紧随其后,她会郁闷死的,“沈岩,你到底想怎样啊?”   沈岩驻足,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本子,很眼熟,不是户口本是什么,可是他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个东西?   他翻开户口本,将首页摊在邱颜面前,“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要是不认识,我负责读给你听。”   邱颜定睛一看,户主可不就是她们家老邱同志。沈岩,我家户口本怎么会在你手里?”   他小心翼翼的将户口本收好,“没领过结婚证,难道还没听说过,领证时要带上一个叫户口本的朋友吗?”他拍拍她的脑袋,像在安慰受伤的小动物。   邱颜反应过来后小跑着追上他,“沈岩,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谁要跟你结婚了!你真以为我爸妈有那么好糊弄的!他们要是知道你心里还有别的女人,他们是不可能把我嫁给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邱邱,如果我这样的三好男人也算是薄情寡义,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大多数男人的感受?你这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这样的想法要不得。”   他今天的心情貌似格外的好,继续跟她开玩笑,“其实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没关系的,你说出来我不会嘲笑你。毕竟能嫁给我也是你人生莫大的幸运。”   邱颜已经走的气喘吁吁,她现在才注意到,沈岩走的是楼梯,这从二十六楼走下去,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沈岩,你真的以为你嬉皮笑脸我就会原谅你?你做梦!”陶然咬牙切齿的说着,真恨不得咬他几口。   “邱邱,我没指望你能断时间内原谅我。等到我死的那天你能原谅我就足够了。”   邱颜的心有片刻的抽疼,可也只是转瞬即逝,她不能轻易这么妥协,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嫁了,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折磨我,总好过你一个人黯然伤神来的划算,你说你笨不笨!”   貌似听着还不错。   在她失神的时候,已经被沈岩堵在了墙角,直到他的唇靠近,她才瞪大眼睛看向他,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覆上了她的嘴唇,所有挣扎的呐喊声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好不容易才挣开他的亲吻,她差点缺氧窒息,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这里是医院,是公共场所,随时都有人过来,你疯了吧!”   “没事,这是在二十一楼,除了我们俩,还有哪个傻子不坐电梯走楼梯的!”说着就要再次亲吻她。   然后他们俩就听到了两声咳嗽声,沈岩转脸。   一个小年轻从二十楼正往上爬呢,哪里想到转台墙角还有一对做坏事的男女,做坏事就算了,还口无遮拦的骂他是傻子,他能忍吗?   最后默默的走过他俩身边,忍了。   邱颜双手锤他的胸部,气急败坏,“你这个流氓,快点放开我!”   他笑了出来,“刚刚你不是也挺享受的。”   “沈岩,你无耻。”   沈岩一把将她抱起,托起她的屁股,将她的两条腿盘在他腰间,将她抵在墙上,“我要是不做点流氓的事,还真对不住你的骂名。”   她安静下来,知道这样的招数对沈岩不起任何作用,“沈岩,你知道我是一个没法勉强自己的人,我现在不想跟你做这些亲密的事,所以别让我讨厌你。”   他紧盯着她有些怒意的眼睛,“我想说的是,我也是个无法勉强自己的人,若是我现在不按自己心里想的去做,我怕我以后也会恨自己。与其让我自己恨自己,还不如让你来恨我。听说爱之深恨之切。”   真特么的无耻!   邱颜和他好声商量,“说不定一会就有人过来,你放我下来行不行?”这样的姿势太过让人浮想联翩。   “我只是亲亲你,不会乱动。”   她极力反对,“那也不行,别人可不这么想。”   他凑到她耳边,“你以为真有那么多傻子。”   然后又是一阵咳嗽传来,沈岩眯了眯眼,还真是故意跟他作对呢!之前那个小年轻只是到二十一楼拿个东西,谁想到他回来时,这俩人还没有走,真是够那什么的,伤风败俗呀!   他又咳嗽两声,“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医院投诉你们!”说的那个义正言辞。? ☆、拨开云雾 ?  沈岩放下邱颜,转身就往那个男人那边走过去,邱颜一看形势不妙,赶紧拽住沈岩,“走啦,你还嫌不够丢人!”   沈岩被邱邱拉着走了,剩下那个小年轻还很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   一直到了一楼,沈岩都闷闷不乐的。邱颜默默跟在他身后,也不理睬他,她心里五味具杂,原来的那个贱男又回来了,她心里已经多少有了阴影,她无法做到坦然接受,虽然多少她有些矫情了,可是她受不了她爱的男人,心里却爱着别的女人。   到了停车场,沈岩提出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很多话她要当面跟他说清楚,总不能太便宜他。   他今天自己开的车,挺好,没有司机她可以说的更自在一些。   “沈岩,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分手是我深思熟虑的事,既然分了,就没有复合的必要。以后你会找到适合你的女人,而我也会遇到那个正确的人。”   “吴子初吗?”   真是不可理喻,邱颜没有回应。   他盯着前方的路,“邱邱,没有谁比我更适合你。”   她十指交握,一直不停的揉搓,“可是你心里还爱着别的女人,我做不到不介意,我没有那么伟大,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车里的空气都凝结了,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   他缓缓开口,“我心里肯定还有然然,我一时也无法将她彻底放下,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很不公平。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开你,我放不下,我知道我自私了,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好不好?”   邱颜将脸别过去看着窗外,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你放不下我,是因为你习惯了,内疚了,还是...”还是因为你爱我。   她没有勇气问他是不是爱她,认识这么久来,他从来都没说过爱这个字。以前以为他不浪漫,不习惯这样表达,可是他却能对陶然说,说的那么炽烈。   “邱邱,你想要的这三个字,我现在还无法给你答案。”   呵,她就说吧,她自作多情了。   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应,沈岩问她,“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不爱她,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我怕我说了后,你也不会原谅我,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我想好了,等到我们领证后,我每天说个一百遍给你听。”   “......”其实就算他刚刚不说爱她,她也不打算再跟他计较了,在陆聿辰说他为了父亲去求人时,她所有的怨气都烟消云散。那么高傲的一个男人,那么憎恨陆聿辰,竟然为了她的父亲,去低声下气的求他。   他离开家那么久,只是为了让她得到家人的认可,又回到了那个伤心地,那个有着他和陶然回忆的城市,为了她,他竟然去面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父亲假住院这段时间,她都被折磨的不像样子。那他呢,他独自一人承担了怎样的压力?万一手术不成功,他心里要承受怎样的煎熬?可他还是替她全部做了,为了给她一个爸爸。   他曾经也对她表白过,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表白的对象是她。   他说过,“我想对我的未婚妻好,试着接受她的全部。她不想离开父母,那我就在上海定居。她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着父母,那我就当岳父母的儿子,陪他们吃饭聊天,消遣时间。只要是她做不到的,我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去做到。”   他果然都做到了,所以老邱和颜女士那么喜欢他。   她擦擦眼泪,“我没打算原谅你,所以说不说的都一样。”她嘴上还不能就这样轻易原谅他的,总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沈岩一脸的无所谓,“我也不怕,看谁熬得过谁,你再过两年就三十了,你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呢。”   “......”还真是遭人恨。   原本以为沈岩把她送回家后,就会很自觉的滚回去,她还是小瞧了他的无耻程度,他硬是挤开门钻了进来。   “沈岩,你就不怕我报警?”   “以什么名义让警察把我抓走?私闯民宅还是对你图谋不轨?住进来我是得到了爸妈的应允,而且以我的身家和长相,警察很难相信我会对你有点别的想法,倒是会怀疑你的居心不良。”   邱颜把包扔到他脸上,愤恨的向楼上走去。其实吧,他住在这里也算是好事一桩,至少她夜里不会害怕。那么大一房子,她一个人住着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可该有的矜持她还是要装一装的。   “等一下。”沈岩喊住了她。   她很不耐烦,“什么事?”   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信封,邱颜回头时就看到了他手里扬着的牛皮纸信封,“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又走下楼梯一把夺过信封。   “晚上我睡楼下的客房。还有啊,一会看完信可别哭着来找我,我真怕你对我居心不良。”   邱颜切了一声,转身离开。到了卧室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或许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颜颜:   看到这封信时,我和你爸爸正在享受愉快假期的路上,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你。   你也知道的,有些幸福往往来的太突然,我和你爸都还没做好这个心里准备呢,结果就抽中了旅游大奖,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沈岩和陶然的事我一清二楚,还在纽约的时候小沈就跟我谈过,他一直在痛苦自责,我能感受到他对陶然的爱,更能感受到他对你的用心。   女儿,谁还没有个过去呢,何必自寻烦恼。   就像你爸爸,他以前还暗恋过他们的校花呢,当然暗恋未果。可你看我们,生活的这么惬意幸福。说起幸福,那是靠自己争取和经营的,幸福开始时的模样都是不尽相同的,可幸福的后来却都是一样。   我知道你对沈岩有一定的误会,妈妈跟你说一说关于他的故事。   在纽约的那几个月里,若是没有他,我怕我已经支撑不住。曾经我和你爸爸一度想放弃,因为手术费太过昂贵,希望又那么渺小,可是他不同意,他不想让你失去这个世上最爱你的男人。   所有来自手术的压力与痛苦他一人承担,承担了原本属于你的那一份。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半年前,你爸爸出国考察那一次,他出了车祸,生死一线之间,我整个人都慌了,连手术同意书都是沈岩签的。   索性你爸爸醒过来了,可是噩耗接踵而来,因为医生检查到你父亲头部竟然长了一个恶性的肿瘤,位置太过特殊,而他刚做完心脏部位的手术,身体情况太差,没法接受第二次大手术。   所以你无法想象在那半年的时间里我和沈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既要照顾你爸爸,又要照看我的情绪。也就是在那时他的胃出现了问题,他做了胃部切除手术,切除了三分之一。也就是那个时候陶然被他安排过来照顾我,他谎称他要去伦敦开会,其实他就在楼上住院呢。   而那时候你正和他闹分手,他无暇顾及,只有选择跟你暂时分开。   他手术了,瞒着所有人,就连我都不知道。你能想象一个人孤单的躺在手术台上,外面连个等候的人都没有的那种失落滋味吗?   有一天我不小心按错了楼层,直接坐到了他住院的那一层,没想到他的病房号正巧和你爸爸的一样,我误打误撞竟然看到了他。   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包括他的身世,他曾经的那段感情,也或许都是经历过死生,所以我们将这一切身外之物都看的很淡。   我特别心疼这个孩子,不是因为他为我和你爸爸做了这么多,而是他本身就打动我,独立、内敛、隐忍、孝顺、善良。   这次假住院,让你尝受一下担心父母的滋味,是陶然的主意。她说有些痛非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别人经历时的痛,有些心里疙瘩只有及时彻底的切除,才不会留下隐患。   女儿,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爱情仅仅是我们生命里的一小部分,等到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会觉得,爱情不如陪伴。   有个人陪着你,知你冷暖,想你所想,替你做那些你想不到做不到的事,那才是你的福气。   爱你的妈妈   看完信后她已经泪流满面,她的沈先生,在那半年里,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黑暗。而她呢,她都在做什么?   她跑下楼去一脚踹开客卧的门,沈岩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他把浴袍拢了拢,“我自持力很差的。”   邱颜跑过去抱住他,“我就是抱抱你,沈岩,我就是想抱抱你。”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胃部,“这里疼吗?”   “麻药过了之后有点疼,跟你咬的差不多,也没那么疼。”   “沈岩。”   “恩?”   “我再也遇不到比你更爱我的男人了。”   他有些骄傲,“我不是早就说了嘛,你还不信呢。”   她用力的点头,“信了,我早就信了。”她又道,“陶然,她知道你手术吗?”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应该知道吧。那段时间,妈每天都来照看我,所以爸爸都是由然然照顾的。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而且那家医院她也是投资人之一,想查到我的事再简单不过。”   “她知道了都不去看你的吗?”   “没去,她小时候看我生病打针都要难过的哭上一阵。我做了那么大一个手术,她都知道了看到我后一定会哭,她哭了我就会更难受,不利于我伤口恢复,所以她能为我做的就是好好照顾我的岳父。”   邱颜的眼泪流的更凶,“沈岩,你说的对,她比我更爱你。”他把她往怀里又紧了紧。   一阵你侬我侬之后,她又不忘问他,“我爸爸假住院这事,你真的没有参与?”她还不太信呢。   “我没有那么无聊。”   “可然然她怎么可能给爸爸安排了到VIP病房呢?”关键是没病没灾的,纯属无聊混日子。   “那家私立医院也是她投资的,安排个病房还不是小事一桩!”   “她怎么那么喜欢投资医院。”果然有钱就是好,可以做任何任性的事。   因为她从小最害怕的就是家里人生命,尤其是他生病,每次比他自己都要担心,也可能是这个缘故吧。“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躲不过去的命运,有自己的医院看病方便些吧,她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你在这座城市,所以她才在这里投资的?”其实不用想也该是这样的,她那么爱她的哥哥,当然会做到最好。   或许怕她又多想,他简单的嗯了一声。   她又想起那个有点让人发愁的任务,“她结婚的时候我要送她一份贵重的礼物,她照顾我爸爸那么久。”所以送个蓝宝石脚链合情合理吧。   “礼物怕是还暂时用不上。”   “什么意思?”   “她的婚礼还不一定能办得成。”? ☆、女人心也会深似海 ?  邱颜一头雾水,“林总不想娶她?还是说然然她不愿意嫁?”   沈岩叹口气,“都不是,她的初恋马上就要回国了,再加上一个陆聿辰,你觉得她的婚礼能举办的那么顺当吗?”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选择我还是挺明智的嘛,你说你要是加入追求她的大部队,最后也一定是无辜牺牲的那一枚。”   “......”他有那么差?也对,跟陶然的那几位比,他的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因为他缺少了那么点霸道与狠心。   他松开她,“快点上去睡觉吧。”   翌日。   邱颜醒来已是十一点钟,幸好是周末。颜女士度假去了,就连保姆都给放了假,真是欺人太甚,她吃什么?又不会做。   她来到客厅,沈岩正在看电视,“午饭怎么解决?”   沈岩看看她,“出去吃或是叫快餐,随你的便。”   她其实想听他说,我做啊。他还真会扫兴,她故意逗逗他,“听说你厨艺一流,本宫有幸尝尝吗?”   “怕让你失望了。”   邱颜有那么点炸毛,又没真让他做,就嘴上说一句会死人吗,她说的尽量心平气和,又夹带着点玩笑的口吻,“你都能给然然□□心早餐,就不能给我煮个菜吃吃?”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邱邱,我厨艺本来就不精,只会做点简单的。我怕到时候你会责怪然然说谎。”   邱颜发蒙,“我为什么要责怪然然,到底什么意思?”   沈岩摇摇头,“一会你就知道了。”   一个半小时后。   餐桌前,邱颜把桌上的几道菜都尝了一口,然后默默的将筷子放下,很委婉的说了句,“我觉得我还是更喜欢吃外卖。”   沈岩没搭理她,继续艰难的咀嚼饭菜,再难吃也得咽下去,这可全部是他精湛厨艺下的成果。   邱颜自言自语道,“然然可真不厚道,竟然欺骗我说你厨艺如何了得,吃的时候得拴住舌头,这个小骗子!”   “我早就说了,我会让你失望的,也怕你会责怪然然。她说的话你还真能信?要是我做的饭真有那么好吃,她哪会那么大方就告诉你。”   “......”   “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沈岩的表情。   “你有事?”   她摸摸额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送个礼物给然然。”   他睇了她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她皮笑肉不笑的,有些心虚,“哪有啊,呵呵,我还不是觉得之前跟她闹了点误会,挺尴尬的么,而且我也想尽快跟她和好,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嘛。你放心,她可以继续对你好,你也可以继续关心她,我都想通了。”   沈岩很感激的点点头,这是他最期待的结果。   老婆他想要好好宠爱,母亲和妹妹他还是想一如既往的将她们纳在羽翼下保护着,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儿子作为哥哥的责任。   吃过饭后沈岩就去书房忙了,邱邱鬼鬼祟祟的跑到自己房间,又将那个首饰盒打开,真是愁死她了,她要怎样送出去嘛。这个蓝宝石也不是她这个穷人能送得起的。   她抓狂的揪揪头发,可她又不能直接告诉沈先生,以沈先生的暴脾气还不得直接把这脚链扔到江里去。   苦思悯想一阵,好像有那么点灵光闪现出来。她拿出手机给然然发消息,【然然,在干吗?】   十多分钟后才收到回复,【刚吃过饭,四嫂,有事?】   【我在网上淘了两件宝贝,想送你一件。是一条手链和一条脚链,寓意手足相连,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像亲姐妹那么好。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别嫌弃就好。】   【好好好,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先拍个照给我看看,过过眼瘾,我一会把邮寄地址发给你。】   邱颜终于松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个赞,真给力,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礼物送出去了。   连拍了两张照片传给她。   网上的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再说了陶然也不一定对宝石有研究,应该看不出真伪。可是陶然却是这样回复的,【球球,这不是你送给我的。】   邱颜一声冷汗,不会吧,就是一张照片而已,这都能看得出来?【反正不是你四哥送的,他可是从来都不网购的。】   陶然,【转告他,有本事在我婚礼当天他亲自送给我,只要他敢出席我的婚礼,我就敢收,别说是一条几千万的脚链,就算他把整个兆隆集团当做贺礼送个我,我都敢收。】   邱颜的脸都绿了,陶然还会神算不成,怎么就凭着一张照片断定是陆聿辰送她的礼物呢?真是心塞呀。还有,这个破东西要这么贵的?够买一套豪宅了。忍不住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就在珠宝行挑项链,他们老板看了眼图片,说这是前不久陆总定制的脚链,蓝宝石切割而成,简直是奢侈浪费。】   邱颜一阵哀嚎,人倒霉时,喝凉水都能塞牙缝,可是接下来她要怎么向陆二哥交差?   她好言好语的商量,【然然,就看在我面子上把这个脚链收了呗,否则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陆二哥本就不怒自威,要是发起脾气,她还不被吓死。   陶然,【四嫂,要是现在悟空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会收吗?这是对婚姻的基本忠诚。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我结婚当天,他当着我老公的面,当做贺礼送给我,我一定会收。】   她懂了,这不是礼物的问题,而是送礼物的人本身就存在的问题,她还真是无能为力。她同情陆二哥,却没法子勉强陶然。   她决定跟陆二哥实话实说,【陆二哥,被我搞砸了,礼物没送出去。】她就听候发落了。   陆,【知道了。】   邱颜看着简短的三个字,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能想象出他的失落,可她也无奈,【陆二哥,这礼物我怎么还给你?太贵重了,我可不敢邮寄。】   陆聿辰,【放你那里吧。等有天我和她结婚时你再送给她。】   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吗?若是没有,这么昂贵的脚链又该怎么办?   而现在,它最好的去处就是银行,她就把它寄存在银行吧。也或许真有送出去的那天,也或许它要在保险箱里待上一辈子。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解决掉这个大心思,她心里轻松不少,便下楼去找沈先生。   沈先生正在打电话,只听他说,“嘉文,这事我和我女朋友商量一下,她要是没问题,我这里肯定没问题。好,不客气,应该的。”   邱颜走进书房,“什么事还要跟我商量一下?”   他将手机放在书桌上,默了片刻,“是乔嘉禾的弟弟,他说嘉禾在这边开了家地产评估分公司,想让我帮个忙,以后沈氏的抵押贷款都需要在嘉禾的公司出评估报告。”   她能说什么呢?不用吗,显得太不大度,可她也真的没那么大方,日久生情的是不是?“是乔嘉禾的意思?”   沈岩摇摇头,“应该不是,她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女人,如果她真想让我帮忙,肯定会直接打电话给我。”   可是女人心也深似海,以前乔嘉禾没这个心思,可也不代表以后没有呀,“这个事你交给周特助去办吧,我没意见,但是。”   沈岩立即保证,“公事而已,我不会再私底下跟她见面的,就算见,也是陪着你去见。”   挺上路子的,给个九分吧。   他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邱邱,你懂事了。”   她叹口气,马上都要三十了,再不懂事,行吗?   “沈岩,以前的我那么差劲,爱钻牛角尖,蛮横无理的不行,你怎么忍受的了的?真是难为你了。”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我说过我会试着接受你的全部,包括你无理取闹时令人讨厌的样子。谁能做到完美无瑕呢,我不是也挺差劲的,可你还是选择包容了我的过去。”   “那然然呢?她在你眼里应该没有缺点吧?”   “肯定有。”   “什么缺点,说来听听。”真是难得,他竟然也能看到陶然的缺点。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   擦,这也是缺点?她狠狠揪了一下沈先生的腰部,不像话,太不像话。   他嘶了一声,下手可真够狠的,“你这两天怎么一直提到她?”难不成阴影面积已经这么大了,需要时时刻刻想着她。   “习惯了呀,你以前每天至少要说到她一两次,我挑食的时候你会说起她,我吃饭不文雅的时候你会提到她,我不思进取的时候你会提到她,我吃垃圾食品的时候你会提到她。反正多了去了,她就是我的活教材,出现在我生活的角角落落。”   他还真没有发觉自己竟然时时刻刻的会想起她,也或许只是习惯了吧,“以后我会注意。”   邱颜抬起头,“不用,你真没有必要刻意回避她,我们还要跟她相处一辈子呢。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一旦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我是没发勉强自己的,可是一旦我想通了,我就不会再纠结下去。”   沈岩亲了亲她的眼睛,他的邱邱就算全是缺点,可有这个优点就足够了。   沈岩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是陶然发来的,【四哥,你要的东西我已经让刘机长带过去,晚上记得去接机。】   【好。】? ☆、领证这件事 ?  第二日清早,还不到七点钟呢,邱颜就被沈岩叫醒,“邱邱,起来了,带你去个地方。”   邱邱困的不行,眼睛都睁不开,咕哝着,“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   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后退,她始终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熟悉的路,熟悉的街景,走了千万遍的地方,所以她猜不透。   直到车子停在了民政局的门口。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说不紧张说不激动绝对是违心的话,她怎么可能不盼着做他的新娘。用沈先生的话来说,再过两年她就三十了,她心里能不着急吗?只是再着急那也的矜持点。   “今天是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沈先生解开安全带,“霸道总裁不就是喜欢这个调调,为了凸显自己的特殊,一定要选在一个大家都无法领证的日子去领证。”   沈岩看到她一直低着头却隐忍的笑意,感慨然然的小说总算没白看。   “你的户口本带了?”邱颜看着他。   “恩,然然昨天就给我寄到了。”他又看了看腕表,“快点吧,一会来不及了。”   她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赶在今天?”   “一会再告诉你。”   她还是感觉不真实,就这么草率的嫁了?“你跟我结婚也要有点诚意行不行,至少给我点惊喜呀!”   他伸出手,“把你的手交给我,从此跟着我走,你会感觉的到我的诚意。”   原来结婚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填个单子,拍个照,领本证,然后这一辈子就这么交代了。走出民政局,邱颜还感觉不真实,她现在就是沈太太了,名副其实的沈太太。前两天她还走在悬崖峭壁,生死不知,转念她就走在幸福的围城里。   “说吧,为什么要选在今天跟我领证。”邱颜还念念不忘。   沈岩把她手里的那本证拿过来,“你确定不要拍一张放朋友圈里?”   “不要,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才不要给他们看你的靓照。”结婚是她和沈先生的事,自己觉着高兴就好,这种喜悦别人感觉不到。   “那我拍一张。”说完他就摊开结婚证拍了一张,顺手转发给父母还有岳父母,还有陶然。   邱颜好奇的问他,“你不是从来不喜欢把私人东西分享到朋友圈吗?”没想到也开始赶时髦。   “没分享,通知一下家里人。”   提到未来的公婆,她还是有些小小的歉意,“我们结婚应该让家里长辈见个面的,也不知道我爸妈旅游什么时候回。”   他拍拍她的头,“我爸妈在瑞士出差,岳父母不是也去了吗,估计这阵子他们早就聊上了。”   她开始担心,“他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又不在边上,会不会有些尴尬?”   “前两个月他们在纽约可是经常见面聊天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见面太能聊,把休息的时间都耽搁了。”   “所以,我爸爸这次手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是吗?”   他浅笑,“有我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她心里一片湿润,他总是把一切都安排的那么妥当,从来都不需要她操心什么,她环抱住他的腰,“谢谢你。我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他何尝不是幸运的那个,若不是当年她闯进他灰暗的人生,只怕现在他还是孤单的一个人。   “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今天领证。”   “你之前不是说过,做大的愿望就是在二十八岁之前把自己给嫁了。明天就是你二十八岁生日,还好我赶上了最后一天。也恭喜沈太太,终于如愿以偿,没有成为大龄剩女。”   原来他都记得,什么都记得。   他又交代,“后天我们去拍婚纱照,明天上班时把你工作交接一下,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很忙。”   关于婚纱照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去哪里拍?”也不知道沈先生会带她去欧洲哪个国家。   “去贵州。”   “啊?”   “去我们相识的那个山区校园。”   那个希望小学,是沈氏捐款建成的,当初她去看一个在那里支教的闺蜜,正好遇到了在那里看望学生们的沈岩。   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有了注定。   “你要是喜欢欧洲的一些城市,我们再定时间,可是我们初识的那个地方,是一定要拍的。”   她摇头,“不去欧洲,就去最原生态的地方。山美水美人也美。”   邱颜提出要买鞋好看的衣服拍照用,人生唯一的一次婚纱照,自然要认真对待。。吃过午饭他们又去商场逛了逛,沈岩是第一次陪她逛街,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最不热衷的就是逛街。   以前也没怎么陪陶然逛过,陶然的大多衣服都是量身定制,无需逛街。陶然本来也太喜欢商场,五颜六色的衣服在她眼里除了白就是黑。   可邱邱好像对逛街特痴迷,这都逛了三个小时,她的兴致一点都没减。   “其实你不用买了,你婚礼上所有用的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连拍照的衣服我也准备了,有十几套,够你挑的。”   “今天我最大,你什么都得顺着我。”   “好。”   刚要进一家女装店,就被沈岩一把拉了过来,“顾悠悠在里边呢,你确定要跟她打招呼?”   邱颜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打招呼?”   “说好我们二人世界的。”其实他是怕顾悠悠再缠着邱颜逛个没完没了的,他想早点离开商场。   邱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吧,今天就让沈先生开心一回,什么都听他的。她又好奇的探头看了看,还真是顾悠悠,可是她身边的那个男的怎么瞧着有点面熟呢。   想起来了,那不就是赵凯嘛,颜女士的学生。   以前颜女士还准备介绍给她的呢,没想到竟然跟顾悠悠好上了。难怪这些日子顾悠悠不太正常,原来是恋爱了,还是跟赵凯。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颜女士介绍她的男人,竟然成了好朋友的男朋友,还好她对这个赵凯没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跟沈岩说起了此事,“顾悠悠谈恋爱了。”   沈岩专心开车,“恩。”   “你不好奇她跟谁谈的恋爱?”   “反正不是跟我。”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我妈妈的学生。”   “赵凯?”   邱颜好奇心大发,有些激动,“你也知道赵凯?”不是吧,她不算相亲的相亲他也知道了?   “恩,我让妈介绍给顾悠悠的。”   邱颜有点懵,不是说介绍给她的嘛,搞错了吧,“你确定?”   “顾悠悠不是整天没事喜欢在你跟前说我坏话吗,给她安排个男人,她哪还有时间再瞎说八说的。”   邱颜无语了,实话实说不能算是坏话吧,不就是有一次顾悠悠说他没人性吗,每天早上那么早上班的确是没人性的。她以前怎么没发觉沈岩腹黑的一面呢。   她又想到一件事,“老公,我们上上次分手,那三个月里李行给我安排了好几个人的工作,都快累死我了,是不是也是你的指示?”   沈岩没有一点的难为情,“是我。我是怕你闲下来胡思乱想。怎么样,我的方法是不是挺有效的,那段时间你应该是吃得饱睡的香吧?”   她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轻易得罪沈先生。   第二天一上班,邱颜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逼问顾悠悠,“小顾子,昨晚跟哪个男人去鬼混了,从实招来!”   顾悠悠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毕竟抢了别人的相亲男人,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虽然邱颜也压根就没瞧上赵凯,可还是感觉挺别扭的。   “颜颜,你都看到了?”   邱颜点头,口气严肃,“甜蜜恩爱的不行呀。”   “你,生气了?”顾悠悠小心翼翼的观察邱颜的神色,为了一个男人把同事关系搞僵,真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后来爱情来了,她也就自私了一次。   邱颜看到顾悠悠担心成那样,她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不能再捉弄她了,一会还能把悠悠吓出点毛病。   她把手搭在悠悠的肩膀,“恭喜你脱单了。不过我纳闷的是,你不是看不上人家赵凯的么,以前还对他的长相品味喷个不停呢。”   顾悠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可他人好呀,对我也实在,对我父母更是没话说。我之前没敢告诉你,是怕你会生我的气,我不是成心要跟你抢的。”顾悠悠再三解释。   “实话告诉你吧,赵凯本来就是我妈妈介绍给你的,跟我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放心的用。”   顾悠悠的脸都红了,说的什么话呢,还放心的用...   早会上李行长把邱颜的工作分给了顾悠悠和吴子初,邱颜之前还在犹豫要怎么跟领导开口呢,没想到沈先生都做好了安排。   散会后,悟空经过她身边时,小声说道,“师父,恭喜你。”   “悟空,谢谢你。”她跟他并肩走着,“以后有什么打算,不会留在沈氏了吧?”   “为什么要走?师父你的三个徒弟还没有收齐呢,收齐之后我们还得去求真经不是?我家里前几天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小女朋友,觉着还不错,相处着看看吧,如果合适就结婚。”   真的挺好,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悟空的心态没有那么糟糕。她转移话题,“对了,最近跟八戒有联系没?”那个八戒只在营业部工作了几天,就被调到其他支行去了。   “有啊,我们还经常一起打游戏呢,等你忙完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吃饭,顺便再给找个三师弟给你认识。”   邱颜被逗笑了,“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就麻烦你了。悟空,能认识你真的挺好。”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他来说何尝不是,认识邱颜他曾来没有后悔过,最好的青春年华,他都用在了暗恋上,也许正该找个女孩谈场恋爱。   青春总要过去,他留不住的。   到了办公室,她的办公桌上就放着一束红玫瑰,应该是九十九朵吧,拿起卡片,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卡片上写着,【沈太太,生日快乐!下班后老地方见。爱你的沈先生。】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一天忙下来也没有感觉到疲劳,反而是越忙越又精神。想到明天就能去那个她和沈先生初识的地方,她总是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下班前五分钟,她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邱小姐你好,我是乔嘉禾。”? ☆、钟爱蓝山 ?  邱颜没想到乔嘉禾会主动约她,也不知道她约她是为了何事。难道真要上演撕什么的桥段吗?   乔嘉禾一定不知道沈岩以前爱着的人是谁,所以现在她应该成了乔嘉禾的眼中钉肉中刺吧,谁让沈先生娶的女人是她呢。   她犹豫好久还是决定给沈岩打个电话,“你可能还要多等我一会呢,乔嘉禾约我去咖啡厅喝咖啡。”她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沈岩会作何反应。   电话安静了几秒,“没事,你去吧,我多等一阵就是了。”   “她不知道然然的事吧?”   “不知道。”   邱颜心中了然,她直觉乔嘉禾应该还会说起以前,关于沈先生的以前,听听也无妨。   还是之前陆聿辰约见她的那家咖啡厅,位置还是那个位置,还真不是一般的巧合。她见过乔嘉禾的,所以认出她并不难,倒是乔嘉禾见到她时愣了那么一下下。   “邱小姐你好,冒昧打扰了,不介意吧。”   介意了能怎么办,你不是还打扰了吗,跟陆聿辰倒是有些像,看似随意,其实骨子里霸道的很。   “能和你一起喝咖啡,我的荣幸。”   有时候太过客气也不是件好事,总觉得火药味有些浓。现在看来还是陆二哥更让人亲近些,虽然让她害怕,可她不会跟他客气,还战战兢兢的喊他一声陆二哥。   “恭喜你了,今天来得匆忙,还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呢。你们结婚时我再补上。”   消息还真灵通,昨天她才刚和沈先生领证,今天她就知道了,沈先生不是说不发什么朋友圈的嘛,骗子。   “乔小姐客气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跟乔嘉禾聊些什么。   乔嘉禾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今天无意看到了六妹的朋友圈,本以为是她自己的结婚证,细看才发现是沈四哥的。”   六妹,沈四哥,称呼的还真亲切,邱颜淡淡一笑,“然然就爱闹腾。”   “你跟她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呢。”   以前的确不错,后来发生那样的事,又生疏了一些,现在好像又回到了正常轨道,“挺好玩的一个丫头,跟我很谈得来。”   乔嘉禾的眸光暗了好多,“也难怪沈四哥会跟你结婚,能让陶然喜欢的女人大概就只有你一个了。”   邱颜不明所以,一直盯着乔嘉禾的脸。   “沈岩没跟你说过我和他的事?”   邱颜吃不透乔嘉禾话里的意思,所以她自己说出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大概说了些,我对他的过去也没有那么多兴趣,也只是偶尔聊天时会提起,他就顺带着说了几句。”   乔嘉禾的脸色有丝尴尬,但是极快的收敛好所有的情绪,品尝了几口咖啡后又缓缓道来。   “沈岩对他妹妹简直是爱到了骨子里,任何人都得排在陶然之后,我和他恋爱那会,刚开始的时候还挺不错,可后来陶然一直排斥我,我有一次忍无可忍就说了陶然几句,你猜结果怎么着?”   邱颜对这些话真是一点兴致都没有,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挑拨离间吧,可她怎么会轻易上当呢。“怎么着了?”她也配合着乔嘉禾。   “陶然跑到沈岩面前哭诉,沈岩自然是心疼他妹妹,对我态度再不如从前。再后来我俩就这么掰了。”   原来他们的分手还有这样的隐情,邱颜也跟着叹息,“还真是可惜了。”   乔嘉禾一怔,还没想到邱颜会这么说。其实她自己感觉也挺无聊的,跑来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是她心里就是有不甘。为何沈岩会为了陶然而放弃她,就算没有多少感情,也不能为了妹妹,就对她不冷不淡的吧。   若说这些年里,她唯一恨沈岩的地方,就是他总是把陶然放在太高的位置,就连她都望尘莫及。   乔嘉禾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挺嫉妒你的,我以为沈岩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哪个女人,看来我错的太离谱。”   她把手机递到邱颜跟前,“没想到他那么紧张你,还发短信给我。真是无趣的男人。”   发信人是沈岩,【尽量长话短说,短话就别说,我跟我老婆还有约会。】   乔嘉禾拿过手机,“其实我今天也不是来祝福你的,说实话,我做不到,我就是想看看你真人到底长得怎么样,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娶你。看到你之后我心里就平衡了,原来他的眼光也不怎样。”   邱颜彻底无语,还有这样的女人。   乔嘉禾拿上包站起来准备离开,“不耽误你了,省的沈岩又打电话给我,你说我还真把你吃了不成,他其实知道我找你要说些什么。”   她又补了句,“记得一会结账。”然后带着墨镜就大步离开了。   剩下邱颜在咖啡馆里凌乱。   她很好奇陶然怎么会晒她的结婚证,打开陶然的页面,没有呀,还是她回京的那一条孤零零躺在整个页面里。发了条信息给陶然,【乔嘉禾说你分享了我的结婚证,我怎么看不见?】   陶然,【我屏蔽了所有人,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这下她该彻底死心了。她又说我坏话了吧,不够她干的。】   邱颜,【你为什么对她有意见?】   陶然,【哪有为什么,那时候我还小,年幼不懂事。不过你得感谢我年幼不懂,否则还有你什么事!】   邱颜,【你现在不是长大了吗,非要跟她针锋对麦芒?】   陶然,【大概我和她...命中相克。】   邱颜,【......】   她只能呵呵了,一个比一个奇葩。那杯咖啡她没有喝,没有心情。买了单之后,她又打包了两杯咖啡,还是按照沈岩原本的口味,给他打包了一杯蓝山。   她一直好奇为何沈岩如此迷恋蓝山,很多次想问,又被咽了下去。也或许是因为陶然吧。提着咖啡,她慢悠悠的向那个小广场走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温暖幸福。   她还在回味刚刚乔嘉禾找她的那一幕,其实怎么说呢,乔嘉禾也不是一个有多坏的女人,只是心里有些嫉妒。她挺欣赏她的坦诚,就算是说别人的坏话,都说的那么坦荡,一点掩饰都没有。   其实乔嘉禾跟陶然还挺像一路人的,可终究她们又成不了一路人。她笑了笑,她瞎操什么心呢,曾经,已经跟她无关。   她低头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她,“颜颜!”   她回过头,原来是顾悠悠,还有赵凯。两个人还挺般配嘛,连情侣装都穿上了,赵凯好像比第一次见到时年轻了好几岁,没有那么老成了。爱情还是个美容师呢。   “你们这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嘛。”   赵凯还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托你跟颜教授的福,颜教授什么时候回来,我和悠悠想请她吃饭。”   她也不知道,自从那天从医院里潜逃之后,连电话都不愿意接了,看来跟未来亲家玩的还不错,连闺女都不要了。   “大概还要一阵子,他们去瑞士了。”   “那行,回来一定要跟我说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和悠悠送你。”赵凯很热情。   悠悠对他使了个眼色,“心上人在老地方等她呢。”   邱颜娇嗔,“去你的。”   看着顾悠悠和赵凯牵手离开的背影,她兀自笑了出来,老天爷真是挺有意思的,当初顾悠悠可是把赵凯损的个底朝天,说什么矬男,现在又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一物降一物呀。   邱颜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颜女士,电话很久才接通,终于肯接她的电话了,“妈,假期还愉快吗?”   颜女士的声音有点沙哑,还有丝鼻音,“不错,挺开心的。”   可情绪不高呀,看不出哪里开心了,“妈,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还是...”和未来亲家有了冲突,闹不开心了,她隐隐开始担心。   “刚刚给两个老朋友扫墓的,触景伤情了。”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后会带你过来看看他们的。你找我什么事?”   邱颜没再多问,“赵凯和顾悠悠在一起了,还要请你吃饭呢。”   “真的?太好了。赵凯那孩子挺不错的,回去后我就给他电话。”颜女士心情愉悦起来。   又跟母亲聊了几句,结果华丽丽遭到颜女士嫌弃,说是要跟亲家去逛街了,没空跟她啰嗦。她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个小广场,远远的,她看到了沈岩,今天他竟然没开车,一个人坐在路边长椅上,还真是招摇,就是往那一坐,路过的行人都要送两个秋波给他。   走近后,沈岩站了起来,“比我预想的要快。”   她半开着玩笑,“乔嘉禾说你的眼光不怎么样,她生气离开了。”   他也笑了出来,“她就那样,你别跟她计较。嘴巴不饶人,其实她没什么坏心。还好是你,要是见到然然,两人非吵起来不可。”   “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岩的表情很是为难,叹了口气,“陶然喜欢的一个男演员,乔嘉禾不怎么喜欢,有一次乔嘉禾说了那个男星几句,结果然然不让了,回家后抱着我哭了半天,让我找乔嘉禾算账,为她的偶像出气。”   邱颜目瞪口呆,半晌才回神,“就为了这个?”   沈岩很是无奈的点点头,又解释了句,争取给陶然洗白,“那时她才十几岁,不懂事。”   哎,脑残粉呀。   她把咖啡递给他,“喏,给你打包的,你最爱的蓝山。”   他看着咖啡有些失神,而后嘴角微勾,“谢谢。”   她挽上他的胳膊,“走吧,你今晚这是打算请我轧马路?”   “恩,我们还没有过这么低碳环保的约会,今天来一次?”   “成。”   太阳渐渐落下了山头,这一天又即将告别。路上的行人或行色匆匆,或悠闲自得。忙碌拥堵的城市,又开始了暮色下的喧嚣。   “沈岩。”   “恩?”   “你为什么独独钟爱蓝山?”她心里真的藏不住任何事,非要问个明白心里才舒坦。   他沉默了好久,“因为我亲生父母在世的时候就喜欢蓝山。”这是他唯一的记忆了,那时候年纪太小,许多记忆都已经模糊,能记住的少之又少。只记得母亲最爱煮咖啡,他记住了名字,叫蓝山。   他还记住了那些血迹斑斑的场面,医院,还有公墓。   直到后来他来到中国,来到沈家,那个给予他所有温暖幸福的家。家里有爸爸,有妈妈,后来还有一个天使般的妹妹,那是他人生的开始,幸福的萌芽。   邱颜心里酸酸的,很心疼沈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跟我说说他们吗?”? ☆、大结局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她一直没有说话,偷偷抹了把眼泪。   他点燃一根烟,嗓音有些沙哑,“其实我知道的不太多,没什么印象了。想听吗?”   “想。”   那是二十七年前的事情了,久远的已经蒙上一层灰层,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亲口跟另一个人说起这段他年幼时的噩梦。   他出生在瑞士,父母都是华裔。幸福的时光在他五岁那年戛然而止,一场车祸夺去了家人的生命,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当时在邻居家贪玩的他躲过了这场劫难。   可是从此他也成了孤儿。   沈父沈母是他父母的朋友,那时他们结婚已经五六年了,却一直没有要孩子,于是收养了他,将他带回了国。   沈家人对外称他是沈父亲生的儿子,所有人都信了。因为三十二年前刚结婚不久,沈母和沈父就出国了,后来一直在国外发展海外事业。   三十二年前不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所以家里的亲戚和朋友也不知道沈父沈母到底有没有孩子。   于是五年之后,沈父就收养了他,这一切或许就是命中注定。除了沈家的长辈再没有别人知道他的身世,于是他改名换姓,从此又有了家,和他以前的家一样温暖。   有次爸妈带他在沈家大宅里玩,他上楼去找爸妈。爷爷的书房里,四个伯伯还有伯母都到齐了。他也听到了一些令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沈母对沈家老爷子说,“爸,让我再生孩子也行,但是小岩以后要有沈氏的继承权,我既然收养了他,就不会让他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不贪心,小岩和我自己的孩子平分继承属于我和老五的那份就行。”   当时沈氏的产业遍布香港和欧美一些国家,已经是两地上市公司,而母亲在为他争取豪门产业的继承权,沈家的伯伯们没有一人反对。   沈家孩子众多,也有不融洽的时候,也有争锋相对的时候,尤其是为了生意场上的事,可争归争,吵归吵,却一直相安无事的相处着,在自己的领域各司其职,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豪门恩怨。   所以后来的后来,即便他再爱陶然,也一直隐忍着,因为他不能让沈家蒙羞,豪门最在意的就是声誉。   而他欠沈家的,这一生或许是下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感情债。   后来,在他七岁时,陶然出生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他每天逗着她玩,然然就像是他的小天使,他的性格越来越开朗,渐渐走出了父母离世的阴影。   陶然是他带大的,她人生的那么多第一次都是他教的,第一次喊哥哥,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唱儿歌,第一次画画,第一次写字...他把自己所有的宠爱与关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直到她长大了,开始了她的初恋,他才知道他的感情原来脱了轨。   他看向邱颜,“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沈岩,你是幸运的,遇到爸妈,遇到然然。感谢他们培养了这么好的你,我才有幸遇到你。”或许有些煽情,可这是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这世上有两个女人我这一辈都不能辜负,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然然,她们给了我人生,给了我希望。”他侧脸看看她,“现在又多了个你。”   她笑着说道,“真是不容易,终于可以跟然然站在同一个位置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眼,没置可否。也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超过然然在他心里的位置。曾经对陶然的那些爱,也会慢慢被时间冲走,留下的也只有那些割舍不断的亲情。   她伸手抱了抱他,“沈岩,我之前打电话给颜女士,她说她和我爸刚刚给两位老友扫墓的。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他的声音低沉,透露着淡淡的哀伤,“恩,应该是我妈带他们去的。我妈只要去瑞士出差都会看看我的亲生父母。我马上结婚了,她一定是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了。”   “结婚前,我们去看看他们吧。他们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开心。”   “肯定会带你去的。”   邱颜仰头看了看夜空,“沈岩,你长得像谁?”   “和我亲生父母都有些像,但我最像的是我妈,可能是跟我妈待久了,所以神韵跟她更像一些。”   “其实,你跟然然也有几分相像。”   他也没有回避,“她是我带大的,像我很正常。”   真是有缘分的一家人,融洽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也挺好奇的,“离开他们好几年了,你以后都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以后我爸妈退休了,我要回京的,那里现在是沈氏的总部,我要协助家里的长辈。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以后把我爸妈接到那边,没事就跟公婆打牌喝茶,不是挺好的,我们再多生几个孩子给他们带着。”她怎么会自私到让他离开父母呢,他曾经亏欠的,她和他一起会还。   沈岩忍不住调侃她,“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她推了一把沈岩,“沈岩,你有种,今晚睡楼下!”   沈岩开始不正起来,“我的公寓没有两层,我怎么睡?难不成睡到邻居家?貌似楼下那家的女主人长得好不错。”   然后就被邱颜踹了一脚。   “我才不去你那里呢!”当初也算是被赶出来的,她现在可不要再去。   “去我那里有惊喜。”   “......”不是挑战她的无耻贪性嘛,“那就去吧,给你个面子。”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小心推开门,以为有什么惊喜,结果没看到什么蜡烛呀,也没看到什么鲜花,难道被骗了?   她锋利的眼神射向沈岩,“说好的惊喜呢?”   沈岩脱下外套,“先把我伺候好了,我高兴了,自然有惊喜。”   “沈岩,你流氓。”   “昨天刚拿到流氓执照。”   这个二十八岁的生日过的还真是挺特殊,一路陪着沈先生回忆他的过去,他曾经的人生,走了一路,她几乎是哭了一路,心疼沈先生。   回到家里,真以为有什么惊喜的,结果毛惊喜没看到,此刻,她还要低头在厨房给沈先生做吃的。她也不会做什么大餐,生日嘛,当然要吃面条,煮方便面还是会的,那是大学生半夜生存的必备技能。   于是这么美好的夜晚,他们两个一人一碗泡面,吃的稀里哗啦,走了一路,肚子早就空了。   邱颜忍不住吐槽,“沈岩,精湛的厨艺,丰盛的大餐,不是霸道总裁的基本配置吗?怎么到了你这里熄火了,我这个总裁夫人,真是做的够窝囊的。”   沈岩幽幽来了一句,“配置升级了。”   吃过泡面后,她和沈先生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洗碗,悲哀的是她又输了。明明是寿星,不仅要做饭,还要洗碗,没天理了。   吃过饭后沈先生就催促她洗澡,可是这才不到八点,难道就熄灯睡觉,提前进入老年时代的生活?   洗过澡后,她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沈先生。沈先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正装,他看了看有些发呆的邱颜,“赶紧换衣服呀!”   “换衣服干吗?”   “带你去个地方。”   又要带她去哪里?就是所谓的惊喜吗?她屁颠屁颠的跑去衣帽间,这次的速度堪称史上最快,没到十分钟就换好了衣服。   沈先生开的车,一路驶出了城区,邱颜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这个点他出城干嘛?周边的环境她陌生的很,心里有点怕怕的。   “我们这要去哪里?”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废话么,不就是因为还没到,她好奇才问的嘛。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他们来到貌似乡村的地方,路灯昏暗发黄,她看不出这里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夜晚的乡村比不上城里的温度,十月中旬,这里已经有点小冷了。邱颜拢拢外套,“我们来这里干嘛?”   沈岩继续装神秘,“一会你就知道。”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沈岩将车停到一户人家的门口,三层的别墅式小楼,挺雅致的,大门挺壮观,这时她终于看到了熟人,周特助。   原来这就是沈先生给她准备的生日惊喜,地地道道的农家菜,用餐的只有她和沈先生两人,关键是凉凉的夜里,他们是在楼顶的露台上享受的大餐,要是天再暖和一点就好了,一切就都非常完美。   “这里没人住?”   “这是周特助的老家,他把家人都安排在了别处。”   原来如此,周特助还真是有心了。   “邱邱,你知道你是几点生的吗?”   邱颜正在啃排骨,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夜里生的,具体几点,还真给忘记了。”谁没事记这么详细呀。   “二十三点二十六分。”   邱颜诧异的盯着他,“你记得这么清楚?”   “恩,妈告诉我的。”其实当时也是无意中聊起,但他就记住了,也不是刻意记住。   邱颜心里更暖了,就算没有这顿农家菜,她也觉得足够了。   沈岩看了看手表,“马上开始了。”   邱颜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天空就燃放起了绚烂的烟花,比她任何一次看到的烟花都要美丽。   她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二十六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感谢小伙伴们的一直陪伴~~ 这篇文里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都不讨喜,没有给他们洗白的机会,大概我是传说中的后妈吧... 喜欢或是不喜欢,这文就这样了,不咸不淡~~大框架的设定就在那里,我再改动就显得有些狗血,索性就这么平淡下去吧。 这篇文里我唯一没交代的就是陶然的感情去向,因为实在太复杂,交代多了就会夺了女主的光芒。虽然女主本来就不出彩哈~ 接下来我会开始认真构思我的另一篇文,尽量写的让大家满意一些。写文带入了我太多的个人主观色彩,所以很难满足看我文的亲们的所有喜好。再开的文,如果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喜欢的可以留个言,不喜欢的照样可以留言,这样我才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里。 其实写文看文,作者读者也就是在一起嘻哈打发时间。当初写《绝处逢生》时刚发了两章没有一个点击,我都打算撤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个人收藏了,于是我就坚持下来了,真是很奇妙的感觉。 新文,《她不知道的事》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